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279章 秘闻

棠花三月，春和日暖。

西风朔朔，寒意入骨。

春秋乃是不同的季节，想要春花在秋日绽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常理而言本该如此，但客卿出手又岂是凡理所能拘束的。

只见程分岱准备了许多石块草木之类的东西，又请了许多法器放在秋染园中央，命人在听见铃音之前绝不可踏入分毫。

三日后，就在碎花碎蕊两家主堂在门外恭候之时，如少女的欢笑般的铃音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长袍清瘦男子踱步而出，正是不日前由玉牌客卿转为席位客卿的程分岱。

“程先生。”

碎花堂主堂花相似与碎蕊堂主堂蕊何芯恭敬道。

“若是勤少爷问起，就说我去他处游玩几日。”

程分岱片字不提园内，悠悠然缓步而去。

花相似与蕊何芯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迈步踏入秋染园。

在那个瞬间，浓郁的甜香穿过院墙的缝隙倾泻而出，再看时枝头上艳红点点，竟是真的盛开了满树的海棠。

“海棠……开花了？！”蕊何芯当时便呆在了原地，一连被几片枯叶砸了几次头都没能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园外西风凋碧，园内海棠依旧。这般神奇的逆季美景，任谁看了不道一句奇哉妙哉。

莫说其他人，就连蕊何芯这个对树草见多识广的，也常常兀自感叹——

若他能培育出一枝，不，哪怕半朵逆季的鲜花，也定要策马疾驰盘城，向他能想到的所有人展现此等生命的奇迹。

只可惜彭确勤一点也不这么想。对于这几株秋绽海棠，这位年轻的勤少爷罕见地小气了起来。

他铺了一条小路直通秋染，又将园子其他几个入口锁上，只允许几个碎蕊堂之人进入照顾，真实宝贝得不得了。

“我听说西风海棠……勤少爷他？”

骤然听明棠说起这隐秘的风景，小黎很是惊讶。她眨巴着眼睛，生怕棠妹是拿假话搪塞于她。

“这就是碎堂的好处了。”明棠笑着回话道:“之前我被调去碎花堂，隔三差五便能从秋染园路过。那园墙虽高，木门却有些缝隙，趁无人之时自可偷看一二。”

“这等红蕊只能从门缝偷看，有些可惜。”小黎惋惜道。

“你听我说呀！”明棠接过话头继续唠叨:“后来呀，我有机会真的进了一次秋染园，那里面一共三颗海棠，当时还光秃秃的。”

若说之前的形容还有可能是明棠以春日海棠胡诌，这后面的内容便不太像了。

明棠自述她与几人进入秋染园，依照碎蕊堂的命令精心照顾海棠树，直到这三棵奇树长出小巧玲珑的骨朵。

“光秃秃的？”小黎满脑子都是问题:“就算是夏秋之交，海棠应该也还有些叶子吧？”

“奇树又怎可用常理推断。”明棠笑她死板:“一定是秋日还要绽放，故而夏日理叶歇息一阵。”

“真的？”小黎一听还真琢磨出了几分道理。

“可能是，我猜的。”明棠转脸老实承认，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无辜。

“你啊，怎么什么时间都忘不了歇息。”小黎被明棠的反应逗笑了。

当年便是，其他人还专心练着，明棠就偷偷地摸来她的背后示意她别出声。

紧接着，她要么假贴笛子不发音，要么索性连笛子都挂在腰间，仗着身材娇小藏在宽大的裙摆后悄悄休息，直到被主堂揪出来单提到一边加练。

“春日风暖，那么好的季节怎么可以不睡觉呢。”明棠念念有词。

“春困秋乏夏盹冬眠，晴了便说日毒不想出门，雨了便说水吵不宜练声，你呀你。”小黎习惯性伸出手指去点她的额头。

“不许点不许点。”明棠赶紧捂着头后躲:“点傻了可怎么办！”

不提还好，一说到睡觉，小黎的困意又泛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头又闷闷地疼了起来。

“发烧了吗？”微冰的手贴上她的额，明棠关切地问到。

“不至于，可能就是受了点风寒。”小黎摇摇头。

“对了小黎。”明棠突然想起了自己前来的初衷:“听说杨家少爷要在本家多待几日，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呀。”

“嗯……？”小黎没反应过来:“杨家少爷？”

“对，杨家的二少爷杨逢森，他要在本家多待几日。”明棠笃定地说道。

“待就待……”小黎揉揉头，被突如其来的猜测吓了一跳:“不会还需要我们加演吧？”

天地良心，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睡好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千万别明天一早把她从被子里揪起来加演。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的好姐姐。”明棠恨铁不成钢。

“不会吧，没有商量余地吗……”小黎心都凉了。

“商量什么商量，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去当个杨夫人啊。”明棠捏了捏她的脸蛋。

“哈……？”小黎懵在了原地。

“傻姐姐呦，之前小朵不还在屋里八卦，说泠音堂有好几个外嫁他府的例子吗？”明棠直拍大腿:“虽说都是些挂妾，但是黎姐姐你那么好看，肯定能当上杨夫人……”

话到此处，明棠突然捂住了嘴巴，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补充道:“呸呸呸，是杨二少夫人。”

也不怪明棠口误，几年前杨家家主突然老梨开花，跑去纳了几房礼人。

那些礼人年轻貌美，一眼看上去更像是少爷辈的挂妾，丝毫没有家主辈的气势。

而且不光是外人理会错，就连杨珊在喊杨冯礼人时脱口而出的是姨娘而不是姨奶。

“哎呀杨家这群桃花。”明棠一想都头大:“听说是纳礼人时杨珊还小，脱口喊的便是姨娘，怎么纠正也没改过来，也就沿用到了现在。”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事了，容易惹祸上身。”听着话题越来越离谱，小黎赶紧去制止她。

“对对对，还是说你。”明棠点点头:“傻姐姐把握机会呀，去杨家当个少夫人，从此就不用再伺候他人了。”

“你别再逗我了。”小黎无奈地笑道:“杨家那么大的家族，又岂会找我们这样身份的女子。”

“别呀别呀。”明棠赶紧否认:“你看杨家那几房礼人，哪个不是贱籍出身。而且我听说杨家逝去的三少爷，生前的正夫人也只是个教书匠的女儿。”

“还有这样的事？”小黎有些惊讶。这和她认知中的大家族还真是不一样。

“还有还有，我听说杨二少之前心仪的女子是个孤儿，连正经的身份都没有。”明棠一兴奋就张牙舞爪:“黎姐姐你出身干净长得又漂亮，一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