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乐沉默的、再一次痛苦的开始深呼吸。
他的表情缄默,庄重的如同在向自己的某位神明祷告,但是眉宇间的沟壑却显出三分为难,就好像他祷告的对象并非是身披白色绒羽的天使,而是什么深渊而来的呼吸如同岩浆般炽热的恶魔。
系统忍无可忍低声道:“你够了没有,只是让你开个门而已,不是让你去高考。”
司乐:......
他还情愿去高考,要知道他当时可是和偶像在同一个考场,甚至就坐他邻桌!
司乐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就是指尖还带着奇怪的震颤。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就在几天前,由那只完全没有边界感的人马推开门之后,一切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那枚熟悉的卵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经过系统的判定,乖巧的呆在门外的那枚卵就是和他们有着一晚之缘的家伙,他们清晰的记得早在第二天就由奥斯维德用比攀岩还要勇猛又迅捷的姿态放回了高高的网状结构上。
但是它不声不响再一次出现在了门口。
司乐记得当时自己垂下了眼,默默把卵捧进了屋子,用毛巾铺成了柔软的巢,就靠在那个树洞下。
但是第二天,门又响了。
清脆的铃铛声一共只响了三下,司乐拉开门,门外又是空无一人。
但是地面多了好多的卵。
司乐在震惊中数了数,一共五个。
格蕾开心的从司乐的背后钻出来,小女孩仰着脸笑的欣喜,她软着嗓子问:“这都是送给大人的礼物吗?”
司乐最后搪塞的嗯了一声,他问着系统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系统的心态却异常的好:这一看就是送你的,别管这是给你下马威还是在做着什么未知的标记,到了家门口,就拿呗。
还没等司乐松了口就听见它明明平缓却硬是和蔼的声音:往好的方面想,也许你根本活不到他们搞事情的那一天呢?
司乐:......
一向最懂他的奥斯维德歪着脑袋看了司乐阴晴不定的脸一会,他睁开了最中间的一对眼睛,缓着声问:“需要我把他们再送回去吗?”
“算了。”司乐叹气,“帮我一下,我们来给这群小家伙搭个窝吧。”
虫虫欢天喜地的叽的鸣叫了一声。
三个人找出了家里全部不再使用的毛巾,铺在了地上,搭在了柔软的青苔上,靠在那个干枯的树洞下,一群群白色的卵挤挤挨挨窝在一起,点缀在周围的艳丽蘑菇中,倒真有一种童话森林的梦幻感。
但是下一天,门再一次的出现了。
司乐心下一紧,他拉开门,门外又是那群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上的卵。
这次,有九个。
怔怔的站在门口,司乐也不知道其实自己在想什么,奥斯维德看了他一眼,把所有的卵默默搬了进去,他很努力的控制着尖利的爪子不要伤着它们脆弱又柔软的壳。
司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能感觉到那些卵是活着的。
他曾莫名蹲在那些漂亮的卵前,伸出手,他感受到了卵的温度,有节奏的微不可察的心跳声共鸣着他的灵魂,他恍惚感受到了它们的欣喜,司乐有一瞬间的失落,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呢......是被扔掉了吗......因为我吗......”
现在他有一地的卵了,看着这些卵,司乐无奈的叹出声:“能出壳就出壳吧,能孵出数码宝贝就好了......”
系统立刻回他:“死心吧,勇气徽章是绝对轮不到你的。”
司乐的失落立刻荡然无存,一边拜托奥斯维德煮面一边撸袖子和系统大战三百回合。
格蕾却很喜欢这些家伙们,女孩似乎把自己带入到母亲或者长姐的身份中,开开心心的主动照顾它们,甚至半夜也会爬起来去给它们盖被子。
每天早上的铃铛声对司乐来讲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在开门前他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系统:“别墨迹了,该来的跑不掉。”
司乐最后一次深呼吸,眼睛一闭,心一狠,直接拉开了门。
一瞬间就如同被压到底的弹簧开始反弹,眼前猛然炸裂了什么东西,过于浓烈的色彩化为了模糊的色块迎着司乐惊恐的脸袭来。
他闭上了眼,但结果并没有什么事情。
司乐抖了两下眼睫,发现自己被人护在了怀里。
奥斯维德在那个瞬间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他选择把司乐护在怀里,再一次把背部暴露了出来。
“有没有受伤?!”
奥斯维德喘息了一下,松开了司乐,所有的眼睛都确认司乐毫发无伤后他后退一步,柔和笑着说:“我没事。”
不惜上手把奥斯维德摆弄成洋娃娃的司乐亲手确认其也没事后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心下一边感叹这兄弟的皮果真是厚的司乐终于有空把视线投过去。
意外的是,喷涌进来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茂密到浓郁的树冠,无数的绿叶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司乐晃了晃脑袋,头顶簌簌的掉着叶子,鼻尖是扑面而来的植物潮湿又浓郁的气息。
他一脸茫然的和奥斯维德对视着,奥斯维德仿佛被他看害羞一样,颤巍巍的闭上了最上排的眼睛,然后又闭上了最中间的眼睛,下排的眼睛像害羞似的,全都盯着地面,就好像地上的树叶开花了似的挪不开眼。
“看,大人。”他转移话题似的,伸手一捞,手心里躺着一个熟悉的卵:“我又找到一个。”
司乐:......
最后两人从树冠上找到了足足有十三个卵。
把卵交给名义上的格蕾姐姐后,司乐和奥斯维德看着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树冠沉默不语,某只貌似同样长在树上的虫早就欢呼一声,如同苍蝇遇到了便便,钻到树海中,看不见了。
司乐:统,我能把它放家里吗?
系统秒回:不可以,滚。
于是司乐立刻看向了奥斯维德:“我们试试把它搬进来?”
奥斯维德点头,也没在乎什么家里放不放得下的问题,似乎只要司乐开口,不管怎么样没有逻辑与内涵,他都会照做。
本以为这是个超艰难的任务,但貌似这个实为系统建造的空间是特殊的,就如同被等比缩小那般,一棵巨大的本应把整个空间都戳穿的树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它貌似被处理过,根茎的地方就连泥土也被细心的处理过,仿佛生怕接受他的人是个洁癖一样不被喜欢,树根干干净净的只带着植物的香气。
司乐却愣住了。
因为他在树干偏下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同样被缩小的划痕。
他亲手刻下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原本看中的树。
这是有人把它......送过来了?
无视了从刚才就一直出现的系统的干呕声,司乐仰头问有没有从门外看到什么。
系统用更为猛烈的干呕声作为回答。
司乐:......
“大人,快来。”
被在门外的奥斯维德的声音唤醒,司乐走出了门外。
在这个位面店面的出口是一个卡在土层中的地方,门口勉强有一小块可以站立的凸起平面,前几天那些卵就是挤挤挨挨像搭积木似的被堆放在这个小平面上。
而现在,司乐站在这个小平面上,奥斯维德为了不挤着他,干脆用利爪卡着土层直接把自己挂到平面外了。
两人沉默不语的向下看,店门到地底的坑中被完完全全的绿色堆满了,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其实住在了树屋上,而他们家的那条虫,欢快的在无穷无尽的绿叶上兴奋的打滚,如同一条见了泥坑的哈士奇。
系统看着着满眼的绿,崩溃的发出了哦天啊的声音。
“那都是我们的。”奥斯维德突然说,他看了眼司乐,又看了眼填满坑的绿色,六只血红的眼睛在瞬间又开始了那种奇特的搜索,只一秒就停了下来,他笃定道:“上面全都有大人你烙下的标记。”
司乐:......
他一瞬间觉得脑子有点晕,“我......这是遇上田螺姑娘了吗??!!”
“不。”系统无起伏的说,“我坚信以你的运气,遇见的也只会是福寿螺而已。”
司乐:......
他再次默默的深呼吸,好像最近他深呼吸的频率变得诡异的多了?
"好的,大人。"在他说话前,奥斯维德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眉眼弯弯的先开了口,司乐想了想又要张嘴,奥斯维德又道:“把轻便的先带上来,对吗?”
司乐轻笑着点了点头。
有奥斯维德在,司乐发现自己不用担心,不过随着被搬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司乐的心态诡异的沉重起来。
这位未知且神秘的田螺姑娘,做的太过了。
上到参天的大树,下至艳丽的蘑菇,甚至连小小的石块都是司乐看中的,司乐还发现,被整齐垒起来堆放在一边的藤蔓是他看中但是没有划下标记的,他记得当时的确一眼就相中了,但是藤蔓太高也太多,荡在半空中缠的太死,最为惜命的司乐最后只是依依不舍的多看了两眼。
但是现在,它们被人摘下,并且整整齐齐垒放在一起,就像是明明白白的说,是送给他的。
这也就是说,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他周围徘徊着。
这个想法光一出现就让司乐不寒而栗,这双在黑暗中的眼睛在哪?离他很近吗?一直盯着他多久了?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东西送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种种一系列的想法每个都让司乐想要深呼吸,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沉默的靠在那个干枯的树洞上。
格丽蕾丝大概以为他不舒服或者不开心了,女孩带着担忧的表情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水,生怕司乐觉得孤单,她一口气抱来了很多的卵,挤挤挨挨把司乐围了起来,就好像在说:不要紧,别害怕,大家都来陪你啦!
系统这时候发出了深沉的叹息,它道:“该怎么说呢,这位福寿螺姑娘的眼神大概不怎么好。”
司乐的手一顿,深知系统尿性的他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果不其然,只听见系统道:“居然要当你的痴汉,看来不仅眼神,大概连品味都不太行的样子。”
司乐:......
额角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司乐轻轻放下了怀里的卵,他轻飘飘的拍了两下裤腿站了起来,对着早就在他面前站定的奥斯维德微笑了一下。
“这个神秘的田螺姑娘,我们去找找看吧。”
“好的。”奥斯维德温和颔首。
下章某个像是泡发了的棉球的家伙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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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