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仓库 第18章 蓝锁 女主文

1.

对称和平衡的比例加上马蹄形拱门、精致的石膏雕刻、色彩丰富的瓷砖……摩尔建筑的特点与古典的罗马希腊风格完美地共存在眼前这栋有着两百年历史的独栋民宅上。

就像多种文化交融而呈现出来的独特而悠久的西班牙历史，梨里杏一眼便迷上了它。

别提由于受到相关文物法律的保护，无法安装现代的暖气设备而相对低廉的房租。

她还没体验过西班牙的冬天，但据说即便是在冬天，这里气温也往往在零度以上。

所以，没有暖气也完全没问题——个鬼啊。

气温刚来到十度，梨里杏就稍稍感到了后悔。

由于专业性质，她常常在画板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即使裹着被子，露在外面的手也难免冻到僵硬。

幸好屋里的壁炉还能使用。

由于舍不得支付高昂的人工费，送货员将三百公斤的木炭放在门外阶梯的尽头便尽到了责任。

到房屋的本体还需要爬上一截不算长的楼梯，如果放在平日不过是半分钟的事。

翻出宜家的蓝色大袋子，梨里杏打算将三百公斤的木炭分而运之。

装满后，她气成丹田双手攥紧提手，试图把袋子甩到背上再背回去。

“呵——”

好消息是袋子成功离地了，坏消息是转动惯量把梨里杏翻个面摁在了地上。

正处于自尊心旺盛的16岁少女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第一反应是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境。

就在几步路之外，一双白色的跑鞋映入眼帘。

梨里杏缓缓抬头，赤豆发色的亚裔面孔少年正用冷淡的碧眸俯视着她。

“?Necesitas ayuda（需要帮助吗）?”

虽然神色冷漠，但人貌似还怪好的嘞。

更重要的是他的口音也非常亲切。

“日本人吗。”梨里杏用日语回道。

少年微微颔首。

啊糟透了，如果被此生不复相见的路人看到，她反而心理负担会小一些。

即便心里这么想，梨里杏面上却仿佛如释重负般露出腼腆的微笑，用手撑起身体，试图站起来。

这时，视野中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掌，指关节分明显然，皮肤下的静脉凸起清晰可辨，显然属于男性。

由于专业原因对人体结构颇为了解的梨里杏在看到那只手的第一眼，脑中便浮现出了对方赤身的模样。

看见自己布满擦伤的手心沾满了泥土，梨里杏将原本准备搭上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没有给她更多顾虑的时间，对方直接伸手握住了梨里杏的胳膊。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梨里杏歪头冲他笑了一下。

在她站稳后，少年便收回手，退回了社交距离。

由于天气寒冷，梨里杏穿着长袖长裤，只有手上的擦伤渗出了一些红色。不过尴尬的是，裤子的膝盖处被磨出了一个洞。

梨里杏假装没注意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少年交换姓名：“我是梨里杏，早山梨里杏，在这边读高中。”

“糸师冴。”少年言简意赅道。

可能是觉得自我介绍太过简短而显得有些冷漠，短暂的停顿后，他又加上了一句：“我们在附近见过。”

——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搭讪话术？

梨里杏忍不住挑眉，嘴上却甜甜道：“真的吗，像糸师同学这样的人，我肯定不会忘记。”

糸师冴看着她，没说话。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句话都会让人感到愉快。但如果两人确实见过面，就显得有些言不由衷了。

祖上阔过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对后来居上的东亚新贵难免怀着一种掺杂着嫉妒的傲慢心态，这种微妙复杂的情感在生活中的具体表现便是种族歧视。

被人提着太阳穴做出眯眯眼手势只能算得上是最轻等级的冒犯，在西班牙已经待了好几年的糸师冴早已见怪不怪。

对方根本不敢做出进一步的行为。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相当辣妹的女生越过他走上前去。

“听着兄弟，我已经录下了你刚刚的手势。”她翻转手机将屏幕举到那家伙眼前，“如果你不道歉，我会将它上传到我的Tiktok上，关注我的四百万用户都会看到。”

男人的气势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嬉皮笑脸地试图辩解。

“别说这些，你可以等录道歉视频的时候再向全网解释。”那个女生丝毫不为所动，微微抬起下巴指向糸师冴，“我可以删除视频，不过请向他道歉。”

等那人道完歉，周围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回到住所后，很少打开社交媒体的糸师冴翻开了几个tiktok四百万粉以上的博主主页，又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傻，很快退出了软件。

虽然今天她没有化妆显得比之前小了几岁，不过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算了。

糸师冴懒得解释，干脆问道：“搬到哪里。”

看到少年轻易提起满载的宜家大袋子，“同等体重下，女性力量的上限却是男性力量的下限”这一事实连同对对方的**幻想再次闯进了梨里杏的脑海，不过这一次覆盖在身体外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了。

欧债危机后，西班牙本就说不上好的治安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即便是同胞，也不应该放松警惕。

不过……

“就是这里。”她指了指阶梯尽头大门敞开的房子。

把木炭都搬进了地下室后，糸师冴并没有离开。两人一起检查了烟道、阻尼器、烟雾和一氧化碳探测器，清理了壁炉周围的易燃物品……

等到终于点燃木炭，夜晚已经悄然降下了帷幕。

受到这么多帮助后，梨里杏觉得让对方饿着肚子回家实在说不过去，可周围的餐馆大都接近打烊时间了。

梨里杏从冰箱门后探出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冰箱里还有一点肉酱和意大利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事。”

煮上意面后，她搬了两把椅子到壁炉前，糸师冴也将实木茶几推到了两把椅子之间。

起身时，两人对上了视线。

梨里杏冲对方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总是泛着冷意的碧色眼眸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先上去换个衣服。”她指了指膝盖处的破洞。

虽然两人下午才认识，但梨里杏总觉得和他的距离拉进了很多，心中也不再尴尬了。

糸师冴点头。

在壁炉的作用下，室内变得温暖，那件被挂在衣柜最深处的丝绸睡衣也终于重出江湖了。

等她换好衣服回到客厅时，意大利面出乎预料地已经装盘，放在茶几上了。

听到身后下楼的动静，坐在壁炉前烤火的糸师冴回过头，温暖的焰光印着他的侧脸影影绰绰。

在昏暗的光线笼罩下，少女青涩的身姿被巧妙剪裁的睡裙紧紧环抱，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又美好的暧昧。

她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似是没察觉到荡领下晃动的阵阵乳波，小跑到另一个位置上坐下，双手合十，虔诚闭眼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腿上温暖的毛毯，眼前跳跃的炉火，还有手捧着的番茄肉酱面，梨里杏久违地感到了幸福。

“啊，对了，之前一直都没问，糸师同学也在这里读书吗，没准我们是同学呢。”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到。

“不是。”

“这样啊。”

——真可惜。她心想。

仿佛心有灵犀般，糸师冴开口道：“我的宿舍在附近。”

——这是……可以经常见面的意思？

梨里杏忍不住偏头看向少年，对方神情平静，好像只是一句普通的闲聊。

——唔，是我过度解读了吗。

“糸师同学来到西班牙多久了。”

“4 年。”

“4 年？唔，你今年多大来着。”

“17岁。”

经过之前的事和下午的相处，梨里杏已经认定对方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糸师冴一问一答的态度冷淡丝毫没有吓退她。

“17 减 4……哇那就是13岁就来西班牙了，好小的年纪。”她忍不住感慨道，而后又好奇地追问，“糸师同学是和家人一起移民西班牙了吗。”

“只有我。”糸师冴否认。

“……诶？一个人？”梨里杏瞪大了眼睛，“13岁？”

加上此前对方说自己不上学，13 岁来异国他乡打工？什么世人皆苦。

从表情便能猜到她脑袋里的猜测与事实情况相差甚远。

“Re·al青训部在这里。”糸师冴立刻出言打断她活跃的脑补。

——诶？？？

这比13岁来异国他乡打工更令梨里杏惊讶。

即便是不了解的足球的人也不可能没听说过Re·al。

“那个Re·al？”梨里杏把意面盘子放回茶几上，惊叹道，“好厉害。”

在众人夸赞中长大的糸师冴对此不置可否。

——简直不像日本人。

本来以为对方身世悲惨，梨里杏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多和糸师冴联系，能帮就帮……结果她才是那个需要可怜的家伙。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对方坦荡不扭捏的态度，也让她觉得值得结交。

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只会得到一些从小便早便听到腻烦的恭维，糸师冴有些不耐。

“关于我的话题已经说够了。你看起来也是一个人住。”

“我没有糸师同学这么厉害，不过总的来说是为了自由吧。”梨里杏靠回椅背，双手抱胸道。

说起这个话题时，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都散发着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防备。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雷区，糸师冴了然。

“既然已经不在日本的土地上了，就省略敬语那一套吧。”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好呀，不过我不用line。”梨里杏欣然打开手机，“冴用ins吗。”

作为日本国民级的通讯软件，不用line的人大概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没有隐藏心中的疑惑，糸师冴问道：“你的西语不像是外国人。”

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对方面前一句西语都没有说过，梨里杏犹豫一秒后，还是说了实话：“我从8岁起就离开日本了，西语是和当地人学的……别看我说的挺溜，但其实书面能力很糟糕，不仅是西语，日语也只能认识简单的语句。”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如果我给你发的消息全是假名，你别在心里嘲笑我。”

“不会。”糸师冴说道，“我在13岁以后，日语也用的很少了。”

——什么嘛，简直像是在说两人很匹配一样。

由于总是收到骚扰信息，梨里杏的ins账号是早就设置成了私人账号，需要通过请求才能关注她的账户。

消息栏收到了一条关注请求，对方的头像正是穿着球衣的糸师冴，看上去是青训营的官方照片。

出于谨慎，梨里杏并没有立刻通过请求，而是点进了他的主页。

——粉丝数是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沉默片刻后，她问到：“你没有小号之类的吗。”

“？”

糸师冴用眼神传达出了些许不解。

虽然并非交给团队运营，但球员作为公众人物，这个账号也算是半个官方账号，而public account不仅内容对所有人开放，关注列表也是公开的。

反正自己是私人账户，梨里杏纠结片刻便果断点击“通过”，并且回关了糸师冴。

从不关注粉丝数量的糸师冴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好几百万关注了，点进follower列表，第一位便是riria._haya，头像是梨里杏的自拍。

他大概明白了对方刚刚为什么问他有没有小号。

“啊。”梨里杏突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呼。

糸师冴看向她。

梨里杏立刻将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用手指点了点突然涌入大量关注请求的通知页面，画着郁金香的浅绿色美甲与屏幕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干脆设置为public，以后用这个号来卖作品好了。”她笑眯眯道。

“作品？”

“啊还没说过呢，我从8岁开始就没在上过学了，没有高中愿意收我，所以只好来读艺术院校了。”梨里杏说着指了指楼上，“要去看看我的工作间吗。”

扭曲的线条、压抑的色彩、混沌的意象……都让人感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触动。

即使是门外汉的糸师冴也知道作品是艺术家内心和自我的真实投射。

而抽象艺术常常在情绪表达上比写实作品更加强烈和纯粹，这些画作中传达出的阴郁和混乱与梨里杏给人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

“好乱。”糸师冴不加掩盖地说出了最直观的感受。

梨里杏感到稀奇似的歪头打量着他。

“……这是什么看珍兽的眼神。”

“啊不。”梨里杏摆手解释道，“一般大家都会说‘笔触很成熟啊’、‘风格很独特啊’之类的场面话。”

“是吗，我看不出来这些。”

他的表情理所应当似的说着“我是行外人”。

“他们也都不是专业人士——”梨里杏试图解释，但这样似乎会不可避免地在背后议论别人“不懂装懂”，于是立刻刹住车，“算了，当我没说。”

为了转移话题，她自然而然地提议道：

“机会难得，我来给冴画一张速写吧。”

糸师冴没有追问，迈步走到房间立光线最合适的地方——一看就没少拍画报。

见他这么配合，梨里杏晃了晃手中的笔，得寸进尺地揶揄道：“哼哼，说不定能卖上高价呢。”

“随你。”

“开玩笑的，速写才卖不出去呢。”她吐了吐舌头。

“那我给你签名。”糸师冴淡淡道。

闻言，梨里杏立刻乐不开支地笑起来，握着铅笔的手都颤抖地没法下笔。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最开始还以为冴是那种很酷的性格，结果这么有趣——你的敬语说的太烂了全是命令态啊喂。”

“……”

2.

“啦~啦啦~”

认识了新的朋友，梨里杏哼着愉快的小曲，猛扑到床上。

打开手机，搜索“糸师冴cut”，少年虽然只是青训队的球员，但已经凭借高超的球技崭露头角，收获了大量关注。

——她还以为那句“给你签名”是玩笑……

即使对于门外汉来说，cut中炫技般的过人动作也称得上赏心悦目。

虽说“体育竞技，菜是原罪”，不过他那漂亮的脸蛋也吸引了不少视线吧。

果然运动员还是动起来最好看。

放下手机后，梨里杏回到工作间，将那张粗糙的速写从画板取下，将手机固定在一边以供参考，然后再次拿起了铅笔。

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 12：00。

脚下盘带足球的少年仿佛即将从纸张中跃起。

画帅哥就是开心~

她慢慢地沉浸其中，一笔一笔的勾勒着画中人充满爆发力的躯体和蓬勃的肌肉线条。

——最大的区别就是，屏幕中的糸师冴穿了衣服。

在即将完工之际，笔尖突然悬空停住了。

“去睡觉吧。”梨里杏自言自语道。

***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信息逐渐变得频繁。

「午餐。照片.jpg ——糸师冴」

梨里杏看完画廊的婉拒邮件后，便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创业是完成资金和人脉积累后才会选择的事，但对于立志以艺术作为职业的学生而言，毕业之前就要开始为个人事业做准备。

寂寂无名的梨里杏邮箱里已经塞满了来自画廊和艺术展的婉拒，她早已心无波动。

糸师冴发来照片是一张青训营食堂的午餐。

她斟酌了一下语句，回复道：

「看上去很有助于增肌。」

对面很快回复道：

「不像好话。」

可以想象到糸师冴说出这句话时不咸不淡的语气，梨里杏微微翘起了嘴角。

放下手机后，她卸力靠在公园长凳的靠背上，仰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沮丧得要命，怎么可能心无波动。”

梨里杏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被压扁的粗粮吐司，解决午餐后，便回家住处继续整理作品了。

和糸师冴互关后，她的账号几天内涨了几千粉。

有不少人在她曾经的post下留言甚至私信询问两人是什么关系。

梨里杏打算发博文解释两人因艺术品味共通结识，这样顺便还能再为自己的画作打一波广告。

知道对方是被称为世界十一杰的青年球员，前途不可估量后，她又忍不住查了一下世界顶级球员的收入……C罗年收入1亿美金。

这个数字让穷惯了的她瞠目结舌。

未来的1亿美金竟然屈尊给她搬木炭，梨里杏扭头看向壁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感觉房间里温暖的空气突然身价倍增了……

艺术家想混出名堂，很多时候人际社交比作品更加重要，这是行业共识，她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如果擅自发文不小心惹出抓马会导致两人关系疏远，所以在发文前，梨里杏把草稿传给了糸师冴过目。

是征求同意，也——希望他能帮忙看看有没有错别字。

结果对方相当不给台阶地回道：

「艺术品味是指什么。」

总时长超过两小时、堪称黑洞的糸师冴采访cut立刻闯进了梨里杏脑海。

「你读懂了我的作品和灵魂。」

她一本正经地在输入框中打字。

一分钟后，糸师冴回复：

「在家？」

……什么意思。

如果是别人，可能只是随口一问，而糸师冴显然不是会问废话的人。

梨里杏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多了。

总不会是来当面拒绝吧。

她半开玩笑地试探道：「你要过来吗。」

「嗯。」

——这个街区挺安全的，糸师冴的宿舍既然在附近，应该不会有事。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夜晚拜访独居女性怎么想都不对吧！

虽然直觉对方不是坏人，但两人毕竟认识没多久。

梨里杏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行。

事已至此，她起身去检查了一下客厅抽屉里的手.枪，感到稍微安心了一点。

没什么稀奇的，西班牙可以合法持枪。

门铃被按响的时间比梨里杏预计的还要早。

“欢迎！”

打开门后，她微微张开双臂，将脸凑了过去。

从室内涌出的暖风短暂地驱散了寒气，连同梨里杏身上淡淡的香味也前赴后继地萦绕在糸师冴的鼻尖。

反应了一秒后，他才倾身低头在她柔软的脸颊两侧各贴了一下，发出不算响亮的亲吻声。

除非在两个男人之间，比起握手，贴面在西班牙是更为常见的见面礼。

从小在各国间辗转的梨里杏除了父母和亲属，接触过的日本人不算太多，她更习惯于融入当地的礼仪风俗。

注意到客人脚边的礼物后，她喜笑颜开道：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而在看清那个“礼物”实际上是红色涂装的罐子后，梨里杏嘴边的欢迎词立刻变成了疑问：“唔？这是……”

没预料到有人会不认识这个东西似的，糸师冴瞥了她一眼，答道：

“灭火器。”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喂，外星人吗——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灭火器。”

球员关注别人的账号并不是什么会引起轰动的事，但以吉洛兰对糸师冴的了解，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作为经纪人，他不想干预球员的私人生活，但社会舆论评价也是球员商业价值的一部分，他至少要清楚原委。

“经纪人说壁炉附近需要有灭火器。”糸师冴侧身让开一个身位，示意身后。

或许是看到了梨里杏的视线，他身后不远处那辆轿车摇下车窗，驾驶座的人正在向这边挥手。

她也立刻抬起胳膊挥手回应，一边小声道：“你的经纪人送你过来的吗，怎么称呼。”

“不用在意他。”糸师冴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

梨里杏抬眼回以一个嗔怪的眼神。

由于时间匆忙，在开门前她只来得及在真丝睡裙外套上一件毛绒绒的米色外套。平日里被精心熨烫出完美弧度的刘海也被发卡拨到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耳前两缕湿润的鬓发蜷曲着垂在脸侧，整个人展现出毫无防备的姿态，显得温和可亲。

糸师冴垂下眼帘，回道：“吉洛兰·达巴迪。”

姓名是独一无二的标记，也是认识一个人的开始。

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几遍后，梨里杏提高音量，半开玩笑地挥手喊道：“达巴迪先生，感谢你的圣诞礼物！”

距离圣诞还有十天呢。

“不客气，记得回礼哦。”吉洛兰笑道。

经纪人的笑脸很快消失在逐渐被摇上的车窗后。

——没有下车也就意味着两人没有久留的打算。

梨里杏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和关注了一千多个美女的内马尔不一样，在糸师冴的ins关注列表上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也不像是会和经纪人主动说起生活交友的类型，所以这次和她互关的事应该是吉洛兰先生主动问起的吧。

回想起初见时的窘境，对方是如何和经纪人描述的呢……

摔烂裤筒的落魄艺术生？

“说起来，你的ins只关注了一些球员呢。”梨里杏再次提起了ins的话题。

球员和艺人不一样，取得的成绩从不依赖球迷的支持，自然也没有向他们展示私人生活的义务，糸师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提起ins。

“你是球员吗。”神情冷淡的少年微微挑眉。

对于习惯迂回的日本人来说，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是不客气了。

但落到梨里杏耳中，却多了一层“除球员以外，我只关注了你”的意味。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后，察觉到自己游移的眼神有些欲盖弥彰，她又刻意盯住了糸师冴的眼睛。

“干嘛这么说话带刺，我倒希望自己是呢，这样就能住有暖气的房子了。”

提到足球，糸师冴的态度只会更加认真。

没有顾忌她试图缓和气氛的努力，他直白道：“如果抱着这种程度的野心，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三流球员。”

梨里杏试图从那双碧色的眼睛里找出“挖苦”、“讥讽”之类的情绪，但对方眼神平静，好像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虽然也确实是事实。

“嘿！”梨里杏握拳捶了他一拳，“说话小心点。”

动作不快，想要躲开是很容易的事。少年站着没有动，任由她的手落在胸前。

即使在冬天他也只穿着一件运动外套，胸肌的触感和体温几乎没有阻碍地传递到她的手上，反倒让梨里杏愣了一下。

本该是很平常的打闹，她却突然有些心虚，掩盖似的拢了拢外套的领口，双臂交叉在胸前，指尖不动声色地抠紧胳膊上的衣料。

“咳……你们应该在冬歇期吧，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比如回国之类的。”

——像是邀请一起过圣诞的暧昧信号。

这个念头划过糸师冴的脑海。

不是所有人都有“日本圣诞节相当于情人节”这一常识，即使有，因为身在西班牙而认为日本习惯不适用的也大有人在。

糸师冴属于后者。

他没有多想，答得相当干脆：“不回。”

“语气听上去对‘回家’这个选项丝毫不感兴趣似的。”梨里杏轻声吐槽。

“没有值得让我特地飞回去的人。”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发言薄情似的，糸师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仿佛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情绪。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梨里杏，表达出“到你了”的意思。

“……我也是。”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梨里杏用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喃喃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逃出来的——”

大概由于两人站在门口说话的时间有点长，她注意到不远处地吉洛兰拉开了车门。

收起低落的语气，梨里杏再次变得笑眯眯：“所以圣诞节，冴你打算怎么过。”

“青训营会有圣诞party哦。”走近的吉洛兰正好听到这句话，热情地代糸师冴发出邀请，“事实上，今年留下过节的人恰好格外少，梨里杏也一起来玩吧。”

从一个月前开始，吉洛兰就一直在糸师冴耳边唠叨带几个朋友来玩之类的话，结果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终于给他找到机会了。

“可以吗，外人也可以去吗。”喜欢热闹的梨里杏露出向往的神情。

“圣诞party本来就鼓励带家属朋友一起的嘛，对吧，冴。”

无论经纪人怎么邀请，糸师冴同意才能算数。

她眨巴着充满期待的眼睛，转头看向没表态的少年。

即便是孤傲毒舌的天才中场也不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别用狗狗眼看着人。”糸师冴移开视线，“……随你喜欢。”

“耶呼~”

——或许能认识一些未来的一亿美元呢。

正开心着，梨里杏就听到吉洛兰欣慰地说道：“今年冴终于不会成为唯一不带女伴的人了。”

……诶？

但如果对方是糸师冴的话，反而让人觉得“正应如此”了。

想通后，她眨了眨眼，露出有些忐忑的神情：“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盛装打扮一下。”

也是很久以前摸到，可能有点OOC，应该不会继续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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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蓝锁 女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