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顺着被打开的车门缝隙蹿进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清晰。zuowenbolan
桑偌原本柔软的身体瞬间僵硬。
心跳暂停,呼吸屏住,她脸色骤变。
“唔。”
一声闷哼,是她的后脑勺猛地被贺憬西手掌扣住,使得她的脸蛋迅速被埋入他颈窝遮挡。
“砰!”
同一时间,车门被迅速重重关上。
“贺哥?”不甚清晰的喊声尾音被隔绝在外。
桑偌眼前一片漆黑,鼻尖萦绕着贺憬西独有的清冽气息,指尖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他的深色衬衫,呼吸已然紊乱。
“啪啪——”
是拍门声。
心跳狂乱,桑偌终是回神。
他没有落锁,差点……
长睫止不住地发颤,手指亦是,桑偌睁开眼,抵在贺憬西胸膛上的双手用力推拒,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下来,别过了脸。
她没有看贺憬西,只隐约瞥见他神色深暗极为不善,下颌线条异常紧绷。
拍门声还在继续。
贺憬西舌尖抵了下后槽牙,瞥了眼窗外,眉目间染上一层不甚明显的戾气和冷意。
“等我。”掌心覆上桑偌侧脸,指腹习惯性碾过,他低声说。
语调听着却有些漫不经心。
桑偌闭了闭眼。
背脊绷得很紧,神经也仍有些紧绷,她转头和他对视,舒缓着气息,不温不火地撩起唇角:“等你回来继续吗?”
她眼角眉梢间漾开了笑意,很淡,逐渐冷艳,一层薄薄嫣红染满她脸蛋,是亲密接吻后还未散去的娇媚,媚得好似能滴出水。
不自知的勾人。
妖精。
贺憬西喉结轻滚,眼底淌过暗色。
他没说话。
有冷意在胸腔里升起,慢慢的,融合着车内的冷气席卷桑偌全身。
下一瞬,还不及她做什么或说什么——
一顶宽大帽子毫不怜香惜玉地被扣在了她脑袋上,重重一压,她的视线被遮挡,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也不复被看见,遮得近乎严严实实。
“乖一点。”她听到贺憬西喑哑的嗓音,仿佛是从喉间深处溢出。
随后,是他推门下车的动静。
车门被重新关上之际,她敏锐感知外面男人投来了一眼,意味深长的暧昧尾音不甚清晰——
“……贺哥?”
桑偌身体渐渐僵硬。
唇角浅弧敛去,细长眼睫轻轻扇动垂落,一片好看的扇形阴影掩去了她眸底所有情绪。
她要怎么乖?
脸上再没有其他表情,只是指尖颤了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朋友。
宾利车隔音好,桑偌听不到贺憬西和外面人在说什么,没一会儿,车门再被打开,属于他的熟悉气息再度将她笼罩包围。
帽子被拿掉,她被他圈在怀中,他的手臂将她腰环住。
“我让司机过来,回家。”薄唇印上她白皙肌肤,手指握住她一截细白手腕摩挲揉捏,性感低哑的气音从贺憬西喉间溢出。
温热唇息贴着她耳畔,掀起几分难言暧昧。
他的指腹隔着旗袍漫不经心流连。
酥意渐升。
由他而起,从他触碰过的地方沿着神经末梢蔓延全身。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轻而易举不动声色地将她撩拨。
桑偌一颗心犹如被酸水浸泡。
偏偏他的指腹还……
“啪——”
桑偌蓦地打掉他的手,闭了闭眼,没什么情绪地吐出一句:“我累了,不去你那。”
末了,她起身就要从他怀中脱离。
不想他手掌一勾,她的后背被迫重新贴上他胸膛。
桑偌蹙眉。
她推开他的手:“贺憬西……”
话音未落,“嗡”的一声响,是他扔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在振动,继而振动不断。
贺憬西抬眸睨了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手机捞过。
屏幕亮起。
因着他圈她的动作,手机就在目光所及处,不经意的,桑偌瞥见是微信群消息,在艾特贺憬西。
头顶有漫不经心的哼笑声落下。
她趁势想要起来。
带了点儿淡淡酒味的吻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
“长脾气了?”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贺憬西随意扔掉手机,扳过她的脸和她对视,随意吻上她眉眼,“不想我?”
桑偌心尖直颤。
酸意变得浓烈一层层地漫上,却有些许的甜不争气地涌出。
他知道的,她最喜欢他吻她眉眼。
*
桑偌最终也没能下车,贺憬西搂着她腰将她禁锢,而司机也在没两分钟后就出现了。
宾利很快驶离澜青会馆,在夜色下加速前往运河别墅。
贺憬西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一口流利德语,语调里沾染了两分微醺后的懒慢,但即便如此,依然不掩他上位者的气场。
桑偌被他圈在怀中,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车窗外夜景不断后退,桑偌一路望着,渐渐恍惚。
直至猝不及防地被迫坐在了贺憬西腿上,他的手掌将她侧脸箍住,薄唇轻碾过她唇瓣。
极有耐心地勾她回吻。
桑偌回神。
眼皮冷淡地一掀,她没什么表情地躲开,伸出手挡上他薄唇。
“今晚不想要。”她咬字清晰。
话落,却是他的唇轻触了下她掌心。
微痒。
属于他的温度好似直击她心脏。
丝丝缕缕的似笑非笑染上深眸,贺憬西勾了勾唇,握住她手腕拿下她的手,又吻了下掌心,声线含笑:“确定不想要我?”
有情绪在桑偌胸膛翻滚。
暗眸将她牢牢锁住,指腹流连她细腻肌肤,贺憬西再掀唇,语调不甚在意:“没有看到。”
桑偌恍惚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先前车内亲密被撞破的事。
他又吻了下她的唇,轻柔一吻,有种缱绻着深情宠溺在其中的错觉。
再开腔,他嗓音低低,犹如耳语,又似蛊惑:“给你带了礼物,在口袋,自己拿,看看喜不喜欢,嗯?”
他上身只穿着衬衣。
口袋,那就只能是西裤裤袋。
桑偌和他对视。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唇畔溢出极淡的笑。
桑偌红唇紧抿。
“不喜欢,不要。”堵在胸腔的那股闷气混合着酸意迅速膨胀又被莫名抽离,她别过了脸。
只不过很快她再度被他扳过。
她要挣扎。
“别动。”她听到他沉沉的一句。
随后……
他长指拿下了她今晚为配合旗袍而戴的一副珍珠耳饰,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她而小心翼翼。
桑偌的心,极不争气地猛地悸动。
很快,又有微凉触感荡过她脖颈肌肤。
她看到了。
是一对她会喜欢的耳线。
视线里,贺憬西薄唇弧度勾着,眼眸深邃地盯着她耳垂,给她重新戴上耳饰的动作由他做来慢条斯理,矜贵优雅。
“好了。”低低哑哑的一句,分外性感撩人。
他揽着她腰肢的手一勾。
猝不及防,桑偌趴在了他胸膛上,随即下巴被他手指挑起。
距离本就近在咫尺,他稍稍低头就能覆上她的唇。
桑偌心跳倏地漏了拍。
“贺总,到了。”突然,宾利车稳稳停下,隔着挡板司机的话传了过来。
桑偌像是突然从他编织的幻梦中醒来。
胸口处像是被塞了什么,加之车内那股快要消失的淡淡女士香水味,使得她呼吸渐渐困难。
桑偌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开门下车。
她走得极快。
贺憬西单手抄入裤袋,有些懒慢地跟在她身后。
“贺总!”司机小跑着追上,恭敬地递上东西,“桑小姐的香水掉了。”
香水……
敏锐地听到这个字眼,桑偌脚步顿了顿,背脊绷得很紧。
她没有在他这辆宾利车内掉过香水。
贺憬西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哪怕极为微小,低头瞧了眼司机手中的香水,他若有所思。
忽的,他抬眸看了眼桑偌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扔了,”他转而吩咐,嗓音漠然带了冷意,“车送去清洗。”
司机不解,但没有多问。
“好的,贺总。”
*
夜色渐浓。
游累了,桑偌趴在游泳池边,脑袋枕着手臂,眼眸怔神地望着远处。
她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半个月不见,再见面她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比在澜青会馆时还要让她觉得烦闷。
酸意泛滥,她仰起脸强压着情绪。
微信消息突然的不停振动将她混乱不堪不知飘远至何方的思绪拽回。
眼睫颤了颤,桑偌发现是经纪人段渝。
前面刷屏极快的一段话她没心情看,于是直接点开段渝的语音——
【桑偌,答应我,赶紧和你男朋友分手,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要了干什么?】
气冲冲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桑偌不想回,烦乱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她重新闭上眼,猛然间却惊觉气氛不对劲。
像是……
还有烟味。
眼皮一跳,她抬头。
游泳池边的明亮光线洒落而下,贺憬西颀长挺拔的身影被笼罩,他站在那里,单手抄着裤袋漫开几分慵懒,嘴角咬着支没点多久的烟。
见她看过去,他拿下烟,和她对视着,徐徐吐出烟圈。
他本就漆黑的双眸此刻更是难以言喻的幽暗,又如泼墨,浓稠得化不开。
她看他喉结滚了滚,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偏生被他漾开了几分轻佻危险的意味。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眼神如鹰隽般锐利,不紧不慢地问:“不想做,想分手?”
桑偌呼吸蓦地一滞。
她看到他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迈开不疾不徐地走近,她看他半蹲下,手指捏住她下颚挑起,指腹恶劣碾过,似笑非笑地再问:“中看不中用?”
“嗯?”
危险弥漫进空气。
桑偌心跳骤然漏了拍,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见贺憬西松开她站了起来,摁灭烟头,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纽扣。
紧实的胸膛肌理逐渐暴露。
往下……
泳池水花四溅。
桑偌被贺憬西虚抱了起来,身体悬空,唯有双手双腿紧紧圈住他才不至于摔入水中。
偏偏这样如了他意。
他好像就想看她紧抱住他的模样,今晚还格外得坏,每每她指甲忍不住划上他后背,他便会更恶劣地欺负。
让她不上不下。
沙哑嗓音更是贴着她耳畔逼问:“中看不中用?”
桑偌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双眸潋滟,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白皙脸蛋染满娇媚酡红,只是被动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也在看她。
贺憬西长了双分外好看的眼睛,他第一次吻她时低着眸注视着她,或许是光线暗淡的缘故,衬得他双眸愈发的深邃沉静。
那一眼看着专注又情深,仿佛那一刻眼中只有她,直叫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像现在。
桑偌分了神。
恍神间她又想起两人初吻的最开始,她酒后主动吻上他的唇,青涩描绘但他不为所动,只是单手勾着她腰可能是怕她站不稳摔倒。
她描绘了番,见他始终没有回应,有些难过,脸还有些烫地离开他。
却被他箍住她侧脸,低笑着问:“要我吻吗?”
像是在蛊惑。
“要。”桑偌呼吸不自觉屏住。
她永远都记得那时的自己心口狂跳,在他从唇吻至眉眼时,眼睫还在止不住地扑闪。
“啊……”
突然的一下,毫无预警,桑偌蹙眉娇喊出声。
“在想什么?”贺憬西恶劣地研磨着她的唇,盯着她失神的眸低声逼问。
动作不停。
不知怎么的,雾气陡然间覆满了桑偌双眼,在那股在心尖缠绕了一整晚的酸涩侵袭下,雾气渐浓,更有一些情绪肆意地蠢蠢欲动。
她冲动地脱口而出:“总之不是在想你。”
贺憬西眼眸微眯。
忽的,他薄唇勾起浅弧,指腹碾过她脸颊。
桑偌一颗心不受控地直接提了起来。
还没等她缓过气……
“贺……”她双眸睁大,“唔。”
她被翻了个身,紧贴着他胸膛。
酸意汹涌,有难以言喻的委屈悄然涌出,雾气朦胧间,桑偌想也没想地咬上了他硬邦邦的手臂。
牙印分明。
贺憬西哼笑,在她耳旁低语:“属猫的?还学会咬人了?”
……
半个月未见,泳池里的一次根本不够尽兴,结束后桑偌被抱回楼上浴室洗澡,在浴室又被他折腾了两次。
等彻底结束,她脸蛋被趴在贺憬西胸膛上,早已没力气。
而明显餍足的男人摸过打火机点了根事后烟。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摸上了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抚摸,像是安抚。
桑偌耳朵恰好贴着他左心房,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很是清晰。
一下又一下。
她眼皮颤了颤。
很累。
“桑偌……”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贺憬西在低声叫她。
*
一室的静谧在桑偌低叫一声后被打破,她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惊醒。
指尖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薄被,胸膛剧烈起伏,她的呼吸急促继而紊乱,脸色惨白不堪。
“贺憬西……”她本能地试图去找他。
手落空。
她怔了怔。
半晌,桑偌略有些僵硬地转头。
身旁没有人。
眼睫止不住地扑闪,想也没想,桑偌恍惚地掀开被子下床,脚踩上地板,没有穿鞋,身上只着他的一件黑衬衫走出了卧室。
“贺憬西……”
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人。
他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