许是人再聪明也难防小人阴险,纵使女人算盘打得再响,也没能躲过狗腿的排挤。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一进家就摔了篮子,可给男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男人拾起篮子问到。他记得女人早上还高高兴兴地说要出去买粮,怎么一会儿时间就成这样啦?
“还不是那条狗腿子!”女人恨恨道。
想他们所在的这村子唯一几亩可耕之田都在老财家里,粮食自然也只有他家能拿的出来。
其他三季也就罢了,赶上天好雪还薄些,时不时能进来些许猎人卖些肉食,身体好的人们也会尝试出门摘些野菜。
但每当唤寒时节,大雪封村,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雪,铲都铲不完,就更别说进出了。
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一会屯些东西,二便是从老财家里买粮了。
而如今,这狗腿使坏便使在这卖粮上了。
“你知道吗,那粮价足足翻了有三番,一翻为二,二翻为四,三翻为八!”女人真是恨得牙根都痒痒。
她还没到那卖粮的地儿就瞧见一群人群情激奋,围着店铺吵的不可开交。
再一近听,她竟听说这粮价居然足足翻了三番,贵的实在离奇。
“今年本身雪来的就早!”有人正高声与守摊人争辩:“外面人又进不来,买不到也卖不出,竟然还要涨粮价?!”
是啊,今年情况本就特殊,外来的猎人没进来几个,村里人能买到的食物与卖出的东西便少了许多,钱粮全都周转不开哦。
他们本还指着掏掏家底换换粮食熬过这一季,哪成想价格竟然直接翻上了天。
“我也没啥办法呀。”守摊两手一摊:“上面定的你跟我叫也没用啊。”
眼看吵吵不出个结果,那些存货还能撑撑的人愤愤离去,而那些家中空空的人,也就只能忍着肉疼去换了。
“啊?这?……疯了?”男人听完也是愕然,哽了许久都没说出其他话来。
在那个瞬间,他甚至庆幸自己家中还有婆婆赠与的财物,不至于捉襟见肘、难以度日。
“别天真了,我真担心的还不是这些,也不光是这些啊。”女人很是烦躁。她不用脑子都知道是狗腿在使坏,且猜到他后续一定还有阴招。
果不其然,这翻三番的风波还没下去,第二天那粮价又涨了。
“怎么还又涨了?”有人怒到。
“上面定的,别问我。”守摊人瘫在摇椅上瞥着他们:“你们不是有钱吗,小银豆儿呢?”
“呸,这些米一看就是陈的,哪要得了这么多?”那人更怒。
“爱买买,不买滚,别挡着需要的。”守摊人换了个姿势继续摊着,举止那叫一个悠闲,就差再哼个小曲儿了。
“小银豆?”女人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了。
那狗腿如今这断了村中粮食又把矛头指向银豆,摆明就是冲她家来的。等那些被平白波及的人们回过味来,岂不是要一拥而上撅了家里的根?
如此一想,她实在坐立难安,转头就要拉着男人快跑。
“我在镜中也算学了些保命的本事,趁着家里还没被围堵,咱们快些收拾东西逃命去吧。”女人一边说一边将东西卷卷收起,还催着男人快些帮忙。
“为啥?孩子怎么办?”男人不明所以,一脑门子都是问题。弃家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能说一出就是一出的。
“就叫你别傻了。”女人用最快的速度对他叨叨了一遍其中利害,心里愈发后悔。
“也是我多舌。”她悔不当初:“财不露白这种事是阿爹从小教的,怎能如此得意忘形。”
夫妻两人本都利索,家中东西又少,很快收拾了两个包裹出来。
他们约定好趁夜色出逃,出门前先善心去知会了一声少年,让他早做打算。
“你是医师应该不打紧。”女人看着少年也是忍不住地眼角发酸。
这孩子聪明伶俐话却不多,这阵子给村里人看病尽心尽力,从来没提过要报酬的事情。
他们夫妻看他忙起来饭都不记得吃,成天就埋着头磨药调方,也是心疼得很,每每得点东西总是惦记着他,从心里早就把他看作了自己半个孩子。
如今这要离开,女人还真怕自己的事情央及少年,平白害他惹上麻烦。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说这孩子是个医师,做事又极其负责,村里人就算再白眼狼总不至于会害他吧。
“还是跟我们走吧。”对此,男人有不同的看法。
左右要进林子,带两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都是靠天吃饭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不过女人坚持少年留下的理由也就是这个。
“走什么走?”她呵责到:“他是医师,村中总有留他的地方,难道还要拽着他跟着我们送命吗?”
依她所想,还是给少年留下些钱财,自己离开为妙。
“这些给你。”她从装好的包裹里又拆出些银豆,与先前准备好的东西一起塞给少年:“你看看藏哪合适,记得看情况不好就快跑。”
临了,女人不放心,又画蛇添足般嘱咐到:“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实在不行散财消灾啊,千万别吝啬啊……”
“为什么要跑呢?”终于,当事者,少年本人询问到。
他全程没去接银豆的意思,又低下头去仔细添药,认真细致的动作倒让夫妻俩不自觉跟着平静了起来。
“可是……”女人欲言又止。
“该慌的是他们呀。”少年又放上一味草药,看上去自是胸有成竹。
“可,呀!”可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敲门声就随即而至,顿时吓了夫妻俩一大跳。
“坏了坏了,有人找上来了。”女人有些慌神。要是真被拦在家里面,她可怎么带着孩子跑啊!
“没事,你们先走,我不会让他们追上的。”男人看她紧张,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转过脸来也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不过还没等他去开门,身旁的少年又开了口。
“没事儿,是我约了他们今日前来取药。”他站起身来对两人笑笑:“你们先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