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周前,莫慎远或许还会因为真相被揭开,感到心悸无措。
会好奇傅竹疏的反应。
现在,他只想跑的越远越好,远离那些可能打破生活平静的人和事。
宴会还未开始,但名流早已聚集,手持酒杯三两交谈。
这对傅竹疏来说是最需要戒备的场所,需要保持距离,杜绝被发现恋情的可能性。
但此刻,他刚刚重建的礼仪与从容,被闵可清打了个稀碎。
傅竹疏动作幅度很大,肩膀重重撞了下服务生,酒杯摔落一地。
随意瞥了眼,他熟视无睹,禁锢住莫慎远,随后压低声音问闵可清,“再说一遍。”
“再说一次。”
“我说我没有手机!”反复被问询,闵可清也来了脾气,不甚友好地去扯傅竹疏袖口,“你别拉他,没看到他被你弄痛了吗!”
“我问你。”
“没有收到短信是吗?”傅竹疏的声音干涩低哑,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什么短信?”
“那天晚上。”
他从吸血虫一样的亲戚家逃出来,跌入河中水草缠住脚踝,半身陷入水里的那晚。
在手机死机、他昏晕前,明明记得发送出去了求救短信。
呼唤闵可清来救他。
在男人阴沉的视线里,闵可清蹙着眉,再一次强调,“你搞错了。”
“我没有手机。何况你忘了吗?我每天都要补习很晚。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晚上出去过。”
“唔。”
手腕被卡的生疼,莫慎远烦躁更甚,几次甩不开,干脆直视傅竹疏,冷冰冰地说:“傅总专心处理事务,我先失陪了。”
“你别走!”
“大家都看着呢。”
他太懂拿捏傅竹疏了。
果不其然,这话让傅竹疏条件反射松手。
借着那一瞬,莫慎远迅速避开,理好袖口端了杯酒,转身稳步离去。
走出恋爱以后,傅竹疏每一个举动都觉得荒谬。
像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神经病。
“慎远!”
莫邬远远地呼唤。边上莫洋河严肃冷峻,周边围聚了一圈新闻常见面孔。
不由紧张起来,莫慎远检查下仪容着装,才过去。
“介绍下。”莫邬捅了捅莫洋河。
对方不说话。
莫慎远明白莫洋河的尴尬。
如果要介绍,势必会说起儿子的职业,那是莫慎远绝对不能容忍的。
家族几代从医,偏偏出了个不定心的混子。
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莫慎远捏紧杯子,思忖是否找个借口离开。
莫洋河抬起眼,淡淡瞥了眼远处情绪高昂,和一位面生女子争吵的傅竹疏,忽然开口道:“犬子莫慎远,目前在做独立项目。”
莫慎远一抖。
没懂父亲的意思。
几位业界大牛倒先开了口,“我知道他。”
“你知道?”莫邬心生好奇。
“最近行业数字化解决是大趋势,我们与各个研究院合作比较多。”
“他设计的东西我们很感兴趣。”
“原来是莫院长的儿子。”
“这么优秀,倒是不意外了。”
听了这话,莫洋河露出意外之色。
掩饰地端起杯子,莫慎远视线悄然转向后侧。
姜祁山悠然坐在角落,一直关注着这里。
一个刚入职的能做出什么成绩,顶多算个灵感框架。要真像这位说的那样,一定是姜祁山润色完善过了。
可是为什么花心思这样?
为了让他更快站稳脚跟?还是把他绑在那个地方。
答案也许显而易见,可莫慎远不愿承认。
再看傅竹疏。
肩膀耸起,肢体语言变多,明显处于焦虑狂躁的状态。
*
“所以,我不欠你的是吗?”
“那那晚是谁?”
“看你这表情。”
“你心里早有答案吧?”
“什么答案?”
闵可清缩着脖子,被对方的架势弄得发怵,后退一步说:“你是不是有些偏执了?”
“就好像不愿意承认某件事情,偏要找个理由证明自己一样。”
“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什么!”
焦虑让傅竹疏眉头琐起,手小幅度挥动。
“啧。”她抬手看看时间,“来不及说,你该上去了。”
“等你冷静了再聊这件事。”
傅竹疏阖眼几次,扭头盯着莫慎远,意味不明地咬着唇角,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向主持人。
晚宴还需继续。
*
“你知道吗。”
“什,什么。”冷不丁被搭话,姜丛畔浑身打颤,干巴地说:“知道什么。”
“乘虚而入是很拙劣的手段。”
“……我他妈什么时候乘虚而入了?”
“厕所那次我是勾引,是引诱,明白吗?他没上钩,我也不会和男人上.床。”
姜丛畔梗着脖子,话说得坦白。
剩下的话被噎回肚子里。
他听到姜祁山淡淡说:“我曾经倒是想过。”
“你?乘虚而入?”
姜丛畔干笑,“您谦虚了。”
真是个“虚”的,姜祁山这个变态都懒得搭理。
“我想错了。”
姜丛畔呛地咳嗽。
“我听错了吗。”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竟然会承认错误。
“得先除掉让他虚弱的东西才行。”
扭回头,姜丛畔小声嘟囔,“听不懂。”
半晌,他恢复贵公子模样,款款走向演讲台,意味不明地说:“准备好迎接庆典吧。”
冰冷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姜丛畔后背,随后落在傅竹疏身上。
姜祁山再次低下头,唇线绷紧,没有一丝表情。
发言已经进行到中段。
莫慎远和莫洋河几人站在一起。
莫名不安。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黏着后背,莫慎远转过身,正好撞入姜丛畔的视线里。
对方小臂枕在后脑勺,优雅里带着轻佻。他一副闲散模样,对着莫慎远勾唇一笑,甚至抬起手挥了挥。
什么意思?
莫慎远皱眉。
姜丛畔的行为落在傅竹疏眼中,无异于挑逗莫慎远。
他两手用力扣着边缘,凶狠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下去,打个你死我活。
悄悄话还没说几句,熟悉的电流声滋滋擦过,沿着墙壁一路钻过整个会馆。
“要停电了。”莫慎远话音刚落,黑暗即刻笼罩下来。
“你怎么知道?”莫洋河忽然问。
“我听过差不多的声音。”
过了会儿,莫洋河淡淡嗯了声。
断电很短暂,很快一切恢复如常。
莫慎远迟钝地去看傅竹疏,对方果然多了几分狼狈,悄然扶住墙壁喘气。
受幼年经历的影响,傅竹疏惧怕空旷的黑暗。
要是以往,这会儿他该与傅竹疏相拥,轻声安抚他。
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莫慎远挥开无用的记忆。
傅竹疏扬扬下巴,示意助理来重新打开PPT。
小助理手在狂抖,他俯下身,光标娴熟地落在熟悉的文件上,随后“嗒嗒”一声,打开了边上的文件。
不远处,姜丛畔眯眼笑着,一副等待好戏的期待模样。
停车场角落,失控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另一个男人。
视频像是有病毒,怎么都关不掉。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被拉的很长,莫慎远猛地起身,感到一阵晕眩。他手不自觉地抬起,唇瓣苍白,上下碰了一下。
别。
别是那段视频。
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莫洋河会疯的。
漆黑的音响悬挂,没有声音泻出。
因为播放的是一段监控视频。
短短几秒,事件、场景、人物就交代了清楚。
晚宴的主人翁——傅竹疏,将身形瘦一些的男子压在车上,紧紧地贴吻。
惊呼声四起。
视频的开头,莫慎远还被压的严实,看不清相貌,后面就不一定了。
心脏狂跳,他一言不发,冲出了大厅。
傅竹疏面不改色,抬眼看向悠然自得的姜丛畔。
乳臭未干的小子,纯属找死。
气愤之中占领理智的想法是,护住莫慎远,别让他暴露。
只是有人赶在了他前面。
圆润的指尖点在屏幕,指甲盖敲击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只一下,卡死在页面的监控视频倏然关闭。
浅咖的瞳孔映出晚宴人影,姜祁山看向姜丛畔,面色冷了几分。
他很生气。
没人有资格,把莫慎远露出那副表情的视频播放出去。
姜丛畔这狐狸,留了视频备份,专盯着晚宴让傅竹疏出丑。
他垂首,手指灵巧地滑动几下,随后静静看向前侧。
取代监控视频,一段音频开始播放。
微凉干净的嗓音,尾音上翘,带着缱绻味道。
是姜丛畔的声音。
“我爸?好色的富二代啊……”
“他给钱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
姜丛畔笑容戛然而止。
完了。
一厅的混乱。
姜祁山冷脸离开,走到莫慎远身边,学着对方的样子贴墙站着,随后从衣兜取出一小瓶液体,在手腕点了点。
“不会有事的,放心。”
将手腕送到莫慎远鼻尖,姜祁山放柔声音,哄着说:“闻一闻。”
“是香草精。能加速内啡肽分泌,哥会开心一点。”
“……”
“今天还是你生日呢——”
门被大力推开,傅竹疏夺门而出。
他阔步冲到莫慎远面前,长臂一揽,捞起莫慎远的腿屈起,随后不由分说拉上去他的裤腿。
“傅总!请你放尊重!”
“痣呢?”
俯身仔细检查,傅竹疏可以确定,莫慎远脚踝原本有颗浅色的点。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他承认,他错的彻底。
当视频播放在众人面前时,他没有丝毫被撞破恋情的慌乱。
甚至期待莫慎远的反应。
可莫慎远只有厌恶与诧异。
一道手横在面前,并不粗壮,却用极巧的力道将傅竹疏推开。
傅竹疏趔趄后退,不顾姜祁山,也不顾紧随其后看热闹的其余人,抓狂地盯着莫慎远,“对不起慎远,我不愿意承认,我怕。”
“一直都是你,你对我已经足够重要,影响着我的所有行为。但是我很怕,怕如果当天是你救的我。”
“我会陷的更深,我会愧疚会畏手畏脚。”
在众人的注视中,莫慎远放下脚,忽然轻松地笑笑,“被我去掉了。”
“就像你说的。”
“流浪汉也好,猫狗也好,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就会救他。”
“我不想让过去的任何事情,束缚住我们。”
“忘了吧傅总,举手之劳而已。”
“你真狠。”
“我输了。”
“我狠吗?”
“傅总言笑了。”
好像不太粗长
啵唧阿茉沫莫莫,吃口奶糖,呜呜呜,从不看小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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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感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