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密集, 又凶又猛砸在身上很疼,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十分清晰。kanshushen
同样清晰的,还有桑偌的话。
司机原本给贺憬西撑着伞没及时注意到桑偌, 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很有眼力见地就要走过去把雨伞撑到她头顶为她遮挡。
可他还没动, 就听贺憬西冷漠至极的声音厉声响起——
“让她淋着。”
司机身体一下僵住, 尴尬地不敢再乱动。
额角突的跳了跳, 贺憬西冷笑, 眼里没有一丝温度:“闹够没有?”
桑偌恍若未闻。
她固执地站着, 背脊挺得异常笔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无迷茫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字一顿坚定地哑声重复:“贺憬西, 我们分手。”
光线明暗交错, 阴影中, 贺憬西紧盯她的深眸格外幽暗,暴雨和深夜所带来的冷和暗似浸透了他全身,有凛冽寒芒染上他眉眼。
他看着桑偌,下颌线条紧绷。
蓦地,他伸手紧攥过她手腕, 就这样拽着她直接往别墅里走。
动作猝不及防。
桑偌脚踩着尖细的高跟鞋, 强撑着的无力身体骤然不稳,一个踉跄, 左脚脚踝直接崴了下,一股钻心的疼倏地直冲她身体。
那些压在她胸口一整晚的情绪瞬间爆发将她淹没。
她本能地挣扎, 动作幅度剧烈:“你放开我!”
可她反抗,贺憬西比她更粗暴,他重重地攥着她手腕, 毫不怜香惜玉地拽着她往前走,她另一只手愤怒地将他捶打都没用。
来往间,只是让她更狼狈。
身后,司机看着这一幕想劝又不能,今晚这个样子的贺总,贺总和桑小姐之间这样都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贺总现在非常愤怒。
像是风雨欲来,很可怕。
谁也劝不住。
*
“滴”的一声,指纹解锁,门开。
桑偌一只手扒着门,她不想进。
贺憬西低眸瞧见,冷笑,二话不说直接掰开她的手指。
男女力气本就没有可比性,加之桑偌身体无力双腿还泛着麻难受,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戳破了她的反抗,将她生拉硬拽了进去。
他太过用力,桑偌差点就摔倒,左脚崴得更疼了。
她转身就想走。
“砰——”
重重一声,门被贺憬西踢上。
他紧紧攥着她,手腕四周的肌肤迅速泛红,乍看之下红得有些恐怖。
灯光骤亮,一切都无所遁形,她狼狈,他始终从容矜贵。
桑偌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开始变红。
她瞪着他。
贺憬西黑色短发下的那张脸骤然因着她倔强的眼神变得阴沉,沉得几乎都能滴出水。
似有火焰在他心头熊熊燃烧,薄唇勾出冷冽弧度,他抬手捏住她下巴,看着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分手?桑偌,你闹什么脾气,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嗯?”
他捏着她,疼。
雾气渐渐浮起,似乎有眼泪要涌出,桑偌硬生生克制,不管不顾挣脱,空着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费尽全力想要将他掰开。
可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短短几秒,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那只手转而被他握住,双手被扼在一块儿,又在猛然间被他举过头顶按在她身后门上。
他一手轻而易举地扼住她双手,一手仍捏着她下巴,让她被迫抬头,被迫挺起胸膛。
羞耻难堪的姿势。
桑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抬脚要踹他,可他总能比她快,将她双腿牢牢压制不费丝毫力气,和衣帽间那次一样。
瞬间,她仿佛成了粘板上的鱼,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以为自己情绪能平静的,在淋了这么久的雨,她应该可以清醒的,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是自己错了,她的情绪早就游走在了失控边缘。
紧绷的弦蓦地崩断,桑偌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分手!贺憬西,我就是要和你分手!”
她挣扎,哪怕被他死死禁锢,她依然不管不顾地乱动。
“分手!”
贺憬西忽地怒极反笑。
他转而箍住她的脸,手上用了点儿力:“看来就是我把你宠坏了,桑偌,今晚你惹我生气,现在倒和我闹脾气分手?”
“分什么手,你舍得离开我,能离开我,嗯?”他眼中已然结了层冰,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收起你的脾气,给我乖乖听话。”
字字冷漠,毫无感情温度可言。
桑偌终是没忍住,眼泪没出息地掉了下来,从眼角处无声滑落。
“分手,我只要分手,”眼泪瞬间湿润她整张脸,眼前变得模糊,可她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咬牙切齿清晰地重复,“我要和你分手。”
浓稠的暗色在贺憬西眸底悄无声息地翻涌,阴霾和冷漠萦绕他脸廓,他掀唇,嗓音漠然:“收回你闹脾气的话,今晚我不会哄你。”
她还在哭。
他猛地松开对她的桎梏,心中烦意涌出,眉目生寒,嗓音愈发冷郁:“上楼,去把自己洗干净床上等我。”
“床上等你做什么?”被禁锢的身体突然间得到自由,可却也在骤然间失去了最后仅剩的一丝力气,桑偌无力地依靠着门,“做吗?做一做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贺憬西,你把我当什么?床.伴?”
贺憬西俊脸倏地再变阴沉。
“桑偌。”他叫她的名字,像是在警告她他没有耐心。
桑偌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贺憬西,你爱我吗?”她突然问。
气氛似乎有短暂几秒的静滞。
裙子上的雨水一滴滴地掉落进地毯中,无声无息的被湮没不曾发出声音,唯有地毯颜色逐渐变深才证明着雨水的存在。
桑偌明显惨白的脸忽然间变得无悲无喜,唯有下巴和侧脸那块儿因他落下了红,她的肌肤实在太娇嫩,经不起一点点用力。
她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忍着想要掉下来的眼泪,压着心口那股要她彻底吞没杀死的难受,笃定地替他回答:“你不爱我。”
呼吸似乎诡异得平稳了,只是手指和心尖仍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仍有汹涌的难受占据她身体的每一寸,让她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卷翘眼睫扇动,有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随之落下。
贺憬西视线紧锁着她的脸蛋,眼眸里始终寒凉毫无温度,像是在嘲讽她竟然会又一次地问出这种明显愚蠢的问题。
桑偌心脏就像是被猛地揪了下一样,别样的尖锐疼痛迅速蔓延开来,沿着神经沿着血液到达她浑身上下每个角落。
仿佛积攒了很久很久,前所未有的疼。
她的脸更白了。
别墅内恒温,然而湿透的黑裙紧贴她肌肤,让她觉得很冷,冷彻骨髓。
眼前迷蒙,她行尸走肉般地咽了咽喉。
脑袋混乱,意识逐渐昏沉,桑偌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然而面前的男人始终神色淡漠,冷眼旁观。
“你不爱我,”她重复,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你愿意哄我的时候哄我,我对你而言,究竟是听话的宠物,还是床.伴?”
胸腔愈发窒闷,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几乎就要窒息,她唯有指甲用力掐入掌心,借此疼痛来自己保持清醒。
她努力地舒缓着气息,让自己不至于再狼狈。
手指攥紧,桑偌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倒映着她,像是不动声色地要让她沉沦,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他总是这样。
可那又怎么样,他不爱她。
“贺憬西,”浓郁的疲惫将她淹没,原先的尖锐疼化为钝痛,延绵不绝,桑偌的声音哑透了,颤音缠绕其中,“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哄,再也不需要。”
她直直地盯着他,用尽全力最后说:“我不要你了,我们分手,我是认真的。”
有阴鸷悄然涌上贺憬西眉眼。
他盯着她,目光幽冷寒凉,心头那股燃烧的火似无处发泄。
蓦地,他伸手将她拉开,另一只手拉开门,再看向她的眸底尽是冷冽讽刺:“要分手是吗?那就走。”
雨珠随着凉风吹进来。
桑偌静静抿住唇,收回视线再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就要走出去。
“桑偌。”冷如冰霜的声音从身后人的薄唇中溢出。
桑偌没有停顿。
直至——
“我对你来说不止两年,这就是你的爱我?”不疾不徐的一句,像是泛着层嘲讽,又仿佛透着漫不经心的笃定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桑偌身体僵住,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止不住地猛地一颤。
他听到了。
原来东城那晚他真的听到了她的电话,猜到了她的意思。
背脊紧绷着,她没动。
玄关明亮的光线将两人好似交缠在一块儿的身影拉得很长,贺憬西睨了眼,凉懒地掀起眼皮重新落回到她纤薄的背上。
“说话。”他命令,语调始终冷漠。
桑偌僵硬地转过了身。
他的薄唇勾勒出了不甚明显的浅弧,覆满森然凉薄,和他看她的眼神一样。
多薄情的唇。
“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掀唇,吐字清晰分外坚定,“贺憬西,我不想,也不会再爱你。”
身体里的钝痛肆意地横冲直撞,将她折磨将她湮没。
“不会再爱你。”
她抬脚。
贺憬西薄唇骤然紧抿成一条直线。
阴霾和戾气悄然染尽他眉眼,寒意从骨子里散发,下颌线条绷紧到了极致,他掀唇,冷嗤:“走出了这道门,别再回来,桑偌,我不会再哄你。”
桑偌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挺直着背脊目视着前方,她不顾一切走入大雨中。
背影决绝。
*
段渝是在一小时前联系上的桑偌。
今天原本很顺利,桑偌参加品牌活动旗袍造型颇受好评,微博上关于她的热度居高不下,因着先前那部电影的花瓶角色吸引人眼球,平时低调得很没有什么不好新闻,所以微博关于她的讨论几乎都是正面的夸赞颜。
比如——
“啊,这个小姐姐穿旗袍真的太可了!我也就舔屏了十几二十遍吧。”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美人儿呀,令人羡慕的身材和颜值!”
“嘤嘤嘤,我藏起来的桑桑这下被其他人看到了,又多了好多好多情敌。”
“……”
当然也有黑子,比如赵千漫的粉丝阴阳怪气,但总体来说都是各种旗袍赞美,所以段渝只叫人留意稍稍黑子就没多管。
直到舟舟火急火燎地告诉她微博上和桑偌所有旗袍的相关都被删了。
照片、视频、动图,讨论……
凡是和桑偌今天活动相关的都在瞬间没有了,不仅如此,还有好几个博主被炸号,连被搬去其他平台的旗袍照片也没有幸免。
全网再也找不到一张有关桑偌旗袍的照片,除了被人保存下来的,但也有博主炫耀自己保存了照片的下一刻就被炸号了。
段渝懵了。
她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有资.本介入。
她第一时间只想到赵千漫,毕竟赵千漫和桑偌不和,背后不仅有和桦传媒还有贺憬西这个金.主撑腰,想要做什么易如反掌。
她直接给桑偌打电话,也不管她今晚是在和她的男狐狸精约会,可她打了好多个都没有人接,正要放弃的时候,通了。
“段渝姐。”她听到了认识桑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难以形容的声音。
怎么说呢。
就好像是不再鲜活,无措脆弱到极致,随时都会迎风飘散,但单单一种形容词又根本不能够形容,只叫人心疼,只想将她呵护在怀中。
段渝心揪:“桑偌你怎么了?”
她听到了雨声。
“你在外面?”她蹙眉。
但桑偌没有出声。
段渝急了:“桑偌!”
许久,她才再听到桑偌说话,仿佛在极力隐忍克制着什么:“段渝姐,等下你能……来接我吗?运河别墅,我没有车。”
段渝深怕她出事,急急前往。
直到此刻到达桑偌所说的地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运河别墅是西城最有名的别墅区,有市无价,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桑偌怎么……
不等她深想,隔着豆大雨珠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桑偌背脊格外笔挺的身影,她从一幢别墅里走了出来。
“桑偌!”她急忙推门下车。
跨出别墅门,大雨侵袭,桑偌再度浑身湿透,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风吹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但她没有退缩没有迟疑。
“桑小姐!”一直等候在外的司机见状下意识地要给她撑伞,他不知道贺总和桑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说,“您要去哪?我送您。”
桑偌躲开了。
她紧紧抿住唇,强忍着身体里肆意流窜的钝痛和难受,踩着高跟鞋,不顾脚崴的疼和脚后跟皮肤的磨破一步步走向了段渝。
段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猛地拉住她的手,见她脸色惨白狼狈至极,手上毫无温度可言,当即把她带回了车上。
她打开暖气,又找出毛巾。
可桑偌只是攥着毛巾,一动不动,她分明看到桑偌攥着毛巾的指尖都泛白了,极用力,手背上更是有青筋隐约跳跃。
段渝担心极了,想抽过毛巾帮她擦:“桑偌,我……”
桑偌的身体在发抖,控制不住的。
很冷。
身体蜷缩了起来,她极力克制着,声音很轻但从未有过的坚定:“段渝姐,走吧。”
段渝一愣,最终她启动车子。
“好,段渝姐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别难过,乖啊。”她不忍心再问,难得用温柔的语调哄着。
她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能让桑偌如此伤心难过的,除了感情,除了她的男狐狸精还能是什么?而这次这么难堪,大约只有分手这一种可能。
桑偌她肯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可从来爱的多一方的那人受伤时只会更重,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唉。
双手握着方向盘小心地开着车,段渝心中无声叹气,没有再说什么,给足了桑偌空间。
她想,哭出来大概就好了。
可是桑偌没有哭,从别墅出来后她就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她只是将脸蛋贴上泛凉的车窗,怔怔地看着外面,眼眸毫无焦距。
她以为自己对贺憬西而言终究是有那么点儿特别的,从前他是真的宠着她,她想要什么,只要她说,他都会满足。
可原来,只是她以为而已。
他没有心的,从来都是她想要的太多。
*
司机眼睁睁地看着桑偌被人带走,焦急地跺脚叹气后,他连忙往别墅里走。
“贺……”鼓足勇气想汇报,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硬生生地被堵在了嗓子眼。
司机身体一个激灵。
他从来没见过贺总这么难看的脸色,整个人特别的阴郁,压迫感极强,让人根本不敢靠近,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一眼就背后发凉。
太恐怖。
“贺……贺总……”他结巴。
深深的寒凉和阴霾将贺憬西整张脸覆满,浓郁暗色在他眼底翻滚,脸廓线条紧绷,他盯着桑偌离开的方向,毫无温度的字眼像是从他喉间深处硬挤出:“走下去的?”
司机很快反应过来是指桑小姐。
“不是,是有人来接的桑小姐,”司机解释,顿了顿又试探着问,“贺总,需要我去把桑小姐接回来吗?”
贺憬西冷笑。
“让她走,欠教训。”额角青筋蓦地跳了跳,他字字冷厉,近乎咬牙切齿。
司机心头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贺憬西摸出烟盒,长指下意识地用了点儿力,烟盒瞬间被捏扁。
“出去。”薄唇无情掀动,他吐出两字。
司机连忙应下,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别墅外的雨声被隔绝,再也听不见。
贺憬西面无表情地捻出一根烟,想点燃,偏偏几次打火机都失败。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好几度。
蓦地,他将烟盒和打火机重重扔在地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贺总?”司机还没走远,见状以为他是要出门,“我们去哪?”
夜很深,暗色笼罩,贺憬西的脸庞阴郁得就像是要和暗色融为一体。
“车钥匙给我。”他眉目冷如冰。
司机不敢犹豫,迅速将车钥匙递给他。
下一秒,就见贺总大步走向车那,司机怔愣住,等反应过来要替贺总撑伞,贺总早已上了车,启动后在雨中疾驰离开!
*
澜青会馆。
城市夜晚的大雨并不影响这里的热闹,一帮人醉生梦死地玩着,唱歌的唱歌,玩牌的玩牌,和女人调.情的调.情。
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贺哥回来,夏孟玩牌的动作倏地一顿。
“贺哥!”他抬头冲他讨好似的笑,想说什么,却瞥见了他那张像是要杀人的脸,他顿时一个激灵。
“贺哥……”到底没敢问发生了什么,他就当没看见,嬉皮笑脸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是觉着周末就是要和兄弟们在一块儿才有意思?”
贺憬西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阴沉着脸示意人给他让座。
夏孟丝毫不在乎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继续凑上去,一张脸笑得跟花似的:“贺哥,你要什么牌告诉我啊,我给你。”
贺憬西接过旁人递的烟咬在唇角,闻言面无表情地冷睨他一眼:“不会打牌就滚蛋,笑这么开心怎么不去当小丑?”
夏孟:“……”
操。
他又怎么招贺哥了?
但很快,他战战兢兢地发现今晚所有人好像都招了贺哥似的,只要是坐下来玩牌的,就没有不被贺哥毫不客气地赢钱的。
确切地说,只有贺哥一个人在赢。
毫不手软。
那架势,像是要把他们的家产都赢走似的,偏偏贺哥那张脸虽然看着冷硬莫名凛冽,姿态却是懒慢,叼着烟难得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
没人敢说话,低气压悄然笼罩在上空。
许久。
“憬西,”旁观的郁随吐出烟圈叫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们聊聊电影的事。”
贺憬西掀眸睨他。
末了,他扔出手里的牌绝杀,成功让其他人一阵鬼哭狼嚎。
两人去了安静处。
贺憬西点了支烟,浅吸一口微微仰头,缓缓吐出烟圈,眼底覆着寒凉警告:“别白费心思,你的电影她不会接。”
郁随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唇。
眼眸低垂,目光落在指间的那抹猩红上,他复又抬眸看向身旁人冷峻面容,漫不经心地问:“桑偌今天的热搜你撤的?”
贺憬西抽烟的动作微顿,他侧眸。
两人视线碰撞。
郁随眼里噙着明晃晃的淡笑:“前天桑偌来试镜,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是因为夏孟那蠢货的女人耍了小心机?”
他抽了口烟。
“不是,是因为桑偌穿了旗袍,”烟雾淡淡笼罩,他又哼笑,“为什么不许桑偌接我的电影,因为她不合适?不是,是因为剧中她需要穿旗袍,有露背戏。”
他掸了掸烟灰,意味深长:“桑偌穿旗袍很好看,又纯又欲,妩媚风情和温柔在她身上淋漓尽致,气质独一无二,让人过目不忘,是个男人……”
“郁随,”贺憬西将他打断,薄唇扯唇冷冷浅弧,阴霾和嘲弄深染其中,“许澜青知道你这么惦记我的女人?有事儿?”
他眼中戾气和暗色翻滚,分明少见的不耐。
郁随定定地和他对视。
忽的,他略略挑了挑眉:“你撤热搜,删的了微博,删的了其他人对桑偌穿旗袍的印象?删的了其他人保存下来的照片?”
瞬间,阴霾变得浓郁,极端的凌厉更是席卷贺憬西周身。
只一眼,足够令人不寒而栗。
“你究竟想说什么?”喉结滚动,贺憬西薄唇间蹦出的音节字字缠绕深厚冷意。
郁随却是不答反问:“桑偌在你身边很久了吧,如果不是那次夏孟撞见,谁也不知道,怎么从来不见你带她介绍我们认识?”
贺憬西眼眸倏地寒意深深。
郁随向来话少,几人中唯有他和贺憬西脾性最为相像,骨子里同样是冷漠薄情,对旁人的事毫不关心,尤其是感情。
今晚他少见地哼笑,对他眼底的警告恍若不觉,自顾自地继续:“撤热搜删微博是你不想除你之外的人看到她穿旗袍的模样,就像前晚你把衣服盖她身上遮挡。”
“不带她认识,除了你深知夏孟喜欢看女人,也是因为和旗袍相同原因,夏孟说撞见你和桑偌那次,她后来戴了帽子?”
淡淡烟味弥漫。
郁随嗤笑:“前晚只有夏孟那个蠢货看不出你对桑偌的占有欲,他被你针对,除了他那个女人的小心机,更是他多看了桑偌两眼。”
“你不想让别人多看桑偌一眼,不想她穿旗袍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不想……你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憬西,你自己知道吗?”
指间猩红明明暗暗,烟灰积攒一截,贺憬西掸落。
他猛地吸了口。
青白烟雾将他冷硬的脸笼罩,模糊了他的眉眼,更让他的神情愈发叫人看不透。
单手抄入裤袋,舌尖抵了下后槽牙,他始终和郁随对视。
忽的,他扯了扯唇,整个人冷静也冷漠到了极致,不屑冷嗤:“说了这么多,怎么,你是想说我爱桑偌?”
他缓缓吐出烟圈,微微抬脸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溢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性感。
他呵了声:“是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有占有欲,哪怕没有感情,你当初那么宠许澜青,对她的占有欲有少?你爱她?还不是把她当替身。”
最后一句,毫不客气。
烟即将燃到尽头,他碾灭,漫不经心地又点了支。
“我不爱桑偌。”薄唇掀动,他浑不在意地低嗤。
郁随同样呵了声。
“那就别卡她的电影,我这就和她打电话,告诉她电影合作继续,”他淡漠地说,“你不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贺憬西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郁随抽了最后一口烟,当着他的面拨通桑偌的电话,想到什么,他睨他一眼,冷哼了声走到一旁。
指间刚点的烟倏地被用力夹断,贺憬西脸色难看,手臂青筋毕露。
呼吸隐约不顺,他抬手扯开两颗纽扣。
“郁随。”他低声警告,阴郁和戾气悄无声息覆满他眉目。
郁随转身睨他,在他的注视下开口:“桑偌……”
贺憬西周身散发的冷漠愈发冷厉,一张脸格外沉暗。
郁随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须臾,他却是掐了电话,毫无预警地问:“你们分手了?”
贺憬西薄唇紧抿,几乎成一条直线。
郁随若有所思,忽地笑了,毫不客气地嘲讽:“看来是你被她甩了,”他看着贺憬西说,“桑偌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就连电话也不是她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