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锐跑起来不是开玩笑的,他年轻时候靠这个跟人玩儿命,真要开足了马力跑,袁霸和乌泽绝对跟不上。
所以封锐这趟跑,维持住俩冤家能追但追不上的距离,纯粹就是逗他们玩儿的。
精力旺盛搞事情是吧?哥给你们散散劲儿。
于是就这么一路跑跑跑,跑过霍凌然他们吃饭的餐厅,跑上广场,再绕着广场外围跑。
期间乌泽几次气喘吁吁地停下,袁霸倒是一直咬住不放,全程几乎没停过。
封锐特意放缓速度,扭了几次头,喊他:蒙蒙。
袁霸破口大骂:你他妈的!
封锐还笑。
袁霸更气了。
终于,在广场附近跑了会儿之后,封锐觉得差不多该结束了,别把俩冤家的小命跑报销了,而且他弟和霍凌然的饭也吃完了,该回去接弟弟了。
封锐便往餐厅的方向去,同时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方面有人,赶紧刹步,就在他以为会撞上的时候,胳膊被对方一把拉住,稳稳停下。
封锐抬眼一看,发现那人其实是霍凌然。
还没说话,霍凌然背对他、朝着袁霸他们的方向,挡在了他身前。
袁霸、乌泽跑近。
霍凌然就挡在他们两拨人之间,从天而降似的,挡得非常果决。
挡下后,霍凌然警告地扫了眼袁霸、乌泽:“做什么?”
哪儿有人回答他,全在喘、拼了老命地喘,这就是没墙,有墙绝对扶着喘、靠着喘、趴在上面喘,喘成狗。
霍凌然身后那位却没事人似的,除了胸口有点起伏外,语气都是稳的。
不但语气稳,脸皮也稳,忽然来了句:“他们堵我,还追我。”
乌泽、袁霸:????
谁先跑的?!谁挑衅的!?谁让他们追的?
封锐又肯定地来了句:“嗯,他们欺负我。”
“……?”
乌泽弯着腰手撑着腿直喘,袁霸干咽了几口,话没说出来,伸手指过去,你他妈……
封锐心里直笑。
跟哥比坏?你们怕不是太嫩?
封锐逗完,觉得差不多了,该收尾了,结果身前的霍凌然忽然冷冷来了句:“找死?”
封锐眼见着乌泽和袁霸的表情僵住了。
乌泽直起身,看着霍凌然,眼神里有犹豫,袁霸绷着表情,没再敢伸手乱指,他们甚至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很显然,他们忌惮霍凌然。
这种忌惮封锐不清楚,他们自己最明白:霍凌然可不好惹。
惹了霍凌然,就不用在育仁混了。
乌泽最先反应,走到袁霸旁边,打暗号似的碰了碰袁霸的胳膊,袁霸咬咬牙,狠狠吐了口气,转身,两人一起走了。
整个过程和转变也就前后几秒,封锐看不到身前霍凌然的表情,只看到袁霸他们的反应,挑挑眉,多少有点意外。
——他一直以为霍凌然在学校属于专心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
这么看来,可不像只会读书的,还挺有“权威”。
也是,连封舒文都说霍凌然在学校混得好。
封锐对霍凌然多少有点滤镜,便没觉得霍凌然那句“找死”有什么问题,更没深想乌泽袁霸他们的忌惮从何而来。
反而还在心底夸:看看,这不就来帮忙了。
他就说霍凌然人不错吧。
嗯?耳朵怎么红了?
封锐疑惑地看着转过身回视他的霍凌然。
而霍凌然何止耳朵红,脸也开始烫,边脸烫边绷着脸。
封锐:?
霍凌然看看他。
封锐:??
霍凌然走了。
封锐:???
封舒文终于赶来,手里是霍凌然的外套,看见只有封锐一个,还纳闷地左右前后扫视,人呢?乌泽、袁霸?霍凌然呢?
直到他顺着封锐的目光看向了已经走远的霍凌然。
封舒文无语,这散的也太快了吧,他本来还想以家长身份从天而降好好收拾那两人一顿的。
想起手里的衣服:喂,外套,某些人的外套!
算了,都走了。
封舒文收回目光,问封锐:“怎么跟袁霸他们撞上了?”被堵了?
封锐收回目光:“嗯。”
想到霍凌然刚刚不打招呼就走的神色有点奇怪,问:“饭吃的怎么样。”
封舒文大大咧咧:“很好啊。”
目光汇聚到封锐脸上,再从脸上挪向头发,卧槽道:“你剪头了?”
废话,出门的时候不就说过了。
封锐逮到弟弟:“回家,看书。”
封舒文咋咋呼呼:
“哥你还换衣服?”
“你这头发剪的很帅啊。”
“原来我还有这颜值?”
“我老封家基因就是好。”
“果然我没有长歪。”
“哥你现在看你自己,像不像返老还童?”
封锐:“闭嘴。”
—
霍凌然没坐车,一路走回家,进了家一声不吭,推开门一头扎进卧室。
霍奶奶从阳台走出来,知道他今天去和封锐吃饭了,奇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见霍凌然回到家一声不吭直接进卧室,更奇怪了,敲门:“小凌?”
霍凌然闷着声音:“没事,我看书。”
霍奶奶隔着门:“吃过了?”
霍凌然:“吃过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门内,霍凌然趴在书桌上。
他浑身热血沸腾、心跳极快,别说耳朵和脸,脖子都是滚烫的。
他的意志力、心绪、神经、五感一概都在灼烧,理智在沸腾中运转。
他想冷静下来,但无论如何都不行。
他灵魂里的一切、连同他整个人,都恨不得在这一刻为某个真相燃烧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了些,霍凌然从抽屉里拿出张旧照。
那照片上是个年轻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封锐,十七八时的封锐——
穿着深蓝色的外套,面孔年轻,余下几分未退的稚气,留着露出额头的短发,神色傲气,眼神凌厉,唇边抿着些微张扬的笑意。
因为是年少时的样子,和如今二十七八的封锐多少有些不同,却和今天餐厅窗外、商业街广场上见到的“封舒文”异常相像。
这种像倒不是说五官,真论起五官,年纪差了十岁的封家兄弟俩差异明显,而是气质、感觉上的像。
尤其是内在投射在外貌上精气神,那种凌厉、张扬,尤为突显。
霍凌然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心底的那个答案:封锐和封舒文,互换了。
为什么会这样,霍凌然不清楚,他只是很顺利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同时顺着这个现实往下想:那这两天,在学校的、他接触的,根本不是封舒文,而是封锐。
他和封锐一起上课,和封锐在同一个教室里,最近的距离甚至都没一米。
他们度过了认识以来相处时间最久的两天,不止手机上联络频繁,学校里和他说话、拿他卷子订正的,也都是封锐。
原来早在约饭前他们就已经相处了两天,而这两天他们在同一个教室里呆的时间比他们自认识以来加起来接触的时间都要久。
霍凌然不禁开始反复回想过去那两天他对封锐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乃至每个微表情、态度。
想到除了帮捡过手机,没一句好话、好神态,恨不得抬手锤自己。
但他心底更多的情绪,其实是高兴。
因为霍凌然很清楚,如果封锐变成了如今这样,那他们往后会有很多很多的相处时间。
而有了这些相处的时间……
霍凌然心口又开始不可抑制的咚咚咚地快跳。
他再看手里的照片,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横旦在两人之间的十年年纪差被截去,十七八岁的少年封锐被一把拽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不再有各种差距,反而有了相仿的年纪,有了一样的环境,在一间教室上课,面对同一个老师、做相同的试卷……
他们有了对等的身份。
而他也再不用靠看照片缓解那些暗自翻腾的心绪了。
更不用等,等高三、等高考、等大学、等毕业,等很多年,最后以成年人的面貌,在身份对等的情况下,站到同为成年人的封锐面前。
不用等了。
霍凌然终于冷静下来,把照片放回去,才注意到手机上有消息。
封锐:你外套忘拿了,周一让舒文给你带去学校。
霍凌然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你外套忘拿了,周一我给你带去学校。
霍凌然:好。
结果等到周一,高二(三)的小伙伴们震惊地迎来了他们班两大绝世男颜。
先是“封舒文”,剪短了头发,穿着育仁那套西服款校服,长腿、窄腰,气场足,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眼神锐、气势足,神情间又沉淀着几份傲气和懒散。
一路走进教室、走向最后一排的角落,身上黏着数不清的目光。
哦,对了,“封舒文”臂弯里还挂了件外套。
接着是霍凌然,同款校服、大长腿,五官深邃、下颌刀削似的硬朗,步态稳健,眉眼间展露些微的冷,又隐约展露出平时并不会流露的、非常少见的气场。
走进教室,也黏了堆目光。
哦,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早饭的纸袋。
提着回到座位,没先坐下,越过邻座,在一堆视线里、众目睽睽下,递给了“封舒文”。
“封舒文”挑挑眉,肉眼可见的意外,但意外归意外,没拒绝,接了,接完后把放在桌上的那件外套拿起来,递给了霍凌然。
霍凌然接过,沉稳道:“谢谢。”
“封舒文”示意早餐,也道:“谢谢。”
这两人……
全班:“?”
夹在两人之间的邻座:“?”
从纸袋里拿出果汁喝了口的封锐:全新的一天。
把外套卷起来塞进桌肚的霍凌然:全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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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