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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时，陶谚竹正在屋里写他的高三数学卷，他做得认真，没听到铃声。
外面那人也没走，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又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彼时陶谚竹正因为午后阳光过于刺眼，被恍了神，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到声响。
“来啦——”
忙不迭打开门，一个长相偏欧美的青年映入眼帘，手指还维持在门铃按钮上，像是恶作剧被抓包，又像是根本没想到主人在家，打算形式上按完就打道回府。
“天哪，谚哥你居然还住在这！”男孩回过神来，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见到他脸上困惑的神色还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温虺啊，以前也住隔壁的温虺。”
眼前的青年和一个稚嫩孩童的面孔重合起来。
啊，以前是有这么个邻居家的小孩，当妈的是美国人。平时爹妈不管，成天粘他屁股后头……
想即此，陶谚竹便松开挂在门框上的手，示意他进来，领着人往沙发上坐。刚要躺，突然意识到毕竟好久没见，又正襟危坐起来。
“我记得你之前是出国找叔叔阿姨了吧，这次回来是放假了还是打算在国内常住？”
“gap year，回国看看。”
“在国外还适应吗？”
“别提了，你也知道，我刚开始英语不好，过去什么都听不懂，简直活受罪，不过现在还可以，你这几年在国内过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乖乖变成教育体制大网里的鱼，无聊的很。本来我不住这的，但这离学校近，一个月前就搬过来了。”
“那你有没有……”
一首see you again猝不及防地响起，是陶谚竹的手机来电音乐。
“喂，”陶谚竹收回搁置在温虺脑袋上的手，往阳台走，中途还怕温虺无聊，顺手把电视开了起来。
“喂……你不是说晚上吗？行，那我可能要晚点到，家里来客人了。”
“好好，就怎么说定了。”
挂完电话，陶谚竹转身，迎面猛的被温虺的鼻尖戳了一下鼻梁骨。
陶谚竹没搞明白温虺怎么突然跑这来，反正先关心就对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没磕疼吧。”
“有点，你帮我看看红了没。”
温虺低头，除了白里透红的鼻尖，陶谚竹还看见了他湿润细长的睫毛，眉头耷拉着，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有这么疼吗……
“有点红了，没破皮，不过你怎么突然跑阳台来了。”
温虺看着他退回正常距离：“我就是瞧着阳光太刺眼了，过来拉个窗帘。你待会儿是要和别人出去吗？”
陶谚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抱歉，不过你之后有空随时来我家。”
温虺绽出个大大的笑：“那既然谚哥有事就先去吧，不用在这陪我，我没事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随便坐，冰箱里有饮料，要是无聊客厅茶几那边有switch，你想留我这或者回去都行，那边说是要紧事，我可能会很晚才能回来。”
门咔哒合上，留下温虺独自站在门口，他笑容收敛，目光在各个房门逡巡，锁定了疑似卧室的房间，刚要进去，余光又瞥见玄关角落处的摄像头。
“啧。”
……
“靠，竹子你可算来了。”
没什么人的商城里，一个皮肤黝黑的高瘦男生往陶谚竹身上靠，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商城劲凉的空调都阻止不了他身上的汗滑落，叫陶谚竹嫌恶地把他推开。
“什么叫可算，我可是直接把人晾那赶过来的，瞿谋，你小子可知足吧！”
“是是是，竹子哥最疼我了。”为表诚心，瞿谋还含情脉脉地抛了个飞吻过去，叫陶谚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之前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我晚上出来，现在又提前到下午是干嘛？”
“也没啥，”瞿谋目光往外飘，压低声音心虚地说，“就是我女朋友快生日了，我看你去年随口叫我买下的玩偶我女朋友挺喜欢的，所以就是想听听你的建议。”
“神经啊，你谈女朋友还是我谈女朋友。”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那干嘛现在突然叫我出来？”陶谚竹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一时间对被自己晾在家里的温虺心生愧疚，语气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欸，那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记错了，”瞿谋心虚地压低声音，“我女朋友生日他妈在今天。”
眼看陶谚竹的拳头硬了，瞿谋赶忙捧住陶谚竹的手。
“竹子，这可是事关兄弟终身大事的啊，你可千万要为兄弟两肋插刀。”
陶谚竹黑着脸把手从瞿谋手里抽出来，一脸嫌弃：“行，不过要是不满意可别来找我。”
“一定一定，不过得赶快了，我当初追女朋友的时候就跟她说每年都会准时把礼物送到她手里。她家有门禁，我们六点前一定要选好。”
瞿谋急切地揽上陶谚竹的肩，拽着他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各类商店里蹦哒。
两个人进了家创意礼品店，店里空荡荡的，除了玩手机的店员就只剩下他们俩。
“这个柯基抱枕怎么样，还是说我该送这个5201314灯串来表达我爱她的心？”瞿谋手里抱着个柯基抱枕，手里提着大红色灯串，表情和一旁的哈士奇叼花抱枕遥相呼应，看的陶谚竹直摇头。
“这可是生日，这种你平时就有送她，生日要送点特别的……”
“5201314还不够特别吗？”瞿谋攥着灯串，坚守着他最后的倔强。
“这也太不实用了吧，买过来能干嘛？摆课桌上让班主任好棒打鸳鸯？”陶谚竹**地把柯基抱枕和灯串拿过来，摆回了货架，拽着瞿谋往摆着学生党适合的香水区货架那走。
“你女朋友喜欢哪个味道就买哪个好了，她应该不是易过敏体质吧？”
“不是不是，不过我怎么知道她喜欢哪种啊！”
“那就选感觉好多人都喜欢的。”
说完陶谚竹就后悔了，并且这种后悔在两个人一瓶又一瓶地嗅完香水之后达到了顶峰。
“竹子，我替我女朋友谢谢你！”瞿谋手里捧着选了快三个小时才选下来的礼物对着陶谚竹感激涕零，陶谚竹捂着自己嗅觉失灵的鼻子摆摆手，衷心的希望瞿谋不用送女朋友什么节假日礼物——他是真的顶不住。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陶谚竹来回折腾了一下午，正想着甩上门就瘫在沙发上葛优躺，余光瞟见一双新款阿迪还摆在鞋柜上，随即就看到那双新款阿迪的主人正歪倒在沙发上，俨然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轻轻阖上门，陶谚竹缩手缩脚地把买来的乐高放到茶几上，看着沙发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两边略卷的头发被压扁，就剩中间还翘着，看着像染金色的奥特曼。
陶谚竹憋着笑，摸来兜里的手机，打开相机。
“咔擦。”
日，忘关静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