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府中,幸好裴进忠已经睡下,并没有惊动他。
聂桑桑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物,擦着头发走出房门。
就在小院儿里的石桌,裴宴舟早已换好一身衣服,苏向阳静静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下。
“咳、桑桑快过来坐下,喝完姜汤……”
聂桑桑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她刚才反思过,刚才在水下的时候,她好像做了一件荒唐事儿。
“那个、咳!就是刚才在水下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
苏向阳立刻嗅到八卦的味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裴宴舟阴沉的脸色。
只是聂桑桑一开口,他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聂桑桑尬笑几声,“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是故意强亲你的,你别生气嘛!”
“强、强亲?!”
苏向阳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捂着嘴。
心中在打鼓,完了完了……
裴宴舟眼底一黑,聂桑桑更加心虚,极力解释,“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是没有氧气,就活不到你带我上来了……”
她当时也是晕糊涂了,大脑一抽,就想着先活命……
听说古代很注重守节啥的,他被自己夺了吻,会不会生气到要杀人啊?!
心中这么一想,聂桑桑更加着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这、这只是救命的手段,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杀我啊!要是你有心上人,这件事我一定烂在心里的!”
聂桑桑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保证!”
殊不知,这番话,让裴宴舟心底更加阴郁。
他缓缓抬眸,静静望着她,眸色深沉,里面似乎还蕴含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只是救命的手段?”
聂桑桑不懂他的神色之意,连连点头,“如、如果你觉得亏了,我给你亲回来!”
她当真嘟着嘴,紧闭双眼,好似赴死就义般。
裴宴舟看着她的双唇,幽幽开口,“你经常亲别人?”
聂桑桑眉心一蹙,缩回脑袋,眨巴着无辜的眼,“嗯?我亲别人干嘛……”
看她呆愣的模样,心底莫名的火焰瞬间熄灭。
他无奈嗤笑出声,抬手轻轻揉捏眉心,竟觉得很是无力,起身朝院门走去。
“行了,我没什么,你快擦干头发去休息吧。”
聂桑桑微怔,“哦……”
苏向阳微眯着眼,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国师,深夜独自是女子院落,不大好吧?”
“是不大好……”
苏向阳晒笑着跟上,走到院门时回头,“桑桑,明日我给你送汤过来!”
“好。”
聂桑桑看着他俩离开,对于裴宴舟的莫名其妙,实在莫名其妙。
方才明明就是很生气,突然又不生气了……
“怪哉……”
——
裴宴舟回到书房,看着桌上的玉佩出了神。
思绪满是聂桑桑的脸,画面最后定格在她突然吻上来,全身似有暖流划过,眸光微动,忽而挑唇一笑。
指腹摸过双唇,忽觉自己竟然有些失常。
不过只是一瞬,他的脸冷了下来。
“公子,已经安排好了,明晚戌时。”
裴宴舟手指覆上玉佩,感受冰凉的冷意,“嗯。”
——
——
聂桑桑大半天都没见到裴宴舟,独坐凉亭中叹气,“我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我觉得他应该不气了。”
“为啥?”
聂桑桑侧眸看向苏向阳,他正翻看着书本,是五行之术的书。
“昨晚不是都说了吗?他没生气,而且我看他真的不是生气这么简单……”
聂桑桑白眼一翻,“那是他不想气氛尴尬吧……”
苏向阳放下手中书本,正要说话,一个婢女匆匆走来,“姑娘,苏小姐邀您过府上用晚膳。”
“嗯?我?”
“是。”
聂桑桑看向苏向阳,这会儿裴宴舟不在,她出门必须带一个人,不然遇上谁都不好对付。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可做,便去蹭顿饭?”
“好呀!”
两人出了府门,上了苏府的马车。
不足半个时辰,到了苏府门外,苏梦云就在府门候着,见着两人下马车,赶忙踱步过来行礼。
“见过国师大人,聂姑娘有礼。”
“苏小姐切莫多礼。”
苏梦云伸手挽上聂桑桑的手腕,一派喜悦,“桑桑,我本前几日有去相邀,但你不在府中,今日应当也不迟吧?”
“不晚不晚,只是怎么想到要请我吃饭啊?”
苏梦云笑得甜美,“那日你救了我,自然是要道谢的,父亲和母亲说了,一定要向你好好道谢才是。”
“都是小事儿。”
“那可不是,若是没有你呀,我恐怕……事情难以预料……”
想起那日,苏梦云心有余悸,没想到一向以君子自谦的表哥,竟早已贪图她的身子。
聂桑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扯开话题,说着有的没的。
来到前厅,他们一大家子早已在等候。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在看到聂桑桑的时候,两眼瞪直,身子一僵,正欲脱口而出,一旁的妇人拉着他急急起身,带着一家子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在外不必虚礼。”
“请国师大人落座。”
苏梦云拉着聂桑桑坐下,而那妇人亲昵地拉起聂桑桑的手,“你便是救了云儿的聂姑娘?”
“不算救……”
“这位是我母亲。”
“苏夫人好。”
苏夫人笑得亲和,“好好好,老早便想好好感谢聂姑娘,今日总算是见着人咯。”
“呵呵……”
聂桑桑不喜欢应付任何人,只能看向苏向阳。
而苏向阳这会儿正与苏侍郎说着话,无暇顾及这边。
苏夫人一直盯着聂桑桑的脸看,手上有意无意摩擦她的衣袖,“聂姑娘啊,不知你家中还有何许人?”
“啊?”
聂桑桑想要抽回手,但是不礼貌,便只能这么尴尬地不敢动。
“我、我家母去世了……只有我一人……”
“那姑娘家住何处呀?来京是寻什么人吗?”
聂桑桑嘴角扯了扯,“啊……是、是来寻人的……”
苏夫人眼底一沉,但眼中依旧带着笑意,“不知姑娘要寻什么人?”
“这……”
她也不知道啊!
因着苏夫人如此热情,竟然追问姑娘家中事宜,一旁的子女不由得看过去。
苏侍郎腮帮子一硬,可是眼神落在聂桑桑身上时,神色恍惚。
苏夫人察觉到他的面色,眼底骤然升起一丝阴狠,垂眸沉住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姑娘,先喝茶,一会儿便上菜。”
聂桑桑伸手刚要接过,茶杯径直掉落在她的身上,衣袖和衣裙湿了一大片。
“哎呀!我这手笨的!姑娘有没有烫着?”
苏夫人作势要查看她的伤势,直接掀开聂桑桑的右手,上面赫然出现一道旧痕,令她双手滞在半空。
苏侍郎也看到了她的手腕,瞳孔一颤,“姑娘……你母亲姓什么……”
聂桑桑正忙着拍掉身上水渍,“我——”
嘴上多了一只把门的手,苏向阳心都提起来了,“不知苏侍郎今日设宴,究竟所为何事?”
聂桑桑拍掉他的手,继续抖着裙摆。
苏梦云不解,“是为了感谢桑桑救我的呀。”
苏侍郎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聂桑桑惊得一下抬头,正要说话,才发现苏侍郎不是在说她,而是看着苏夫人。
“我想做什么?你扪心自问,你请她来府上,又是想做什么!”
苏夫人看似很激动,脖颈染上愤怒的红色。
聂桑桑与苏向阳对视一眼,他们这是,来看上戏来了……?
“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的吵起来了……”
苏梦云伸手想要将苏夫人拉走,可苏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一甩手将苏梦云甩开。
“你为了找回她娘俩儿,费尽心思!你当我不知?”
聂桑桑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儿,她默默拽着苏向阳的衣袖,想要撤退现场,可苏侍郎竟然几个跨步走来,一把抓起她的右手,衣袖滑落,露出手上伤疤。
聂桑桑怔怔仰头,对上对方悲痛的双眼,“干嘛……”
“你母亲乔氏,曾是我的发妻,而你,是我的女儿,苏静安……”
聂桑桑和苏向阳同时发出爆鸣,“啥?!”
太狗血了,太狗血了!!!
聂桑桑用力扯着苏向阳的衣袖,眼中满是不知所措,“快、快想想办法啊!”
她根本没有原身的记忆啊!
可苏向阳也因为震惊,呆愣在原地。
一旁的苏家儿女,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父亲,您在说什么……”
聂桑桑手上稍稍用力,想要收回手,但对方抓得紧,她也不敢太过用力,免得把人给甩飞出去。
“那个……苏侍郎,我想您误会了……”
苏侍郎满眼心疼,神色悲痛,“我没有误会,我知道你娘俩儿住在山上……我知道你母亲三月前去世,你独自上京……”
聂桑桑嘴角抽抽,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别人的父爱啊!
“您、您先放开手?咱们坐下好好说?”
一旁的苏向阳回过神来,着急忙慌从中调和,“苏侍郎,咱们坐下好好说?这实在太突然了,桑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苏侍郎刚放开手,聂桑桑还未如释重负,手又被另一个人抓住,那长长的指甲掐到她的手腕,生疼啊!
“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不等聂桑桑有所动作,眼前一闪,脖子上多了一柄匕首……
“你答应过我!不再见她们母女!你骗我!”
“……”
聂桑桑默默举起左手,她可不想受伤,“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行不……”
“你闭嘴!”
耳旁尖利的声音响起,聂桑桑只觉耳蜗一疼。
“说!要么我死,要么她死!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