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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对着这件脏衣服双双傻了。zhongqiuzuowen
单怡松先反应过来:“另外两套呢?都拿出看看。”
她在说的时候林听也把衣服都拿出来了, 弄脏的这套是最后一幕的华服, 前两套则完好无损。
林听把华服拆开,外面的白纱是最脏的,上面颜料早已经干涸,有一些洇进了下层的中衣里, 在素雅干净的布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这下难办了。
离正式演出不剩几天了, 现在衣服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单怡松看向林听,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颜料很明显是泼上去的,而且应该很匆忙,刚泼上去就塞回防尘袋了, 防尘袋内部也沾了一些颜料。
告诉张念媛是必须的, 但单怡松想得多一些:“先别声张,我单独叫张老师过来。”
林听也听出她这么做的含义:“好。”
最最重要的一套衣服从林听行李箱里拿出来是脏的, 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看来这个责任必然在林听身上。即将公演的节骨眼上,这件事扰乱大家的情绪不说, 还容易导致林听被嚼舌根。
单怡松给张念媛发了消息,张念媛很快就来了。
林听把已经把弄脏的华服铺在床上, 张念媛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神色立马凝重下去。
她详细地询问林听来龙去脉, 但聆听哪儿知道什么来龙去脉, 在这之前她对这套衣服最后的印象还是干净的。
出发之前,张念媛将所有的衣服送去干洗店清洗过一遍,回来后是她亲手将衣服装进防尘袋,然后再发放给他们的。
她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张念媛到底经验丰富, 面色虽阴沉,但不慌张,比起去想是谁干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脏衣服给处理干净。
颜料已经干透,并不好洗,张念媛还是让林听把衣服装起来,她带去干洗店加急洗一洗试试,等衣服拿回来看效果如何再决定下一步的处理方案。
于是头几天林听只好先穿着头两套彩排。
注意到的人很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多想,顶多觉得是不是衣服太麻烦了所以先不穿。
倒是某天吃饭的时候路惜茜问起来了:“瑶姬的衣服好像有三套吧?这几天怎么就见你只穿了前两套啊?”
林听现在和她的交情可以说比水还淡,她突然问起衣服,林听视线不经意多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低下头继续吃东西:“那件衣服算重头戏,张老师说这几天可以先别穿,最后两天彩排的时候再说。”
“哦,这样,”路惜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口吻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古怪,说,“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下就连单怡松也看她一眼。
路惜茜握着叉子的手似乎有点不安地动了一下。
“没有啊,什么问题都没有,”林听轻松地说完,顿了顿,“就是穿起来有点‘麻烦’。”
最后两个字放缓语调,像是试探。
路惜茜扯了扯嘴角,埋头吃饭,没再多问。
演出开始前两天,干洗店把衣服送过来了。
店家送来时很为难:“我们已尽力去洗了,但最多也只能洗到这个程度……”
这也怪不了人家。
看着送回来的这套衣服,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中衣上的颜料印子相对好洗,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就是外纱上打翻的调色盘是个不小的难题,洗掉了一部分,颜色比刚送去时淡了很多,但外纱是白色的,上了舞台灯光一打,异样全都给你暴露得明明白白。
半晌,张念媛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到时候上台不要这层外纱了,直接穿着中衣,但这个方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首次在国家大剧院的公演,舞台效果无论因为什么打折扣她都不想看见,“第二个办法,就是剩下这两天继续补救。”
单怡松摸着衣服上的渍印问:“怎么补救?”
张念媛按着太阳穴:“只能在现有的痕迹上做文章了。”
林听一直没说话,拧眉在一旁看着白纱上的颜料印许久,听见张念媛的话,眉头微微松动,开口道:“用别的颜色盖过去呢?”
两人转头看她。
林听拿起白纱,摸了摸上面云层般的暗金纹路,说:“这下面本来就有金色的云层图案,这些颜料在中间这块区域,或许可以用金墨在这一块画山水花鸟之类的图案,把底下的颜色块盖掉。金墨在灯光底下照出来也会很好看。”
单怡松眼睛一亮:“这个听着不错!”
张念媛也点了点头,觉得她的方法可行。
离公演就剩最后两天,张念媛把衣服叠起收好,道:“这件事交给我,最后两天了,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按照我最先说的那个方案来。”
说完火急火燎地走了。
走廊外,张念媛遇上外出散步回来的虞箐和路惜茜。
见她神色严肃,步履有些匆忙,虞箐不由问:“张老师,怎么了?”
张念媛:“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们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待她风风火火地离开,虞箐不解地收回视线,路惜茜却看向林听和单怡松的房间,说:“刚刚张老师好像是从林听她们房间出来的吧?”
虞箐担忧地皱起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路惜茜视线飘了一下,“我看张老师拿着什么东西……那个不是装衣服的防尘袋吗?”
虞箐讶然:“难道是衣服出问题了?这种时候?”距离演出只剩两天了。
路惜茜含糊地说:“不知道啊……”
虞箐很担心,想去问问,被路惜茜拉住了:“哎呀虞箐姐,你就别去了。你以后要留在舞团的,张老师这回不就是让你来学着管理舞团的一些事情吗,既然这样她都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就说明这确实是件小事。如果是大事,肯定要把你叫过去开会的。”
“但愿没事吧,”虞箐一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对了,我昨天看见你行李箱里那件白衣服怎么沾了颜料?”
路惜茜一惊,愣了两秒才答:“是吗?我都没发现……”
“怎么总这么粗心大意的,自己衣服脏了都没发现,”虞箐无奈道,“就在衣摆上,你待会儿回去好好看看,能洗就洗了,不然可惜了一件白衣服。”
“啊……嗯,我回去看看再说……”
-
公演前一天是最后一次大彩排,衣服还没有回来。
林听问起,张念媛说她找了认识的一位国画家帮忙。琴棋书画舞都是艺术行业,张念媛从事舞蹈这么多年,认识一些老艺术家并不稀奇。
张念媛说:“再等等吧,最迟今晚上应该就能拿到了。”
最后一次大彩排,几乎可以当做是正式演出了,从头发到服装都按照正式演出的来,只是今天还不用带妆。
没有外纱,今天第三幕林听只能穿着中衣上场。
台上的演出照常进行,台下,虞箐站在张念媛身边,看见林听出场时蹙了蹙眉。
不止她,副团长也发现了不对,嘀咕道:“林听这衣服……外面那件呢?”
张念媛面色如常:“我让她先别穿的,白色容易脏,今天晚上总不能临时洗衣服。”
虞箐联想起前两天在走廊碰见张念媛的场景,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没多问,等到大彩排结束后,她才单独去找了张念媛:“张老师,我想问你件事儿。”
张念媛温和道:“什么?”
“林听的衣服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张念媛一顿,没隐瞒她:“是,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走廊看您神色凝重,还抱着装衣服的防尘袋,我跟茜茜就猜了一下。”
“衣服被泼了颜料,”张念媛想起这事就头疼,叹了声气说,“不过现在快处理好了,今晚上应该能拿到干净的衣服。”
虞箐一愣:“颜料?”
“嗯。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做的,等忙完公演回去再追究。”
虞箐应了声,却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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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彩排在上午,除了林听的衣服,其它没有任何问题。下午张念媛没再安排他们排练,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不允许大家外出,让大家在酒店好好休息。
林听原本打算去接人的计划被迫取消。
池故今天就来了。
不能过去接人,林听只能饱含怨念地躺在床上给他发消息:【你到了吗?】
emoji猪头:【刚到。】
养殖大户:【我不能出去了,给你发了消息你收到了吗?】
emoji猪头:【收到了。】
林听翻了个身,问他:【你酒店订好了的吧?在哪家啊?】
池故发过来一张照片,赫然是这家酒店大门口。
林听“咦”了声,坐起身,打电话过去:“你不是刚到吗?怎么会订这家酒店?”
“是刚到,”池故说,“刚到酒店门口。”
池故在前台登记领了房卡,往电梯走:“你房间是多少号?”
林听看了眼单怡松,小声说:“你别来啦,我不是一个人住的呀。”
池故:“那你来找我?”
林听眨眨眼:“啊?”
“1205,”池故嗓音含笑,“没出酒店,应该不算外出。”
林听挂了电话就翻身下床。
单怡松狐疑地看过来:“干嘛去这是?”
“我去一趟十二楼,我男朋友来了,”林听边穿鞋边说,“很快就回来。”
“……”单怡松突然被塞一口狗粮,无言几秒,“行,去吧。”
林听一路小跑到电梯口,她住在九层,电梯正好往上升到六楼了,她赶忙按往上的键。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在九楼停下。
门打开,林听正要往里进,和一双熟悉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她愣了下,那双眼里浮起一层笑意,而后她被拉了进去。
池故将她拉到身边,十指紧扣。
电梯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品出什么来了,往角落里挪了挪。
到十二楼,池故牵着她出了电梯。
门刚合上,林听就被男人掐着腰带进怀里,分隔几天的想念化作吻落下来。
念着念着,等她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发现两人都滚到床上了。
分开时池故亲了亲她的鼻尖,翻身,顺便把小姑娘拎到自己身上坐着。
池故指尖顺着她的小腿下去,碰了碰她脚边的红绳:“明天演出的时候是不是要把这个摘了?”
林听点头:“这个算特殊情况,可以摘吧?”
“问我做什么,”池故好笑,就这么顺势捏着她的脚踝玩儿,“衣服怎么样了?”
林听跟他说了舞蹈服被泼颜料的事情,提到这个,她神色低落了一些:“还没拿到。张老师说最迟今晚上。”
“紧张吗?”
林听摇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池故扬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紧张,”林听不是第一次登台,也不是第一次主演舞剧,尽管时隔两年,还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但是你看着我,我就紧张。”
“为什么?”
林听缩回被他捏了好半天的脚,趴到他胸膛上不说话了。
池故低笑一声。
片刻,林听趴在他身上都快睡着了,突然听他说了句:“紧张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那不一样啊,那是在家里练习的时候……”
“我不是说这个。”
林听掀起眼皮:“嗯?”
池故将她鬓边的发勾到耳后,眼帘垂了垂,又抬起,说:“没什么。今下午不是没有排练么,困了就睡会吧,晚点我叫你。”
林听迷糊地应了声,没一会儿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池故五指慢慢顺着她的发,低了低头,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七年里,他也并非没见过她。
隔着冰冷的机器,看着她在舞台上光芒渐盛,振臂展翅。
近到触手可及,又远到相隔弱水。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咫尺相拥才是当下,才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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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在池故房间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醒来担心张念媛查房,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池故靠在房门口看着她笑了声:“怎么像个高中生一样。”
林听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这一晚舞蹈服还是没能拿回来。
第二天,九月一日,终于迎来《瑶姬》的首次公演。
演出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上午舞剧组全体开了个会,而后全体前往国家大剧院,进行最后一遍舞台定点。
定点完毕,大家开始化妆准备。
林听拿着第一套衣服去换,将脚踝上的红绳小心地解了下来。
光线投照下来,戒指内侧的花纹闪了闪。
她拿近了仔细看,发现那凹陷下去的不是花纹,而是刻的一个法语单词:Lumière。
Lumière。
光。
林听愣了愣。
她不确定这是戒指自带的,还是池故让人刻上去的。
他的戒指上也有吗?
林听想着,将这根别着戒指的红绳珍重地收进包里。
换好衣服出来,她被化妆师拉过去化妆。
后台的化妆师们游走于舞蹈演员之间,一个个像陀螺,忙得脚不沾地。
等化完妆,化妆师给她弄发型的时候看了眼她的左耳,问:“助听器可以先摘下来一下吗?会不会有影响?待会发饰和耳饰可能会碰到。”
林听:“啊,取一下的话可以。”
她说着把助听器暂时取下来,放在化妆桌上。
这边头发刚梳顺,那边不久前接到电话匆匆出去的张念媛也带着补救成功的白色外纱回来了。
“林听!来。”张念媛把她叫过去,将衣服给她,脸色终于阴转晴。
不仅是她们,帮忙的单怡松和虞箐都松了口气。
反倒是旁边有个姑娘小声呼痛:“嘶——茜茜你轻点儿。”
林听转头看过去,路惜茜正在给一个姑娘扎头发,刚刚应该是扯到那姑娘的头发了,她回过神匆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林听收回视线,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这回衣服专门有人看守,她将白纱和华服中衣挂在一起,这才返回座位上让化妆师继续给她弄头发。
然而她视线往桌面一扫,顿了顿,觉得哪儿不太对。
又多看了几眼,她才反应过来——放在桌面上的助听器不见了!
林听下意识摸了下左耳,化妆师见她神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了?”
“请问我放在这儿的助听器呢?”林听忙问。
化妆师愣了下:“刚刚……在这儿的啊。”
林听去跟张念媛说话的时候觉得助听器戴来摘去的有点麻烦,自从薛丞那件事后,她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助听器的日子,没有那么草木皆兵了,于是起身过去的时候就没戴上。
而舞剧组人多,不可能一人配备一个化妆师,大伙儿都忙不开,所以这边林听暂时离开,化妆师就利用这点时间去给别的演员搭了把手。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空荡,助听器都会被人盯上。
林听深吸一口气,拿她助听器的这个人跟给她衣服泼颜料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化妆师给她弄头发的动作放缓了些:“要不要……先去找找?”
她听说过林听,知道她是个有听力障碍的舞蹈演员,心想要是没有这个助听器,她上台肯定要受影响。
林听冷静道:“不用,化完我再去找。”
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与其耽搁时间去找东西,不如先把妆发全部弄完。找不到的话她就这么上场也不是不行——伴奏由交响乐团现场演奏,她只是左耳听力不好,并不是两个耳朵全聋了,无非是耳朵接收的音量不一致,不至于听不到音乐。
所以拿走她助听器的这个人应该不太了解她,又或者见她解决了舞蹈服的事情心有不甘,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妨碍她,只好趁乱拿走她的助听器,以为这样就能再次给她添麻烦。
林听想想也觉得怪可笑的。
化妆师听她这么说,只好加快手里的动作,好让她有剩下足够的时间去找东西。
妆发全部完成之后,林听离开化妆席,转身就见路惜茜匆匆收回视线。
林听一顿,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望着她。
她视线闪避着就是不再看这边。
路惜茜今天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很清爽的夏日打扮,林听视线往下滑,她裤子口袋一边放着手机,露出一角,另一边……没有太明显鼓起痕迹,但隐约也看得出塞着什么东西。
林听能感觉到她打量的时候路惜茜似乎紧张了点,面上却摆着若无其事。
有的时候,林听真的不愿把身边的人往最坏处想。
但,这些时候通常也由不得你不想。
因为人就是有劣根性。
就是会做出恶意的举动。
林听一直等到她终于闲下来,才上前。
路惜茜略显不自然:“怎么了吗?”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林听说。
路惜茜嘴角往下沉了沉,抿唇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林听转身就走。
两人出了化妆间。
国家大剧院光是化妆间就有90个,他们站在走廊上,这会儿大家都集中在化妆间里,走廊上少有人来往,进出的基本都是几个化妆间来回跑帮忙的,要么就是去上厕所的。
路惜茜手指无意识在摸了摸裤子口袋,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得回去帮忙。”
林听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没有证据,不好直接说,于是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路惜茜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愣了愣。
还没等她回答,林听又道:“是因为瑶姬选角,虞箐姐没当选,所以你替她抱不平,觉得我不配吗?”
路惜茜身形一僵。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两秒后松开,神色彻底冷下去,抬眸:“是。”
顿了顿,她又说:“但并不全是。”
女孩儿别开脸:“虞箐姐无论是在宣芭的资历还是气质、舞技上都无可挑剔,如果不是你突然空降,这个角色毫无疑问是她的。”
林听入团后被安排进主演梯队里,和路惜茜同级。
路惜茜当初知道的时候心理平衡理一下,她想,你看,就算被业界吹成多天才、多优秀,两年没跳舞,水平不还是保持不住。
她们的起点是相同的。
但没多久,《瑶姬》开始选角。
林听就算离开舞台两年,回来后仍然成了舞团里万众瞩目的那个人。
好像虞箐都成了给林听让路的人。
——那更何况她、以及和她水平相当的人。
路惜茜开始不平衡了。
或者说,自从知道林听在瑶姬一角的候选人里,还是被写《瑶姬》剧本的赵其华亲自指定的候选人开始,她心里那点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人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要么敬佩、要么嫉妒。
路惜茜对虞箐敬佩,因为她入团时虞箐就已经是舞团的天花板,自然让人心服口服;但林听,一个她从未接触过、但被业界抬得很高的空降兵,压过了天花板虞箐的风头,于是对她来说林听只能成为一个潜在的威胁,让人嫉妒。
路惜茜心里很清楚,她对虞箐的百般维护里,有多少藏着自己的嫉妒私心。
她也不懂虞箐怎么就能不计较呢?
林听并不清楚她弯弯绕绕的心路历程,但直觉也能感受出来一点她的嫉妒——最开始,路惜茜还没对她冷脸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微妙地有些阴阳怪气。
她当时只当路惜茜说话不怎么过脑、情商低。
“所以舞蹈服上的颜料,是你干的?”林听问她。
路惜茜咬咬牙,手攥住了裤腿:“是。”
林听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朝女孩儿伸手:“那我的助听器呢?”
路惜茜抿唇不语。
“还给我。”林听柔软的嗓音强硬起来。k
路惜茜:“我没拿你……”
“我说,”林听拔高了点儿音量,气也跟着涌上来了,“还给我。”
“……”
僵持片刻。
林听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路惜茜,你知不知道如果衣服没补救回来,你糟蹋的不是我,是整个舞剧组这将近三个月以来的心血。”
路惜茜一震,唇瓣动了动。
半晌,女孩儿肩膀塌下去,面色有些难堪,视线垂望在别处,没看林听,手指却探进左边裤兜,犹豫而缓慢地摸出一个东西。
赫然是林听的助听器。
林听一把拿过来,转身回了化妆间,没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