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裹着棉袄和校服外套挨着走进来,哆哆嗦嗦地点了奶茶,踮着脚在柜台前面等。
白苏正好面对着门口,眼看着其中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小女生某个瞬间忽然看向这边。
然后,眼睛亮了。
不好怎么形容,但白苏就是很没文化很贫瘠地觉得那一瞬间,小姑娘眼睛里有光。她有幸见过这样的光,在德杯的粉丝握手环节上,那群粉丝的眼神就是这么布灵布灵的。
那小姑娘和旁边的朋友偷偷议论,于是变成两个小姑娘一起往这边瞟。朋友大概要撺掇她过来,不停推她。
话说了一半没有下文,莫瑾皱了皱眉,白苏话锋一转,“莫瑾,你很火吗?”
莫瑾一愣,“什么?”
白苏舔了舔唇,“就是说,如果现在碰到你的粉丝,你会是个什么反应?”
那个小姑娘已经在朋友的鼓励下迈出第一步了!
两步!
三步!
……
“两位,这是你们点的奶茶。还有这是店里送的小礼品,提前祝两位圣诞快乐。”店员小姐姐放下托盘,上面除了奶茶和吸管,还有一个圣诞小红帽的发卡。
莫瑾点了点头,“谢谢。”
那俩小姑娘被店员小姐姐抢先一步,都快走到面前了又收回迈出去的脚。看得白苏都忍不住叫住她们,“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莫瑾终于抬起头看过来。
小姑娘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白苏偷偷啧了一声,长得好看,脸红都秀色可餐。
“你好,Save,我……我是你的粉丝,我从你在HG出道的时候就在看你比赛了。我看了你的比赛之后才练的青钢影。”小姑娘的语速很快,又对着白苏鞠了一躬,“翻译姐姐好,翻译姐姐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什么叫话术!什么叫情商!
虽然小小年纪,但一看就知道,等长大了必然是大有可为前途一片光明坦荡!
“你好呀。”白苏笑眯眯的。
莫瑾的表情难得缓和下来,“谢谢支持。”
小姑娘一脸好奇,“你们是来学校拍摄的吗?”
“不是,我们以前是这里的学……”白苏解释到一半,电话忽然响起来,屏幕的绿色图标上方是得仔的名字。
她接起来,一声喂还没出口,得仔已经火急火燎地喊救命了。
结束通话,一直靠在玻璃窗上看她打完电话的男人没有关心粉丝,也没有在意得仔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问了一句,“你存了得仔的电话?”
“……你难道没有得仔的电话吗?”
虽然队伍是新建的,队员之间或许不太熟悉,但是彼此之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可是个团队游戏,队都不团了,真没关系吗?
莫瑾皱了皱眉,生硬到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得仔说什么了?”
过程很简单。得仔他们自己摸到了高一教学楼,几个人好奇宝宝,贴着窗户想看看教室里是什么样的,被出来巡逻的校长看见了。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确实容易引人怀疑,于是校长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这帮人撒腿就跑。
校长赶紧叫来保卫科抓人。
他们跑,他们追,他们都……
最后被扭送到保卫科。
莫瑾和白苏赶到保卫科的时候,校长正在问Arrogant的姓名。可怜的韩国打野一脸无措地向队友求助,小可爱苦口婆心,“老师,他是韩国人,他不会讲中文。”
校长一拍桌子,“韩国人?他是韩国人我就是外星人,给我装蒜是吧。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到派出所就不知道哭!”
一帮晚睡晚起的少年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加上对老师的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骨子里,连Arrogant都一哆嗦。
这个场景,白苏甚至不知道应该直接冲进去还是先敲门喊报告。
莫瑾已经率先屈指敲了敲门,“老师,他们是我朋友。”
校长转过来,白苏觉得有点眼熟。
这大概好像似乎差不离是当初的年级主任。
“是你们两个,莫瑾和白苏?”
……看来是互相都认识,双向奔赴的关系啊这是。
要不说能从年级主任升校长呢,连白苏这种只在这所学校读了一年的小透明都记得,果然能人都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当初的年级主任,现在的校长一脸震惊,“你们两个居然又复合了?”
保卫科不大,加起来也就十来平方米,摆了桌椅之后几个人只能艰难地挤在一起。说一句话,短短的一秒内都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无数次。
得仔毕竟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想法,话不会说,但嘴巴会张大。
他们单知道上单和翻译可能年少时有一段,但就像小屁民再怎么想象也只能想象出皇帝扛着金锄头干活。他们这种单身汉,发散思维想得再开,都只以为两人当年只是暧昧过一段。甚至结合他们上单的暗戳戳和他们翻译的无所谓,他们以为就算暧昧也是莫瑾的单方面暗恋。
他们真傻,真的。
居然还有在一起这段吗?居然还有在一起又分手这段吗?现在都演到复合了?
跟着偶像一起凑热闹的两个小姑娘就在白苏身后,她清晰听到两个小姑娘小声说:“这是不开会员就能看的吗?”
“当时一个转学一个休学,我以为你们两个要老死不相往来了。”面对昔日的学生,校长一改凶神恶煞,脸上居然还浮现出来几分怀念的神色。看到白苏慌张的表情还笑,“真以为你们这些学生谈恋爱我会不知道?谁早恋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苏勤勤恳恳藏着的秘密,就在这一瞬间被自豪的校长全部戳穿。
其实可以不用记性那么好的。
莫瑾大概解释了一下被怀疑的几个人是他的队友,校长也就没再追究。
师生两个相谈甚欢,当然,是老师单方面的欢。
“听说你比赛打得很好?”几个人转移到校长办公室,校长从抽屉里摸了几包零食出来,说是给他小女儿准备的。
“一般,也就那样。”几个人包括两个跟来凑热闹的小姑娘都一脸拘谨,只有莫瑾一个人伸手拿了一盒百醇,一边回答校长的话一边拆包装。
校长抱着他的大茶杯,“是吗?我们学校可有很多学生是你的粉丝。”
“别学我,好好读书吧。”莫瑾笑了笑,抬手把百醇递给旁边的白苏。
校长也跟着笑,问他,“当时放弃奥赛去打职业,会后悔吗?”
白苏低着脑袋就着莫瑾的手拿吃的,闻言迅速抬起脑袋。
什么奥赛?
她前男友不是一个理综和数学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五的学渣吗?
旁边的人半天不动,莫瑾干脆扯了扯锡箔的包装袋,抽出一根百醇递到她面前,语气很沉稳,“没什么可后悔的,又不能重来。”
当初升上高中,莫瑾的成绩一落千丈,几乎是明摆着的自甘放弃,把当时的年级主任气得不轻。后来莫瑾为了打比赛辍学,好几个老师都没劝住他,校长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很多年,直到发现他的学生渐渐有了名气,才算勉强释怀。
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是长大了。”
一群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还是满足了小可爱他们的愿望,去了一趟莫瑾和白苏以前的教室。
高一的课桌上基本没有太多成摞的书,也有空给教室后面的黑板报画一堆天花乱坠的东西。教室也装修过几次,很难看出以前的痕迹。
莫瑾站在教室后面抬头看墙上贴着的优秀作文,有一些都是四五届以前的学生写的作文了,还是被反复印刷反复发给每个年级看,像是某种传校宝。
“这里面不会还有你的优秀作文吧?”白苏冷不丁冒出来。
说实话,有点不爽。
当初她是真的很认真想提高莫瑾的成绩。老师让一帮一,她为了显得自己很聪明,每次给莫瑾讲题之前,都会提前一天自己琢磨解题思路,想不出两种以上的解题思路都不好意思睡觉。现在告诉她,其实她一帮一的对象是竞赛大佬。
什么叫鲁班门前造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那双眼睛里面的愤怒几乎都具象化了,莫瑾觉得好笑,“倒没有,我也只有理科好。”
白苏咬牙,“但其他也不差是吧?”
莫瑾低着眼,眼尾的弧度往上勾,假装沉吟了一下,“比白老师稍逊一筹。”
“很好,”白苏点点头,“莫瑾同学,你彻底激怒我了,我迟早要让你知道,激怒一位美少女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握紧拳头准备来一套大铁锤,被莫瑾抽出一只手轻松拦住,紧接着又拦住她挥过来的第二个拳头,在白苏准备抬腿之前,终于叹了口气,“好了,我错了,不该骗你。”
满意地收回拳头,白苏慢条斯理地拍了拍羽绒服袖子,“下不为例。”
莫瑾一哂,“白老师大人有大量。”
***
有些东西,没见着的时候特别想见,见到了又觉得兴致缺缺。逛学校毕竟不如打游戏,单纯的参观,只要兴头一过就显得索然无味。几个男生终于后劲上来觉得困了,还没到午饭时间就哈欠连天。
“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两个小姑娘忽然出声,指了指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校服,“你们想要拍一张校服照吗?”
又补充,“我们这边也有男生的校服的。”
JIN挠了挠头,“我们拍干嘛,又不是这里的学生,要拍也是瑾少和白苏拍吧。”
小姑娘笑眯眯的。也就只有年纪最相近的得仔,到底是同龄人,一眼就悟到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的小姑娘真会磕。
白苏觉得没必要。拍集体照还好,单独拍照,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莫瑾靠着课桌,长腿伸到了隔了一条过道的另一张课桌底下,侧眼看到他们翻译为难的表情,适时开口,“算了吧,没什么好照的。”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白平贵莫名其妙仿佛接收到了莫宝钏的良心谴责。
他越体贴,越让她良心难安。
白平贵破罐子破摔,“照吧照吧,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