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舟疑惑的看着他,“大师兄,你不是下山历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于羡山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停下步伐,看着陆寒舟的眼神中满是严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甚至可能会笑话我。”
陆寒舟锤了他的肩膀一拳,不满道:“在你心里,你兄弟我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说吧!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无论有多么好笑,我都不会笑的。”
001暗自吐槽:【宿主,其实你就是这样的人!】
陆寒舟闭了闭眼,然后咬牙对拆他台的系统道:“闭嘴!”
001尴尬的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嘿嘿,它一个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于羡山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抬手招了招示意他凑过来听。
原来当初他下山后赶了许久的路,在城中找了一处旅馆准备休憩几日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傍晚那城中正举办了花灯会,他也想下楼去凑个热闹,却在几条闹街的尽头迷了路,找不到出口。
那时他正在一棚下停脚,端着一碗茶准备解渴,没想到却看见一个全身破破烂烂、头发花白散乱的老人正被人追着打骂,原本他还想出手制止的,但是一听那群人嘴里愤怒的嚷嚷着:“你个骗子还想要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老子不告你都算你走大运了,呸──”,他想也许是个江湖行骗的老手,于是放弃了。
那老人无力的趴倒在地,支起身子吐出一股刺眼的红后后脑着地,脏乱的头发掩去了他脸上的神情,他眼珠小幅度的转动着,看向四周的路人,伸出右手颤巍巍求助:“救命啊──救命啊……”
零星的路人原本还想踏步去看,但在看到那一些长的凶神恶煞的人后不愿给自己惹得一身事,于是看也不看的连忙驱腿逃离了那里。
明明是夏季的夜晚,但在此刻风却无比的寒凉。
微小而沉闷的“哒哒”声由远及近,直到走到那乞丐的三五步前才彻底消失,一道叹息声从上方传来,老乞丐掀了掀眼皮看了过去。
于羡山取下腰间的一袋钱随意地撂在那老人躺着的那块地上,好心劝告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骗人多损阴德啊,这里有几两银子你拿去,调养好身体后找个正经活,别再做一些伤人伤己的事了。”
“哼!”
那对自己的表演感觉非常好的老头呼噜一下子十分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后将那袋银子重新扔了回去,满脸不屑。
发白的胡须都被气的翘到了天上了,痛心疾首的指着他反驳道:“你个小娃娃,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一个无辜好人就算了,还拿钱羞辱我……”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刚吐过血的人。
还在面前的人疑惑思考之际,他看向刚才那群走远的人身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老夫二十两银才算的一次卦象,这次是他们好说歹说的求了好几月,老夫心下不忍,念他后人如此孝心提前为他算卦。”
“没想到算的太准,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就胡乱给老夫安了个假帽子,想将这笔钱平白抹去。真是可恨!”
于羡山道:“你既有如此大的本事,为何还一身褴褛的出门?”
老道发出一阵畅笑,胸腔都跟着震了震,他伸出两臂上下看了看,满意的不得了,“这是老夫的老朋友,穿着它挨打最合适不过了。”
于羡山想他真是个疯子,起身就想离开,没想到那老道原本散漫的眸子变得无比凌厉,掌心带着劲风如同利刃出鞘般向他袭来,他连忙闪身躲开。
交手之际于羡山是越打越觉心惊,这老道明显是放了水,有意戏弄他。
后来……
他如同之前的老道一样,只是模样更惨些,鼻青脸肿的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地上,他将脸埋在地上,屈辱到无颜再见任何人了。
那老道双手背于身后,月光将他的身影无限拉长,良久他莫名说了一句。
“小子,这算是你答谢老夫的报酬了!”
他缓缓吐出一个具体的地名,让他前去那里。
于羡山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与他作对,怒道:“你让我去我便去?那你想错了,我偏偏不去,你能拿我怎么着?”
老道笑而不语,下一秒消失在他眼前,只有风中还残留着他的一句话。
“有关于数百人性命的大事,想清楚了再说也不迟。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去这一趟也决不会亏。”
陆寒舟“啊”的一声,站在于羡山身前堵住他的路,道:“所以,你就因为那老头不靠谱的一句话就来了?”
于羡山点点头,余光瞟着陆寒舟的神色,不禁感到一丝溃败。
他伸出手将他扒拉到一边,略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头发,道:“我知道,就这个原因独自来到这里是有些冲动,甚至我也在想,这也许是那个老头的一句玩笑话。”
“但是,万一呢?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会发生那么多人性命的大事?来的路上我也一直为这事烦着。”
陆寒舟跑向前两步赶上他的步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师兄,既来之则安之嘛!”
于羡山说出来后心下好受了许多,怕人不理解,怕自己来了做不到,更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和置气错失了一个拯救他人的机会。
他看着好兄弟那支持的表情,他的右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有些颓败和丧气。
“你是不知道,我来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原先是想在这里找个落脚点,好找点线索的。没想到!”
说及此他捏了捏拳,咬牙道:“我一进村想找一户人家问问的时候却碰了一鼻子灰,那老妇人一看见我跟看了鬼似的,一脸惊吓样,我寻思我长得也不丑吧,至于这个表情吗?”
“然后呢?”
陆寒舟揽着他肩,明显被吸引了兴趣,满脸都是吃瓜的表情,催促着他快点说下去。
“我不死心,又问了几家,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些老人一见了我就跑,还有个人朝着我说我是来报仇来着,还叫错了我的名字。”
他说完郁气更甚,脑海中又想起当时的画面,那个瘦弱的老头坐在地上不断后退,一脸惊恐,嘴里还喃喃着:“裴、裴、你是……裴家小子?你回来了、回来了?”
他两腿无力的站起来,哭丧着脸跑的愈来愈远,向邻里人大叫:“裴家小子,他回来复仇了啊……”
于羡山向前方那处扬了扬下巴,“还是那位老爷子发善心,开了木栅栏门收留了我一晚。要不然我现在指不定在哪躺着呢。”
还未说及多时便已到了老宅门口,推开形同虚设的破木门,里面是一片近乎膝盖般高的杂草地,屋顶上爬满了向上攀爬寄生的藤蔓,几人踏步进入屋内,只见密密麻麻的裂缝布满了墙面,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坍塌的情况。
屋内正处摆放着一个矮脚桌,上面的几盘饭菜还在散着热气,一看便是主人家刚烧好不久。
阳光从支起的窗户缝隙中铺撒开来,将这孤寂冷清的屋子添了不少温暖,虽然家具老旧了许多,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也都有,一点也不显得杂多。
陆寒舟看了一圈,暗自咋咋舌,实在没能搞清现在发生的情况。他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起剧情的内容,可无论怎么看都没记起有关现在的剧情点。
他自顾自心里道:“我记得书里好像没有这个剧情点啊?”
001就飘在他的肩膀处,细心的解答了他的疑惑:【宿主,作者不可能将男主一生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写出来,所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此外,在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未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未知数,系统也没办法剧透让你轻松化解所有劫难。还有最后一点要提醒的是:为了您更好的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以后宿主会慢慢淡忘原书中的内容。】
他们的谈话只在一息之间,谁也没有察觉到陆寒舟此刻正在出神想些其他的事情。
顾重风原先还在说些什么但是陆寒舟没有听清楚,还在和师兄说笑时,突然耳边传来沉重的“咚”的一声,他和于羡山几乎同时转身看到了那顾老爷子跪在了谢瑾身前,拐杖被他随意撂在一旁,褐色脸颊上还挂着些泪痕。
谢瑾皱着眉头,连忙伸出手准备将顾重风拉了起来,可顾老爷子轻摇着头拒绝了,声音苍老中带着疲惫:“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了少爷您。我的孙女儿才七岁,原本攒了点积蓄想带她去城里过新的生活,没想到……”
年过七十的老人那双粗粝的大手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满脸都是悔恨和无力:“没想到,就在进城的前一天,她就消失不见,哪里都找不到踪影了。我找了她许久,可是……”
陆寒舟越听越觉得奇怪,既然孙女丢了,为何找到男主身上,也没见原书里写过他是神探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是倚靠在师兄肩膀前认真的听着。
顾叔被谢瑾搀了起来坐在木凳上,可也许是因为太心急,又站了起来颤着手,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就在爷孙两临行进城的前一天,正逢村里的二丫出嫁,平日里囡囡与二丫的关系最是紧密,所以囡囡临行前去看二丫顾重风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两姐妹情深一时舍不得,嘱咐了她两句看一会后就必须回来。
可没想到就在出嫁前,二丫逃婚了,逃到了高山老林中,任谁也找不到,囡囡也跟着她不见了。
后来全村人出动,在山上的某处树丛的构刺上找到一块红色衣角,沿着足迹一直追到了百米高的悬崖边上。
大家都说,二丫她,跳崖自尽了。
但是山底下来来回回找遍了,根本没有任何尸体的存在。
陆寒舟听到此不解的发问:“没有尸体,那应该说明她两还活着吧?”
顾叔缓慢的摇了摇头,昏黄的眼珠落下清泪,眼中带着些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不!我确定,二丫她,的确是跳崖了。她恨村子里的所有人!”
最后一句他用的肯定句,说的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