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和沈家是世交, 即使沈钰对她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两人订婚,迫于情面靳家依旧会邀请沈家的人。
可这并不妨碍向晚晚对于沈钰的讨厌。
她从镜子里斜了沈钰一眼后, 有一下没一下的伸手逗弄放水的感应器。
以往对于向晚晚, 沈钰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此番看着她身上标志眼熟的裙子, 满眼都是恨意。
国外知名婚纱品牌lovely设计总监Danielle的手笔。她亲手做的每一件衣服,衣摆处都会有一个D的标识。
Danielle的衣服预约一般都不容易排上, 即使是像他们这样的世家, 要定做也要提前至少半年。
向晚晚的婚纱和敬酒服都有Danielle亲手做衣服的标识, 很明显是她亲自操刀的。
现在订婚能穿上, 那就证明靳习言半年前就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 并且开始定做衣服。
沈钰觉得十分的扎眼。
“别人都说好女怕缠郎,放你这儿就成了好男怕缠女了。”沈钰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要不是你以前总是缠着他, 他能和你订婚?”
向晚晚住进靳家后, 几乎每一次沈钰到靳家的时候,靳习言都和她在一起的。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那是沈钰认识靳习言二十年来都不曾在他身上看见的。
起初她一直安慰自己这是靳习言照顾比自己小的妹妹。时间一长却怎么也欺骗不了自己了,再到现在两人订婚。
曾经她一度幻想过像靳习言这样的人爱上别人是什么样的, 也一直觉得他即使要爱上别人, 作为和他最近的女生, 那也一定是她。
却不想向晚晚的出现, 直接让她一直以来的信念都破碎了。
迎着她忿忿不平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个什么,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自己缠着靳习言,对方才同意订婚这种事……?
向晚晚神色淡淡否认道:“错了。”
沈钰:“错了?呵,我和习言一起长大,最了解他的便是我, 他从小就不喜欢和外人接触,即使现在和你订婚,那也不是喜欢你,他只是被你不要脸缠着,缠习惯了而已。”
“哦,是吗?”相对于沈钰的表情,以及伤人的话,向晚晚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冷冷地看着沈钰。
明明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却因为嫉妒看起来可怕。
可怜又可恨。
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被自己截胡,向晚晚理解她讨厌自己,却一点也不同情。
“你可能误会了。”想到自己被她坑害的两次,向晚晚瞥了她一眼,缓缓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耳发,漫不经心道:“我和他订婚的原因和你以为的刚好相反。”
“是他对我死缠烂打,我才同意和他订婚的。”
大概是这句话的意思让人难以相信,沈钰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脸看神经病的看着她:“你说,你和习言订婚是他对你死缠烂打?”
“对啊。”向晚晚勾了勾唇点头:“他不仅对我死缠烂打,还威胁我来着。”
沈钰根本就没办法将死皮赖脸和威胁这种词语放在靳习言的身上,听她这样说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你可真不要脸。习言对你死缠烂打?这种话你也编的出来。”
向晚晚没将她鄙视的样子放在心上,耸了耸肩:“不信就不信吧。”
“哼。”沈钰伸手触开洗手台的水开关,随后将打湿的手在脸上捂了一下,冷静下来后,她倒是朝着向晚晚跨了一步,停在她的面前后,垂眸看着她。
因为她比向晚晚高了许多,这样盯着向晚晚,那种鄙视不屑的意味更重了。
向晚晚皱了皱眉,这种身高差距以及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让她很不舒服,只是还没来得及退开离她远点,就听沈钰轻蔑道:“罪犯的女儿居然连撒谎也不遵循点技巧?”
向晚晚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她。
明明比人矮一截,浑身充满的气势却让人忽略不了。
沈钰被她的眼神看的心虚,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说错,理直气壮道:“我说错了?你爸难道没有在牢里?你难道不是罪犯的女儿?”
“……”
向晚晚眯了眯眼看着她没说话。
沈钰:“你本来就配不上习言!你爸还是个罪犯!靳家清清白白的百年基业都被你玷污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拖累靳家的名誉!”
马瑶和向大伟离婚前,向晚晚完全是马瑶赚钱养大的,离婚后,向晚晚被判给了马瑶,向大伟没有付过一分抚养费。
完全跟着母亲生活,以至于她一直给自己灌输一个没有爸爸的想法。
即使听见马瑶说过向大伟坐牢了,向晚晚整个人除了庆幸外还是庆幸。
和靳习言订婚本来就是闪电速度,这期间向晚晚压根就忘了向大伟还是自己爸爸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靳家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放佛一直将她当作单亲母亲带的孩子。
这让向晚晚觉得很舒服。舒服得让她甚至忘了……父母离婚了是事实,可向大伟是她父亲这件事情也是事实。
向大伟在她心底一直是一根刺一样的存在。
此刻被沈钰提起来,她所有因为靳习言而生出来的恃宠而骄仿佛都没那么有底气了。
靳家的人可能是看在靳习言的面子上从来不提这件事情,可不管怎么说,就算父母离婚了,她判给了母亲,但向大伟依旧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大概是看她神情暗淡了许多,沈钰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样,有了底气。
她用食指指了她一下:“他不是你高攀得上得。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吧,你要真喜欢他也不会什么也不顾及的和他在一起玷污他和靳家了。你想要多少开个价,我可以给你。”
向晚晚盯着洗手台上面的灯。
橙色的灯光虽不至于刺眼,但要是一直盯着看,眼睛却还是受不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向晚晚的眼白上多了许多红血丝。
她什么也没说,沈钰有些急了,正想要再刺激一下她的时候,靳习言黑着脸从男卫生间走了出来。
大概因为酒喝的多的缘故,他的步子有些不稳。
陈琛跟在他身后,想要扶他,又因为他速度快没跟上,因此脸上的神情带着慌张。
听到脚步声,向晚晚收回盯着灯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眼睛就被一双好看的手给捂住了。
靳习言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一只手将她抱在身前,冷冷的看着沈钰。
沈钰原本是来卫生间洗手的,在看到向晚晚的一瞬间,所有在外人面前都需要隐藏的负面情绪都爆发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在卫生间,她在卫生间靳习言是不是也在的问题。
此刻对上靳习言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的目光,沈钰觉得自己被向晚晚给算计了,是她故意不提醒自己,以至于自己在靳习言面前失态。
从小到大她就特别注重自己的仪态,特别是在靳习言面前的时候。
此刻所有的嫉妒被掀开在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面前,她整个人顿时慌张不已。
想要解释,可对上靳习言那算得上厌恶的眼神,她声音有些发颤:“不是……不是你听到那样的。”
靳习言把怀里的向晚晚翻了个面,认真的看了一下她的眼睛,没看到类似于眼泪的东西,他松了口气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拍了拍,语气带着淡淡的训斥:“一直盯着灯,不想要眼睛了?”
打从被他从身后抱住,向晚晚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钰的声音还挺大的,男人很明显是听到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的出来。
向晚晚捏了一把他的手心嘟囔道:“就觉得那灯很好看。”
“好看?”靳习言不怎么在意:“那以后我们家就装这种灯。”
向晚晚:“谁会在家里装这种灯。”
靳习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喜欢就可以有。”
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说话间丝毫没有在意还有两个人在场。
陈琛毫无存在感的将自己整个身体隐藏在离靳习言不远处。
沈钰脸色可见的泛白:“你们……”
她一出声,这倒是让安抚向晚晚的靳习言又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靳习言在向晚晚的背上拍了几下后,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问道:“别怕,我在。”
随后皱眉看向沈钰。丝毫没有对方也是个柔弱女子的自觉性,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不耐烦,以及警惕:“忘了我说过的话?”
沈钰下意识解释道:“只……只是个误会。我在和晚晚妹妹开玩笑呢。”
直面喜欢的人温柔的对待别人却烦躁对待自己的这种场面,她很不甘心,却又打心底里害怕这样的靳习言。
她说话间有些哽咽,听起来楚楚可怜的。
向晚晚从靳习言的怀里探出来看了她一眼。
明明莫名其妙被惹的是自己,肇事者反而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当下心情很不好,向晚晚却也没打算忍耐。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说,靳习言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却不想这样。
她抓住靳习言的衣角,回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靳习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
向晚晚:“哥哥,她又欺负我。”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沈钰说话时的那种楚楚可怜,反而十分的淡然。
然而就是这种淡然,莫名的就让靳习言的心口处揪了一把,很是心疼。
向晚晚高考完为什么会离开,两人在一起后他也慢慢的琢磨出来了。
同时他也知道,沈钰说的话在某个方面完全掀开了向晚晚隐藏在心底的脆弱。
每次想到她抱着自己哭的那个晚上,靳习言都巴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只希望她开心一点。
那个时候她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却也好过现在的故作坚强。
“别听她的。”靳习言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人而已。”
向晚晚出现之前,沈钰一直觉得自己是对于靳习言最为特殊的存在。
可‘外人’两个字将她内心深处那一丁点奢望都给打碎了,她眼眶一红,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习言,我陪着你长大二十多年的情分也比不上她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吗?”
“陪我?”靳习言不近人情道:“我什么时候给你过这样的暗示了。”
靳家和沈家是世家的缘故,沈钰从小就没有限制的往靳家跑。
因为靳习言的性格很冷,她的性格较为活泼,靳家的人倒也很支持她找靳习言玩,企图靳习言能受影响性格变好一点。
沈钰也一直抱着一颗想要将他捂热的心意。
因为常跑靳家的缘故,靳习言对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烦躁到后来能和谐相处。
两家大人还以为两人谋生了革命友情,久而久之就连沈钰也这样认为了。
可突然被靳习言这样一问。
沈钰愣了一下。
她其实有些意识到,随着两人长大,靳习言对她没有了对其他女生一样的不耐烦,不是因为适应了,而是因为无视了,只是她一直就不愿意想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原因,宁愿麻痹自己。
可此刻当着向晚晚的面被他这样问,她觉得很难堪。
她呆呆的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我需要纠正你。”靳习言捧着向晚晚的脸往沈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媳妇儿很厉害,是全国冠军,甚至有可能是世界冠军。”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靳习言说着话,很少外露情绪的脸上不难看出自豪的意味。
他又在向晚晚的脸上亲了一下,随后松开了她的脸,将手伸进衣服口袋。
向晚晚眼皮一跳。
男人郑重的从口袋里拿了一块金牌出来,语气里全是炫耀:“我媳妇儿的金牌,她送我的定情信物。”
向晚晚:“……”
所有低沉的情绪仿佛都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消散了。
看着金牌被他摸出来的那一刻,向晚晚很想笑,且诚心的佩服他,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每天都将这金牌随身携带的。
也不怕被抢……?
沈钰从来没见过这样情绪饱满的靳习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向晚晚的缘故。
两人的氛围过于和谐,无声的彰显着自己一败涂地。
沈钰咬了咬牙,自尊心不允许自己示弱:“一块金牌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男人冷笑一声,嘲讽的扯唇:“全中国就一个台球冠军,却有无数的有钱人。”
他说着低头看着向晚晚的眼睛,语气不像对沈钰时的冷漠,十分温柔:“所以,我媳妇儿愿意下嫁给我,是我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