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陆羡鱼和冬稚在学校门口分离, 她手里拿着在早餐铺买的豆浆,咬着吸管小口喝着,慢吞吞跟随学生大军上楼。
快到高二八班教室时, 肩膀被人拍了下。
她回头, 看见季北川站在身后。
十一月初,南城气温彻底转凉。
季北川穿了件深色皮夹克,身姿修长,书包松垮挂在肩上,他头发又剪短了些,两鬓修得干净, 发茬很短,眉目硬朗,眼尾稍扬, 勾勒出痞坏的脸庞。
她咽下嘴里的豆浆,继续往教室走。
季北川跟在她身后:“不理我?”
“……”
陆羡鱼没搭腔,把书包放下, 拿出各科作业本,等课代表来收作业。
季北川挑了挑眉, 脚尖勾住椅子,把手里书包扔在桌上, 伸手戳了戳陆羡鱼手肘:“陆小鱼, 我哪惹你了?”
陆羡鱼还是不理他, 起身把喝完的豆浆瓶丢进垃圾桶,拿着水杯出了教室。
季北川追上她,到了走廊拐角,抓住陆羡鱼胳膊:“你——”
“爪子,丢开。”陆羡鱼甩开季北川的手, 冷淡看他:“朋友圈。”
季北川挑了挑眉:“就这事儿?”
“呵。”
她冷笑一声,转身往开水房走。
陆羡鱼接好水,看见站在门口的季北川,眼皮掀开淡薄弧度,“好狗不挡路。”
“真生气了?”季北川低头,凑近陆羡鱼耳边,轻哈一口气,“只能怪你太抢手,我不早点宣誓主权,指不定哪天你就被拐跑了。”
少年呼吸灼热,陆羡鱼感觉耳颈那块肌肤都要烧熟了,她捏着水杯的指腹紧了紧。
“还不理人?”季北川有点儿无奈,盯着她眼,拉长尾音,“那我只好哄哄生气的小朋友,嗯?”
“你有病吗?”陆羡鱼有点儿恼羞成怒,脸颊微红,水漾的杏眼瞪着他,“谁是小朋友,我是你爸爸。”
“行。”他笑得无奈,手掌附在她头顶,揉乱了她精心打理的短发,“陆爸爸,别生气,我错了。”
“原谅你了。”
陆羡鱼也不是真和季北川置气,只是有点儿气他乱发朋友圈。
其实…也不是完全拒绝的吧。
陆羡鱼偷瞄眼跟在她身边的季北川,光线柔和了少年锐利的脸部线条,挺鼻,薄唇,漆黑的眼映着光,真的是生了一幅好皮囊。
“陆小鱼。”季北川停了脚步,偏头看她,“你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她收回目光,轻哼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在看楼下打球的小哥哥。”
“哦——”他拖腔带调的,然后笑了声,“他们有我帅吗?”
“……不要脸。”
陆羡鱼无语。
她快步往教室走,季北川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十足傲慢的语气:“不是爸爸吹,谁能有我帅?”
“……”
陆羡鱼回到座位上坐好,季北川紧跟坐下,单手支撑脸,歪头盯着她:“你说,谁能有我帅?”
“有。”陆羡鱼拿出一张红色人.民.币放在桌上,一本正经的语气:“我觉得毛爷爷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季北川:“……”
他还他妈不能反驳她了。
-
上午课间休息时,冬常颂来了教室,点明在第二次月考前要换位置,这次调换座位是以上次月考的排名来选座位。
等他说完,班上学生交头接耳讨论:
“排座位啊,我想和语文课代表坐…到时候作业就有得抄了。”
“我排名倒数,到时就只能看命了。”
“我都行,反正和谁做不都是抄作业嘛,有人借作业给我抄就行。”
“……”
陆羡鱼有点儿无聊,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写歌词,季北川戳了戳陆羡鱼手肘,她抬眸:“嗯?”
“待会儿要换座位。”季北川顿了顿,又问她,“打算和谁坐?”
她注意力都在歌词上,敷衍回了句:“都行。”
“要和我分开?”季北川有点儿不爽挑眉。
陆羡鱼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爽,停了笔,转头看季北川:“你第一名,我排名倒数,按成绩选座位,我两能坐到一起?”
且不说她舅舅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借这次调座位的机会,把她座位往前调,最好能在他眼皮底下。
季北川扬了扬眉尖:“只要你想,我可以勉为其难等你。”
“谢谢,我不想。”陆羡鱼唇角扯了扯,又低头写歌词。
季北川凑过去看,“写什么呢?”
“不许看。”
陆羡鱼用手蒙住纸张,季北川只瞧见两字。
——与你
他靠在椅背上,嗤了声:“写什么非主流玩意儿,我还懒得看。”
“那就别看。”陆羡鱼扔给他一记卫生球,收起了笔记本。
冬常颂让班上学生依次出了教室,按照排名从尾到头来选位置。
走廊上人群扎堆,陆羡鱼脑海里还挂念着没写完的歌词,嘴里念念有词:“与你走过的……”
龚巩凑到两人身边来,瞄一眼跟念经一样的陆羡鱼,又问季北川:“川爷,你还是和羡姐一起坐吗?”
季北川看他,眼神不耐:“你说呢?”
龚巩嘿嘿笑了两声,期待搓手手:“帮个忙呗…”
“放。”
“就咱班文娱委员…”龚巩脸有点儿红,“我…我想和她一起坐,你要不叫羡…哦不,嫂子先和她一起坐,然后我两一起,再换过来,行不?”
“嫂子”两字听得季北川身心舒畅,勉为其难答应龚巩要求:“行,但……”
“我们班文娱委员谁?”
季北川高一不是本班学生,文理分科后才来的高二八班,班上女生除了天天跟个苍蝇一样在班上晃的赵恩若,勉强记住名字,其他人脸都不认识。
龚巩说:“向芊芊,就、就那个看起来挺文静的一女生……”
“哪个?”季北川不耐抬了抬眼。
龚巩给他指:“就那个…”
人群熙攘,季北川顺着龚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蓝白竖条纹校服,双马尾的姑娘映入眼帘。
第一眼,没陆羡鱼好看。
第二眼……没有第二眼……
他直接收回视线,“知道了。”
龚巩双手合十,目光希冀:“哥,要真成了,我请你和嫂子吃火锅。”
“冲你这声嫂子——”他唇角勾了勾,“怎么也得给你办成这事儿。”
龚巩连连感谢:“谢谢我哥,谢谢我嫂子,祝你俩百年好合。”
“这话我爱听。”
季北川扬了扬眉,颇为满意。
他转头拍了拍陆羡鱼的肩:“陆小鱼——”
陆羡鱼正在想《与你》的旋律,被季北川打断思路,语气不好:“放!”
边上的龚巩习以为常,又不得不感叹,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也只有陆羡鱼能让季北川这只猛兽乖乖沦为裙下臣。
季北川抬手揉乱她短发:“这语气,我又招惹你了?”
“你说呢?”陆羡鱼打掉他的手,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问季北川,“有什么事,赶紧说。”
“看见那个女生没…”季北川对她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向芊芊身上,“你两名次差不多,待会坐在一起,后面我好和你调位置……”
陆羡鱼听着他的话,视线也落到向芊芊身上。
陆羡鱼在高二八班这么久也接触过向芊芊,典型南方姑娘的长相,水灵灵的眼,性子也软绵绵的,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只是…她这会儿被季北川打扰了创作思路,又听他说让自己和向芊芊先坐在一起,待会儿调位置,陆羡鱼心里无端生了一把火。
她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谁啊你?”
赵恩若作为班长,拿着名次表以此叫名字:“陆羡鱼——”
季北川见陆羡鱼突然发火,有点儿无奈,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教室。
“又闹脾气了。”季北川笑得无奈。
龚巩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故作高深的说:“看这样,应该是误会,然后吃醋了。”
“啥玩意?”季北川有点儿不信龚巩那张嘴说的话,“她醋了?”
陆羡鱼毫无征兆对他发脾气,季北川早已习以为常,这会儿发火也不过当做常事。
哪想龚巩忽然提了一嘴,她醋了。
季北川看见教室里向芊芊和陆羡鱼坐在一块儿,舌尖扫过唇瓣,扯出一抹轻佻的笑:“她要醋了,你接下来一年的火锅我都包了。”
-
向芊芊倒没想到居然和陆羡鱼成为了同桌,她小心翼翼偷瞄一眼陆羡鱼。
少女生得精致,鼻尖一颗痣,五官明艳漂亮,琥珀色的眼瞳水波潋滟,眼尾稍扬,美得让同性都能为她心动。
向芊芊想起学校里有关陆羡鱼的传言,大伙儿多说她自持是星二代,常与季北川一行人来往,性子骄纵跋扈,一点儿也不好接近。
同学几个月,两人说上的话,十个字都能数过来。
“同桌——”陆羡鱼手肘曲成九十度放在书桌上,笑眯眯的看着向芊芊,“你别盯着我啊,我有那么好看吗?”
向芊芊脸有点儿红,乖乖点头:“好、好看。”
陆羡鱼笑了下,想到季北川刚说的话:“你两名次差不多,待会坐在一起,后面我好和你调位置。”
她打量一眼乖巧不得了的新同桌,乖巧如白兔,软糯得紧。她略略叹息一声:“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小白兔类型的女孩儿…”
否则季北川那厮怎么会让她做僚机,还要和她调座位。
陆羡鱼摇摇头,趴在桌上,盯着向芊芊看:“我也挺喜欢你这样的女孩……”
“闭嘴。”季北川声音忽然响起。
陆羡鱼回眸,见他脸色阴沉如墨,不爽别开脸:“你管我。”
前几天还说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今天就变了,果然是季北川的话能行,母猪都能上树。
讲台上还有冬常颂在,季北川也不敢放肆。
他轻拍了下陆羡鱼头顶,字眼咬得轻,偏偏落在了她耳里。
“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