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浓浓的红云挂着,橙红色相交辉映,红云外撒着淡淡的金粉,景色美如画。
太阳快落下了,乔狱有些困乏,但是他还是要集中精神处理手中的事情。
他翻着手里的档案,然后在这一页停了下来。这一页记录的人有好几个。乔狱看了第一个人,就没再往下看了。
他找到了。
——王之。
王之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是他亲戚朋友当官的很多,关系网非常的复杂。
他是一个贪官,但是他的事迹永远传不到京城来。上头有官一层层的包庇,官官相护。给他捂得很死。他的事情捅不上来,做事也是愈发的变本加厉。
沃德县有一家夫妻,他们生活过得极其穷苦。不日,他们挖地在地里挖到了金属碗。两口子本来从此能过上好日子了。他们把金属碗藏了一段时间后,乔装打扮去市里典当。当了不少银子后迅速回家,他们还算谨慎,隔段时间才会去集市买肉。
谁知就算他们藏的很深,但还是被熟人发现了端倪。这一家人真的很穷,穷到把粘在铁锅上的饭粒唰一遍就喝米汤——最近居然吃得起肉了。
熟人眼红。此事越传越广,大家都觉得两夫妻是不是得到什么宝贝。
过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去集市买东西,他很老实的在那儿排队,突然有人蹦出来说他踩着他了。两人争执起来。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一大群人,将男人按在地上,硬生生打残了他。还去他家里把银子全都搜刮走。
男人瘫痪在床,无法下地干活,两口子过得比得到金碗前还要不如。
一大群人来将男人打残,将财产搜刮尽这事就是王之做的。
他做的事当然不止这一件,还有许多。只要给他钱,他就为谁做主。钱给多了,他提拔他们戴顶乌纱帽都可以。
丧尽天良。
乔狱听属下报道的时候,脸色沉的能滴墨。
至于为什么官官相护,乔狱还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个王之,还是曾经陷害过他,让他人生更惨的众多推手之一——收钱听了原身对头的指挥,把染病的人塞到他身边,以至于原身也身染重病,性命垂危。
记忆中,原主快死的时候,听到了王之落马的事情。还有他犯下的种种孽障。
这种人,既然他知道了,自然要除之而后快的。
一个小厮低着头走了进来,道:“王爷,沈小姐发来了请帖,让王爷去相国府一聚。”
沈温玉。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乔狱接过请帖,帖上的字迹娟秀,一笔一划,皆能看出写字之人多么的灵秀。
字帖前面照例是一些客套的话,然后就是时间地点,希望他能赴约详谈。
时间是明日下午,地点是相国府。
乔狱道:“去回个帖,说本王一定按时到。”
次日。
乔狱早早的就去了相国府,沈堂拉着他说了会儿话,才放他去后花园,说沈温玉在那儿等着她。
“小姐…为什么我们要在花园和王爷见面,而不是厅堂?”跟随着沈温玉的丫鬟发出了疑问。
沈温看向唯一的小路,全身有些紧绷,她摇头道:“太小了。”
丫鬟:“?”
沈温玉说的是实话,再大的厅堂,在她眼里,都小了。她和乔狱处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怕的转头就走。
自从决定了要见乔狱,乔狱回信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来自内心的恐惧就逐步上升。
这是让她处在噩梦中一辈子的人,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接触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今天过后,她再也不用见他了,可以彻底的远离这个噩梦。她微微颤抖的心脏才镇定了一些。
没多久。
小路的尽头出现一个身长玉立,面容俊美,眉眼带笑的男子。他走过来,噩梦中的人物景色再次重合。
沈温玉手指紧紧抓住袖帕,忍住心里的不安,努力让自己不后退。
这是乔狱第一次见到非记忆力里的沈温玉,一个真实的人。
沈温玉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头上的珠翠步摇都纹丝不动,甚是优雅端庄,美的像一副古画。
但他在这美人眼里看见了惊惧。
她在害怕他。
乔狱在心底叹了口气,无感也就罢了。怕他,那他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乔狱故意向前走了几步。
沈温玉被突如其来的身影吓得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她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乔狱看见此景,神色暗了暗,稍微站远了一点儿。
沈温玉这时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道:“王爷,臣女想和您讨论一下事宜。”
乔狱沉吟了一会儿道:“好,沈小姐请说。”
沈温玉轻柔的行了一礼,道:“臣女知王爷心系他人。而臣女已经年满十七。因此臣女斗胆…希望王爷能应下退婚之事…”
乔狱默默的看着她,语气沉重:“温玉…本王希望你能给本王两个月的时间。”
沈温玉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自小以来的礼数,不容得她顶嘴,目无尊卑。
她犹豫之时,乔狱又问她:“本王好不容易来一次相国府,你可以带本王随处逛逛吗?”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沈温玉又慌了神。一来她并不愿意和他再见,二来,乔狱以此推脱逃避讨论退婚一事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臣女..”
沈温玉紧紧咬着下唇,表情很是纠结。
乔狱知她现在没法接受自己,叹气,眼底闪过一丝沉重:“温玉,两个月的时间,你也不肯给吗?”
这痛心不似作假的神情把沈温玉身边的丫鬟小绿给唬住了。
以前,三王爷都是对小姐冷冰冰的。还没有见过他这么对小姐说过话。
沈温玉愣住了。她看到乔狱俊逸的脸上眼尾有一抹殷红。
为什么?
她满心的疑问,却无人能与她作答。
沈温玉觉得今时今日的乔狱和上一世似乎很不一样。
上辈子,她对乔狱一见钟情,非他不嫁,苦守五年,直到成了没人要的二十岁姑娘。就足以说明她真的是爱惨了乔狱。
乔狱没有因她的爱,给她一丝一毫的怜惜。重生后,她也早就绝了那念想,如今只想逃开,逃的远远的。
乔狱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沈温玉顶着那眼神,硬着头皮说道:“三王爷既有了自己的心仪之人,臣女亦有了心仪之人,何不一别两宽?”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关系着她的未来和人生。
她就算事后被责罚,她还是想说出来。
沈温玉很是坚持,阳光洒落在她脸上,娇俏的小脸,满是决绝。
乔狱叹道:“你说的这些理由都不是真的。本王又怎能答应退婚呢?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们换个话题罢?”
沈温玉心里一梗,他又想转移话题了。
她道:“臣女…还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方才臣女所说之事。”
沈温玉一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乔狱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王爷。她怎么能随意顶撞呢?
乔狱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不接话。
他知道今天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这个时间越是逼她,就越是反感。
沈温玉见他不打算责罚自己,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改变,心中微微有些异样。但很快,这些微的异样就被烦闷遮住。
为什乔狱就是不愿意和她退婚,明明他喜欢的人是白浅月不是吗?
这时候,一个侍卫过来禀告。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沈温玉看到这个侍卫,有些眼熟。但她没心情去打量。今天的事,算是失败告终。
她道:“那臣女先告辞了。”
乔狱点了点头。
沈温玉垂眸行礼,随后远去。
乔狱看向侍卫:“什么事?”
“白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