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君,你真地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宇智波泉搂着宇智波佐助的背,托着他的膝弯,一副展览的模样,试图让正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年明白自己的意思。
宇智波鼬表示自己并不明白。
宇智波佐助被宇智波泉这样抱了一会儿就扭了扭屁股,推开宇智波泉的手踩到榻榻米上,然后噔噔噔地撞进了宇智波鼬怀里。
宇智波泉捏着下巴,眉心微蹙,“你就没发现佐助因为睡觉姿势的关系所以头发都炸起来了吗?还是给他带个头套吧?不然就会像牙齿一样,小时候不注意长大了就歪了。”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秒,温柔地揉了揉自家欧豆豆的炸毛,旋即看向一脸诚恳的宇智波泉,无奈地笑道:“不是的,佐助的头发本来就是这样的,并不是睡觉姿势的原因。”
明明泉每次见到佐助的时候佐助的发型都没变过啊,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着边的想法……说起来,难道说其实是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忍到了现在吗??
宇智波鼬开始觉得宇智波泉终于有点同龄人的糊涂气了。
宇智波泉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是鼬君就算了,但是族长大人和美琴阿姨的发质都是顺直的……好吧,还好上次我没当着美琴阿姨的面说出来。”
宇智波鼬想了想正在楼下院子里晾衣服的宇智波美琴,略微弯了弯眼睛。
现在是午休时间,本来午休时候两个小宇智波一般都是在学校的,宇智波族地和忍校之间的距离非常远——一个在村子中心一个村子最边缘——来来回回的浪费时间,不过今天是因为负责两人午饭的宇智波美琴临时有任务,所以没来得及做便当,要他们中午回来吃。
吃过饭,玩过……啊不,陪伴过宇智波佐助,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赶时间的话漫步过去刚好能掐着上课铃。
两人告别宇智波美琴,结伴往忍校走去。
走过长长的河岸,左转,绕过一个儿童公园,转头就能看到那极具认识度的巨大的团扇图案,印在新建了没多久的警务部大楼上,显眼得不得了。
走到这一段路上,见到的族人就多了。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泉看到族人的时候都会问好,两个小孩子在族里基本也没人不认识,不管是谁都会回个招呼,还有很多宇智波鼬看着很眼熟的族人姿态熟稔地问宇智波泉的近况,带着一种暖心的亲近。
这么经历了几个,宇智波鼬的余光就不由落在了喜欢凹高冷人设的宇智波泉脸上。
宇智波泉真地很讨人喜欢呢。
这么想着,宇智波鼬的余光恰好捕捉到身侧的小女孩儿陡然亮起来的眼睛,一个微笑所需要运用到的肌肉在瞬间完成了工作,合力形成一个明显表达着欣喜的表情。
“稻火哥!”
宇智波鼬循着宇智波泉的视线看去,远处正前方迎面走来三个族人,还都是宇智波泉刚才吐槽过是睡觉姿势不对的炸毛,三个人似乎正在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宇智波泉的呼喊。
宇智波泉哒哒哒跑了过去,背后长长的黑发飘起来又落下去,最后左右摇荡,在阳光下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
宇智波鼬看到宇智波泉停在了第二个人面前,仰着头,细细白白的手乖乖地垂在腿侧。
宇智波鼬看到宇智波稻火摸了摸泉的头,然后蹲下身,似乎在专心听宇智波泉说的话,时不时地点点头。
宇智波鼬没有刻意走过去,保持着和之前一致的步调,不疾不徐地走近。等到他走近了,两个人似乎也打完了招呼,姓名是宇智波稻火的少年站了起来,对宇智波泉说了句,“那就说好了啊泉酱,包在我身上。”
“嗯!谢谢稻火哥!我们先去上课了。”
“去吧去吧。”三个微笑着摆手,对微微颔首的宇智波鼬抬了抬下巴。
走过了警务部大楼在的这条街后宇智波鼬才问宇智波泉刚才和宇智波稻火说好了什么。
“是关于学习医疗忍术的事。之前不是一直在看理论方面的书吗?鼬君也说了只知道理论而不去实践的话根本没用,所以就问了下春奈大婶,她告诉我很少有宇智波去当医疗忍者,所以会医疗忍术的人也很少。稻火哥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拜托他教导我医疗忍术,刚才是在约时间……对了,下周我会向学校请事假。”
和大多数……或者说所有忍校生以为的他和宇智波泉一直黏在一起不同,事实是除了上课时间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会待在同一间教室之外,下课之后的时间两人其实是很少待在一起的,有时候连回家的路都不会一起走完,谁谁谁有事了都会先去别的地方。
宇智波鼬一直很不理解小女生之间连去卫生间都要结伴手拉手一起去的友情。
所以对于刚才那一幕,宇智波鼬心里其实是很不解的。
他的思维仿佛还停留在半年前,上街帮母亲买东西时听到的关于宇智波泉死了父亲后性情大变的闲话。
那段时间……以及再往前的一段时间,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自己听到的似乎都是很不好听的话。
虽然直接说出来很失礼,但是宇智波鼬觉得那种行为很可耻,为什么要用那些话去刺伤一个小女孩子呢?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
……
往事历历在目,和方才宇智波泉的好人气重叠起来,给人一种世事变迁的虚幻感。
就像每一次,宇智波泉的挑战者变成泉本命的一员时他会产生的感情一样。
宇智波鼬再度看向就站在身侧的宇智波泉,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侧脸上,目光在那颗小小的黑色泪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
宇智波鼬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步,他发现宇智波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果然是讨人喜欢的吧。
宇智波鼬突然想。
所以同学也好,族人也好,连同自己也是,不知不觉地就卸下了心灵的防备与疏离。
不过……果然还是很想知道宇智波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宇智波鼬明白,就算问当事人,也没办法得到正确的答案,这是一个说出来就会让对方觉得害羞的问题,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和认真说话的时候截然不同。
宇智波鼬发现宇智波泉在走神,似乎自己现在也算是在走神吧,突然就又想起宇智波泉爱说宇智波止水不是正经宇智波的事了。
说起来宇智波泉似乎对率直的人很没辙,虽然很擅长干脆地拒绝,但是只要像平川栀子一样坚持一下的话就会动摇然后让步。
虽然从一见面的时候宇智波泉似乎就对宇智波止水很不感冒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是很亲近的,否则夏日祭的时候也不会特地想着他。
之前和宇智波止水说的时候,宇智波止水也很吃惊。
“……原来泉酱居然那么受欢迎啊……怎么说呢……是件好事没错,但是总觉得,呃……我是说,鼬你呢?”
在这方面,大概所有宇智波都没办法和泉比。不,不止宇智波,至少宇智波鼬见过的人里,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泉的“吸粉”能力的。
当时也这么坦白地说了。
“诶——我还以为泉酱受欢迎是因为长得可爱呢,居然不是吗?真是受伤,明明我的脾气要比她好很多吧,为什么我都没有可爱的小姑娘追在后面啊。”
然后就轮到他惊讶了。
开朗的宇智波止水竟然也没有朋友这一点。
宇智波鼬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三个人里只有自己是朋友最少的,有两个能够互相交流,一起训练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没想到,朋友最少的人居然是宇智波止水,只有一个——宇智波泉明显很嫌弃宇智波止水,肯定不承认两人是朋友。
宇智波泉为什么要交那么多朋友呢?
不。
应该说。
那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宇智波泉都能和他们有共同话题吗?
这才是宇智波鼬觉得疑惑的地方。
说起来,自己似乎……
是从什么时候起失去了和大多数人交流的**呢,还是说这种想法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自己脑海中?
宇智波鼬回忆往年,最早的时候,能够想起来的,似乎只有独自的安静的思考,以及简单的问答。
那是四岁的时候,忍界大战,小小的自己站在战场上,那一片残忍又血腥的战场。
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思考方向都能回溯到那一片战场。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片战场,那一次战争,那个仅仅因为立场不同就下杀手的岩忍,那个上一秒还试图拯救对方,下一刻便条件反射地夺走对方性命的自己。
他的一生,未来的忍者的一生,将永远成为那一片战场的延伸。
宇智波鼬早已做好这个觉悟。
战争的结果是和平。
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所以所有人听到自己的理想都是漫不经心地鼓励,就像他们带着成年人的友好和宽容,鼓励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要努力学习将来成为火影。
宇智波鼬理解这一点,或许自己本就是一个不爱情绪外露的人,所以也没有纠结于去诉说,更不去在意他人的看法……比起做这些事,当然是毫不偷懒地笔直向着目标前进要更实际。
宇智波泉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关于保护灵魂的话也好,还是关于真相的话也好,她也在人们都没察觉的时候独自想了许多,如果不是他提问的话,她大概也不会主动和他人说起。
虽然期望的方向不同,但是通往的终点是一致的。
没错。
可以确认的是,宇智波泉和他一样,正在努力地笔直地走在理想的道路上。
夏末的时节,身量相似的两个小孩子刚刚并肩跨过一道倾斜的树影,世界的重量刚刚增加了三芥子,天空中的云团还来不及变幻成棉花糖的形状,远方的笑声刚刚穿梭过曲折的街巷,教室里的窗帘被风吹得荡起还未落下,河面上的水草才将将蜿蜒出柔软的曲线。
宇智波鼬刚刚出神完,瞳孔好像黑漆漆的丸子,点缀了一颗明亮的星星,他发现宇智波泉也同时回过神,洁白的牙齿轻轻在下唇上咬了咬,眨着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宛如细密的刷子一样,刷得整个夏日都轻轻痒痒的。
“请假,会请很久吗?”
宇智波泉偏过头,沉吟道:“应该不会吧……唔,还要看我到时候练得怎么样啊。本来查克拉量就很少了,就算想勉强训练也做不到,也要考虑稻火哥的时间分配,而且也不能为了学医疗忍术就把常规训练落下来。但愿我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医学天才吧。”
小小的少年忍不住上扬了嘴角,“泉桑的话,一定可以的。”
害羞的话,最先充血的地方是脸颊,然后会一直蔓延到脖子,最厉害的时候连耳朵都会红得厉害——不过到这个地步就要担心她会不会恼羞成怒了。
一般情况下,只是脸颊上的红晕稍微深了一点而已,不仔细观察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所以才能坚持“高冷”人设这么久不被拆穿。
宇智波鼬想着想着,忽而抿起唇。
即使算上现在的红晕,宇智波泉看上去还是血气不足的样子,眼底的青黑因为面积不大颜色不深所以很不明显,但是确实是黑眼圈,而且还是一直没有消下去的黑眼圈。
要注意身体啊。
宇智波鼬想要这么说,张了张口,却不知为何,只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迈过一道又一道倾斜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