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此时脸上显得有些无奈,原本正在山洞中潜心修炼的她突觉外人气息的靠近,正准备出去查探情况时却歪打正着将那女子救了下来。
不过不得不说怀中这女子的容貌属实是她救过的人中最出色的一位,她摇摇头,这样的苦情女子也落得跳崖这样的地步吗?
蝶梦紧搂住怀中“女人”的腰,正准备将人带回去时却敏锐的察觉到有另一股人类气息正在急速靠近,她扇动着翅膀看了看四周,皆是悬崖峭壁,而那气息的具体方向是——天空。
下一秒,一道火红的身影离她们身边仅有一寸擦肩而过并且还在疾速下坠,蝶梦见状双翼本能一闪,但接下来她瞳孔一缩脑袋还未做出什么反应身体便给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在那红影快要落地之时她用力扇动自己的羽翼猛地向下滑落,速度快到在空中几乎划出蓝色残影,紧接着伸出右手将那人牢牢抱住,但怀中两个人加起来的重量实在让她有些撑不住,蓝色双翼扇动的频率加快许多才勉强抓住这两人。
于羡山紧闭着双眼,指间闪着早已捏好的金诀,没想到却在用上它的前一刻被搂入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中。
耳边周围都是疾驰的风声,于羡山在察觉到有人接住自己后原以为是那个妖怪现身了,他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没想到却在看见那绝美的面庞时看呆了眼,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他愣了好久,不禁开口喃喃道:“仙、仙子……”
他这是碰上了从天而降的仙女了吗?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就看见仙子看了他几眼后,蓝眸充满愤怒地看向自己,只听她道:“你明明是个男人,却穿着嫁衣骗人,着实可恨!”
还未等他开口解释,脸前却被一层厚厚的蓝色粉末盖住,鼻尖呛了几口熏的他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拍了拍但很快双手便无力垂下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陆寒舟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脸上一片刺痒,他伸出的胳膊在空中用力地挥了挥,总归是将那股烦人的劲给弄没了。
他挣了睁沉重的眼皮,眼前还模糊不清时便扶着额头坐了起来准备看四周的情况,却在视线聚拢变得清晰时看见一张大脸猛然靠向自己。
那人皮肤如树皮般粗粝不平,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褐色斑点,凸起的龅牙暴露在外面时口中还不时流露出一些口水,这样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实在让陆寒舟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他连忙抱着软被屈膝躲在了床的最里边,将软被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害怕的缩成一团球,躲在被子里闷声道:“我不好吃,别吃我!我很难吃的,三天、额不是、我一个月都没洗澡了,臭臭的不好吃!”
若溪看着他着急躲着自己的模样,眼睫伤心的低垂下来,她不禁怔怔地摸了摸自己那张丑陋的脸,这么多年了,所有见过她容貌的外人都无一例外是同一个结果,害怕到远离她。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扯起一抹笑朝着床里窝着的人道:“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妖怪!姐姐你放心吧,我不吃人的!”
陆寒舟听着外面是道清丽的女音,转了个身掀开一小截被角朝外看去,整个看上去似乎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应该也造不成啥威胁,他一边观察她一边问道:“你真不是妖怪吗?”
若溪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朝他道:“你若是害怕我这张脸,我等会就走。”
兴许是她脸上的难过太过于明显了,陆寒舟也后知后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能伤了面前这人的心,可在此时却尴尬到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他摸了摸头,突然想到之前那话中的“姐姐”时脸不禁僵了一瞬,这妹子不会将他当成女人看了吧?
001在空中乐得翻了几个滚,笑道:【哈哈哈哈宿主可别暴露你是个男人的身份了哟,友情提示:这个地方对男人可不友好,就连你的大师兄都被抓住关了起来。】
若溪见他迟迟没开口,不禁开口提醒道:“姐姐,你怎么了?”
陆寒舟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他手抵在唇边咳了几声,夹着嗓子细声道:“无碍,小妹妹,我方才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太过于震惊,害怕你是妖怪,所以才……”
若溪愣了许久,才艰难点头看他,原来她以为的美人姐姐竟然也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她的声音、着实尖细难听了些。
陆寒舟见她一副好相处的样子,放下心防疑惑问道:“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图山府,而你是我姐姐救回来的。”
他眉一皱,突然想起当时山崖下救下他的那位女子,“你姐姐?”
若溪点了点头,朝他道:“我姐姐名蝶梦,平日里在山洞里潜心修炼,也救了许多像你一样穿着嫁衣跳崖的女子。”
“那、你们是妖吗?”
若溪看着他,面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但立马解释道:“虽然我们是妖,但我们只是一群化了人形努力修炼的好妖,从来不做坏事,也从未害过人!”
姐姐救回来的女子中都曾害怕过她们妖的身份,但还是能从她们眼中看出她们并无恶意,所以若溪才愿意一遍遍解释她们的确是妖但决不是坏人。
陆寒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早已准备说出的话绕在唇边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你知道和我一起坠崖的那个人吗?他在哪里?”
若溪听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嫌恶之意,右手重重拍打在桌子上,气愤的哼了一声,转头朝他认真解释道:“姐姐你别被他骗了,他其实是个男人,不知道穿着嫁衣扮成女子模样到底是何居心?”
陆寒舟被震起的桌声吓了一跳,但听到这话后沉默了片许,要是被她们发现自己皮下其实也是个男人,还扮成女子骗了她们这么久,恐怕一气之下自己会死的更惨吧?
他无奈,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对她道:“姑娘有所不知,一个月前我们村子里突发灾难,村里人都以为是山中的神仙发了怒,于是将我当成祭品准备献给山神,祈求让他息怒。而他——也就是我的师、不,朋友,他不忍心扔下我,但又阻止不了村里的行为,于是他夜里潜行扮成新娘与我一同被押去山上,所以才……”
陆寒舟差点说错了词,但好在很快便改了回来,他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又道:“我本以为走上了一条黄泉路,但他告诉我,他宁可陪着我也绝不独活于世,他、是个好人!”
若溪心思单纯,不管面前人说啥她都信,于是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良久才拍了拍他抽搐的肩膀面上带着些同情道:“原来,你们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他对你还是情根深种的,是我误会了……”
陆寒舟捂着脸的手往下放了放,眨巴着眼看她,心道不妙,啊这,面前这姑娘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他此时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将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有些祈求的对她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一面,就一面,我保证,看他安然无恙后我就走,可以吗?”
若溪听后面上有些为难,平常这些事情姐姐都不让她参与,她也只能如实开口道:“不行的,他被关在了别处,至于具体位置应该只有姐姐才知道。”
陆寒舟听后满脸失落,苦着脸,像是被一层灰雾所笼罩,整个人如同失了生机的花无力。
他低下头喃喃开口,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我很担心他……”
若溪看着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对他道:“我试一试吧,给我点时间。”
两天后。
若溪一把推开房门,手中还端着给漂亮姐姐的吃食,在看到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儿时她有些兴奋的向那处道:“姐姐、姐姐,我打探到了,你那个朋友在东南阁的柴房里呆着呢!”
床上瘫着的人一呼噜翻起个身快速走向她,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惊讶,“真的吗?”
这两天他使用了无数个办法去问大师兄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而他只要一踏出这个房门就会有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旦他想去某间房里就会被拦下来,最后他也只能无奈放弃。
“那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若溪为难的啊了一声,姐姐特意吩咐过在尊主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关押那男人的地方,若是带漂亮姐姐去的话被蝶姐姐知道了,那她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着头思考了许久,将话转移到了一个新话题上,抬头对陆寒舟再次确认道:“陆姐姐,你觉得,我能破茧成功吗?”
她的本体是金蚕,而每一个蚕妖一生中都必须要经历的一场天劫——破茧,化茧的过程极为痛苦,身体所有的构造都将打破重建,相当于揉碎了一切再在漫长的时间内进行新的重生。
可只有蚕妖一族才真正清楚这过程的艰辛,许多妖在拥挤狭窄的茧中痛苦死去,也有很多苦苦修炼了百年终化为人形的蚕在破茧的最后一刻,都会忍不住这极致的痛苦,最终未见天明寥寥死亡。
眼见着化茧的年限将至,虽然有姐姐成功的例子在前,但她还是很害怕,怕自己忍受不了痛苦在茧内默默死去,怕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待,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破茧成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