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安排在东京。
高端中华料理,KTV,香槟。
各种豪华装饰和金色包装纸晃花了人眼,珍馐美酒都是荣誉的陪衬。大半年没有这样放肆过,这一晚的主题成了放飞自我。
闻余语发在朋友圈和微博里的动态,迅速得获得了大量的赞。
爸爸、许思、班草,熟的不熟的,都发来了祝福。
在KTV包间的喧闹声中,闻余语一一回了消息。
喝完整整一杯葡萄酒,她整个人倚在卡座上,激情过后倦意上涌,完全不想动。
然而队里不少人精力过分充沛,一群人挤在屏幕前面,拿着话筒、沙锤和铃鼓,一边唱歌一边扭动身体,一根根海草似的,像在无人之境,完全不顾体面。
包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他们所处的动区,以及闻余语所处的静区。
宁洲坐镇楚河汉界,既适时给队友鼓掌助兴,又兼顾与闻余语聊天。
“比赛后想去做的那件事……现在?”
比赛和庆祝都很费神,闻余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迷茫抬头,“什么……”
话刚说完,反应过来,她揉揉脑袋,“那件事啊,我估摸着你应该不乐意陪我去,明儿个我一个人去就行。”
牧元白在唱《蜂鸟》,声音忽然高亢,“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为何一直往前冲……”
宁洲等他一嗓子嚎完,静静看着闻余语。
“明天中午就退房了。你心里惦记的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咱们速战速决,在东京玩两天也就该回国了。”
“……”闻余语盯着他三秒,“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知道。”宁洲起身,套上队服外套,又说,“先回酒店换身衣服。”
闻余语不由自主跟着他起身穿外套,闻言还是不信,“……你真知道?”
没有回答,宁洲已经倾身和小漫说了情况,再三保证会注意安全,拉上闻余语出门打车。
他们选的KTV在银座。
半夜十二点,道路两边霓虹招牌闪烁,火树银花像置身赛博朋克世界。
闻余语不放心,看看他,“我准备去之前那家牛郎店哦,你真打算陪我去?”
“嗯。”
“啊?”
“陪你去拔草。”宁洲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等闻余语先上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待出租车起步,闻余语接着问他:“上次,中华街那次,你不是不乐意吗?”
宁洲:“也没那么不乐意。”
闻余语:“?”
这样私密的空间里,宁洲自在了很多,他手臂贴着闻余语手臂,顺手十指交扣。
“当时也没办法,程赞和小川面前,我人设包袱有点重。要是叫他们知道我陪你去牛郎店,他们肯定觉得我是恋爱脑。”
“……”闻余语大受震撼,“你这样偷偷和我去,就不是恋爱脑了吗?”
理智冷静的目光在闻余语脸上一扫而过,宁洲说:“我愿意当恋爱脑,但我不愿意别人知道我是恋爱脑,这不难理解吧?”
“……”
不愧是你啊,戏精。闻余语心想。
半个多小时后,回到酒店,换了衣服,戴上口罩,两人折腾了会儿导航,终于在凌晨两点,来到了街角隐蔽处的牛郎店。
发传单的小哥没见到踪影,店门口招牌上安排了牛郎们的杀马特照片。
这些牛郎长相也就一般,顶着五彩斑斓的头发和花里胡哨的发型,与国内上世纪的发廊简直异曲同工。
没有了小奶狗店员的加持,这场面,闻余语再次见到,心里竟然有点打退堂鼓。
“真、真要进去吗?”她觑了觑宁洲。
宁洲从容不迫,很有国人的旅游风范。
“来都来了。”
“……”
不是很乐意,闻余语跟着他往前走两步,又停下来。
“不、不会是你自己想来吧?”
宁洲笑了,“是啊。”
闻余语:“?”
“不过是想要带你见见世面。走吧。”说着,宁洲拉上她的手,大踏步进店。
“……”
店里灯光昏暗,里面被分成了一间一间的小隔间。
在店员的引导下落座,喝了口水,闻余语捧着平板选牛郎。
店里头牌被安排在最前面,打扮全部与闻余语的偏好背道而驰。
既然铁了心见世面,她也不矫情了,滑掉一个又一个杀马特,终于发现了小奶狗。
很眼熟,黑头发,有一丢丢朝天鼻,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这个,Hara。”
闻余语选定牛郎之后,将平板交给店员,心虚地瞄了一眼宁洲。
后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等待的间隙里,闻余语心想,宁洲血液里或许真的流着些许NTR的基因,作为自己的男朋友,他这种反应真的有点变态了。
不多时,艺名Hara的牛郎过来。
鞠躬打招呼,礼貌地过分。
……
小奶狗外貌还是没怎么变,只是穿上正装,没了那味儿。
来这里本来就是好奇心驱使,闻余语也不觉得失望,一个多月的生活,加上赛前的努力学习,她现在能进行基本日语交流。
日本牛郎只是男公关,陪聊陪酒,不提供任何形式的x服务。
一方面服务内容单调,两人的尬聊很快陷入了瓶颈。另一方面Hara业务水平欠缺,推销酒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还是用汉语写的。
神秘面纱被揭开,好奇心消散,服务成了花钱找罪受。
聊了十分钟,闻余语看看宁洲。
“我已经不想喝酒了。”
宁洲轻啜一口软饮,“你还可以跟他聊天。”
“……”闻余语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少来。我想聊天找你不就好了,找他干什么。”
就Hara这业务水平,还专业的呢,连她男朋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宁洲笑半天,说:“那你以后还想来吗?”
“见识也见识过了,还来干嘛?”闻余语说着起身要走,“你,结账。”
“可以。”替闻余语拔草成功,宁洲心情愉悦地结了账,又拉着闻余语走回酒店。
到达酒店附近,夜风猛地变强。虽然已进入春,凌晨的海风钻心刺骨的冷。
“呜呜好冷。”闻余语赶紧缩手缩脖子。
“帮你挡风。”宁洲笑两声,从背后抱住了闻余语。
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两人同手同脚一起往酒店走。
过了一会儿。
“不好走呀。”闻余语仰头和宁洲说。
“慢一点,没关系。”好像有点累了,宁洲的下巴垫在闻余语脑袋上。
夺了冠,去了东京,又回到横滨,整一个来回折腾的夜晚。
兴奋劲过了,闻余语也疲惫得很。
“早知道就不去牛郎店了。”她小声说。
“没花很多时间,也算及时止损。”宁洲心情仍然很好。
海风全打在他背上,怀里岁月静好。
渴望的荣誉在这个夜晚到手,温暖的陪伴也不曾缺席,除却那那些疲惫,这一刻幸福地让人感到圆满。
沉默同行,到了酒店门口,闻余语才轻轻叹了一声。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