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后, 眼睫阖上她陷入昏迷,她隐约感觉到有人抱起了自己,她知道是郁随, 是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kanshushen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似乎能让她安心, 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她记住了那个味道。
之后她有意识醒来时迷迷糊糊像是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等她睁开眼, 她便看到了坐在沙发那的郁随。
他的指间夹着支没有点燃的烟,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 一张英俊的脸除了冷漠再无其他表情。
他忽然掀眸睨了过来, 将她的视线捕捉。
眼睫扑闪, 她试图想要坐起来, 然而身体有些疼, 她咬着唇蹙眉, 就是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他起身朝她而来。
“叫什么名字?”他在床前站定,像是饶有兴趣,又像是波澜不惊地问她。
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听到他的话想要思考, 然而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所有的记忆竟诡异地停留在了见到他那一眼后。
她蹙眉,却像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许澜青。”
说完, 她自己愣了愣,她是叫许澜青吗?
想再继续深想, 然而除了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是空白,其他能想到的,记得的, 竟然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他。
她缓缓摇头,有些茫然。
“许澜青……”突然,她听到他唤她的名字,低沉好听。
目光碰撞,她看着他掀动薄唇,又听到那低低的在蛊惑她心的声音:“跟我回家吗?”
心跳了跳,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微颤,像是鬼迷心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好……”
……
“嗡嗡嗡——”突然振动的手机声将许澜青从回忆中拽回。
心一跳,她闭了闭眼,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再睁开瞥见屏幕上闪烁的“郁随”两字时,她的呼吸竟停滞了好几秒。
才想到他,他便来了电话,莫名的,手机有点儿烫。
心跳隐隐过速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轻舒口气舒缓着气息,半晌,她才划开接通键:“喂。”
那边默然。
许澜青狐疑,眉心微蹙,她想要拿下手机看看是否还在通话中,或者是不是他打错了。
“澜青。”猝不及防的低低的一声。
隔着手机,隔着不知具体多远的距离,从他薄唇间溢出的两字竟是轻而易举地深深地刻在了许澜青心弦上。
心尖狠狠一颤,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出,一点点地将她心脏层层包裹,顷刻间,思维能力被夺,她的大脑变得空白。
郁家老宅那晚他也这么叫她,但此时此刻,他是清醒的,清醒主动地低声唤她澜青,像耳语一般,她亦没有试探。
握着手机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些,原本细浅的呼吸有些控制不住地渐渐变沉变急,许澜青闭眼。
然而一旦闭眼,其他感官更为清晰敏锐。
“澜青。”又是一声。
那干净的声线里似乎缠绕着薄薄笑意,比第一声更为性感撩人,钻入她耳中竟是带来了别样的颤栗感。
刹那间,许澜青胸膛止不住地起伏,她紧紧地抿住了唇。
“澜……”
“什么事?!”头皮发麻,她脱口而出打断他的话,话出口及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事吗?”
“想郁太太。”
“……”
许澜青脸红了,就在听到他话的同一时间,她的脸包括裸露在外的肌肤,皆瞬间被酡红染了个彻底。
下一秒,滚烫温度在她脸蛋上翻涌,她的心跳狂乱,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失控,怦怦怦的,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分外清楚。
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嘴角噙着笑意,郁随不动声色继续蛊惑:“澜青……”
许澜青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但想到闭眼后的其他感觉,她硬生生忍住,在察觉他要继续之际紧张地将他打断:“我……在忙。”
郁随顺着她的话问:“在忙什么?”
许澜青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觉,明明他不在身边,偏偏有种他的气息将她包围他就在身后抱着她的错觉。
她羞赧也紧张。
这是从前不会有的情况,所有的改变都在郁家老宅那晚,不,或许……早在他陪她游泳那晚就悄悄地变了。
别过脸,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工作吗?”
没有应声。
许澜青心跳又快了些许,舔了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干燥的唇,她鼓起勇气主动开腔:“你……”
“要不要看看我?”
思维迟钝了两秒,许澜青怔愣住:“什……”
哪怕告诉自己要慢慢来,然而思念汹涌,身体里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想她,郁随终究没忍住,诱哄:“还有十分钟,视频,嗯?”
许澜青觉得脸似乎更烫了。
“嗡”的一下,手机振动。
像是逃开似的许澜青拿下手机低头,发现通知栏里显示是一条微信消息,心跳骤然就漏了拍,她有强烈的预感是他。
指尖微颤点开——
果然,是来自他的好友申请。
沉哑温柔的男低音就在耳畔莫名带来微痒感觉,掀起她心湖上阵阵涟漪:“别拒绝我,好不好?”
许澜青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
脑袋晕乎中,她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接通了他的微信视频邀请,直至屏幕里出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深邃眼眸专注地凝视她,她才回神。
谁也没说话。
眼睫扇动投下阴影掩去眼底情绪,极力遏制着那股紧张,许澜青想说什么,不经意地掀眸却发现男人的眸色似乎变暗了。
顺着他的视线低眸,下一秒,脸蛋上的滚烫瞬间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忘了自己洗澡出来只穿了吊带睡裙,这会儿……
他的眼中分明染上了欲。
羞恼的情绪涌出,她呼吸急促了些,想要遮掉摄像头,男人的声音快一步响起:“披件外套,会着凉。”
许澜青动作微顿。
郁随半阖了阖眼,然而视觉缺失的瞬间瞥见的那一抹春光却更为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刺激着他。
喉结有些难耐地滚动,他克制着重新睁开眼,再开腔的嗓音哑了两度:“别忙太晚,早点休息。”
眼睛眨了眨,羞恼一时忘却,许澜青看着他,却在这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眼中像是有红血丝。
她怔住。
忽的,她心底冒出了一个声音像是在循循善诱,说他在关心她,礼尚往来她也应该说句关心他的话。
视线里,他望着她,目光灼灼一瞬不瞬,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许澜青指尖不由攥住,心跳的频率隐隐又在变快,红唇几番翕动,气息缓了又缓,她终是开口:“你也是,多注意休息。”
郁随一下笑了开来。
“好,”他说,顿了顿又盯着她补充了句,“谢谢郁太太。”
心尖拂过别样悸动,许澜青敛下眸没看他。
那边隐约传来敲门声和低声说话的声音,她听到郁随应了声,声音偏冷淡沉哑。
她意识到什么抬眸,巧合撞入他幽暗但覆着笑意的眼神里。
“明天再视频,可以吗?”她听到他问。
看着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暗暗强势并不希望她拒绝,或者说,就算她现在拒绝了,明天很大概率他还是会发来视频邀请。
攥着的手指松开,许澜青轻声说:“嗯。”
郁随眼中笑意情不自禁地加深:“等我。”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可许澜青却觉得耳朵突然间变得滚烫起来,尤其是耳垂,哪怕不照镜子她也能想象的到这种温度下会有多红。
下一秒,她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
近乎慌乱或者说落荒而逃的,挂断了视频。
“嘟”的一声视线里再没有那张心心念念的脸,捕捉到她的慌乱以及瞥见她耳垂的红,心情大好,郁随勾起了唇。
手机收起,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那封发送的邮件还没有关闭,邮件的开头是他的告白:【我对我太太是一见钟情。】
*
等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许澜青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慌乱,完完全全再次没了一贯的理智冷静。
她羞恼,又被他影响了。
努力地深呼吸想要恢复正常,然而脸蛋温度依旧滚烫,按在屏幕上的指尖也还有些微微地发颤,显然她的情绪仍在波动。
半晌,她咬着唇趴在桌上,以为这样能好些,不想脑海中方才和他的对话开始一遍遍地回放,尤其是他清醒状态下的那句“澜青”,以及那句“想郁太太”。
不可避免的,她又想到了老宅那晚。
她忽然忍不住想,如果那天早上她鼓起了勇气问他为什么怕她走,问清楚他前晚是否真的喝醉是否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会怎么样?
但随即她便否定了自己现在的纠结。
再等等吧,等她能再确定一点,等她的勇气再多一些。
良久,脸蛋终于不再发烫,许澜青直起身,拍了拍脸深吸口气重新看向了电脑屏幕,继续看那封来自新客户的邮件。
不知是被新客户的爱情故事勾起了回忆,还是和郁随的那通视频扰乱了她的心神,这一晚,她的梦里都是郁随。
第二天一醒她便重新投入工作中。
而她一旦工作起来很容易忘记其他事,直到郁母亲自上门她才想起自己忘了和郁母的约定,她很不好意思。
郁母一贯善解人意又是真心喜欢和疼爱许澜青,哪会在意?
“先吃饭,”她笑着把带来的菜从保温盒中拿出来,又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尝尝味道怎么样,还有什么想吃的跟妈妈说,妈妈晚上再带来。”
许澜青动了动唇,想婉拒:“不麻烦您,我……”
“郁随吩咐的,你看你看,这些都是他说的你爱吃的。”郁母拉长了语调,朝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你要是拒绝,妈妈怎么和他交代呀?”
许澜青一噎,一抹粉晕悄然覆上脸颊。
郁母瞧见心里开心极了,猜到两人的感情应该是处于升温状态,虽然恨不得他们立刻甜甜蜜蜜但也深知外人不能多干预,所以她没再说其他什么,也是会怕许澜青会不好意思。
许澜青羞赧,索性借着吃东西掩饰。
她尝了口,很好吃……
接下来的时间许澜青几乎呆在了家里设计婚纱,蒋施施年纪小,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新期待,两人会及时交流,很多时候她也会因蒋施施的想法而冒出不少灵感。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一周。
又是一天晚上专心画设计图时,许澜青接到了裴延的电话,问她这次忌日是还需要他陪她一起,还是打算让郁随陪她。
眼皮颤了下,她从恍惚中回神不由握紧了手机,她差点就忘了,她母亲的忌日就在三天后,往年忌日都是裴延陪她一起祭拜。
察觉到她的沉默,裴延说:“不着急,要我陪的话说一声就好,对了,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许澜青嗯了声。
裴延那边忽然有人叫他,他说了句有事再聊就先挂了电话。
贝齿将唇瓣咬了又咬,指腹不由自主地在屏幕上划了又划,最后,她点开微信,目光落在了和郁随的对话框上。
那晚第一次视频后,隔天两人又视频了次,但他应该很忙,没聊两句就无奈结束,而她虽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没有确认便不会太主动。
只不过虽然时间短,她仍能感觉到她和郁随之间的改变,感觉到……每次都有一抹甜悄悄涌上她心头,甚至她开始有了期待。
而今晚他还没找她。
要不要……主动联系他?
这个念头才冒出,他的电话打来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一股异样情愫缠上心尖,许澜青心跳快了些许。
她接通。
电话内容和视频时差不多,都是他主动问她在做什么,许澜青一一回应,而最后,他说了句什么。
“什么?”她走了神一时没听清楚。
郁随默了默。
“没什么。”敏锐察觉到她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到底没把那句话再重复。
郁父为他安排的秘书在示意。
他淡淡颔首,垂眸又温声对许澜青说:“我这边还有事,早点睡。”
通话结束,他走向秘书一起进入今晚举行拍卖会的酒店。
许澜青收起了手机,习惯性地又趴在了桌上,脸蛋贴着设计图纸,咬着唇也不知此刻是懊恼多一些还是纠结多些。
半晌,她爬起来继续工作,然而脑子里竟少见地被郁随所占据,而画着画着她突然间发现,现在她为新客户设计的婚纱更像是……她自己一见钟情的期待。
许澜青的小脸一下烧了起来,变得很烫很烫,心跳也跟着加速了起来。
她索性起身去洗澡,而洗完澡之后她没有再去碰设计,耳边一遍遍地回想着郁随让她早睡的话,她最后选择听他的话。
只是,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都是郁随。
他让她贪恋的温柔,他的坏,他的欺负,他的变化……
都是他。
*
许澜青纠结了一天后终于有了决定。
正是傍晚时分,她和桑偌蒋施施下午茶结束后独自漫无目的地走着,摸出手机她便停下了脚步,点开几次犹豫的对话框。
呼吸不受控地有些急促,指尖隐隐发颤,遏制了又遏制,她才将那股紧张压下,伴随着自己不曾察觉的期待打下一句话:【公司的事顺利么,什么时候回来?】
点击,发送,明知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回,但她依然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连握着手机的手也用了点儿力。
突然,一声振动,视线里出现他的回复:【可能要后天。】
嘴角的笑意霎时慢慢敛去,一种名为失落的感觉瞬间席卷许澜青浑身,她抿住了唇,指尖几度摁着屏幕,最后回:【好。】
回复结束,她轻舒口气收起手机抬头,却在抬头的刹那,她身体僵住,嘴角仅剩的一丝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马路斜对面,她看见了郁随的那辆迈巴赫,视线再前移,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才和她说可能要后天才会回国的郁随。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女人。
哪怕当年只见过一眼,许澜青依然无比清晰地想了起来。
那个女人,不就是他的……
“替身”两字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在许澜青脑海中反复浮涌,一遍遍地像是在提醒她,哪怕她根本没去想,也不想想。
有风吹过带来一丝丝的冷意,她转过了身,小脸上再无任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