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第3章 等

当初为什么会爱上谢从容，就算现在再问一遍这个问题，齐少爷依旧得不出答案。

明明高中的时候两人还互相看不对盘，见了面就差没打起来，怎么后来处着处着就从仇人变兄弟，兄弟变爱人了？

齐少爷拿着钥匙站在家门口，想开锁进去，又有些犹豫。

当初和家里摊牌后，两人东拼西凑买了这套二手小鸽子楼，委屈巴巴的在小房子里蜗居了很久。以至于后来谢从容有钱了，想买一套新的阳光排屋，齐少爷却不愿意搬出去了。

这里保留了他们太多回忆。

齐少爷从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变成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的家务能手。谢从容从抽烟喝酒打架飙车的‘四好少年’变成了努力上进虚心求教的商界新星。

齐少爷几乎没怎么自|慰过，是真的。

最艰难的那会，两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一天下来，就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看见对方躺在自己身边。第二天一早，又各自消失无踪。

明明最艰难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吵过架，反而在日子越过越好后，发现矛盾丛生。

但其实齐少爷是有些明白的。

他们曾经过得太苦，感情之事一旦成了奢侈，生活便不会对此加注太多心思。

可现在不同。

谢从容的生意越做越大，曾经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做到的事，现在想要一点一点慢慢弥补。

他们在相识的时候年龄太小，对于同性之爱模棱两可。在一起后又过得太苦，还没来得及尝遍爱情甘甜就率先体会到了人生疾苦。

谢从容是男人，不是圣人。如今，总算有机会体味情爱**，却被齐少爷抗拒男人的生理本能浇了一头冷水。

齐少爷有些灰心的推开家门，谢从容果然还没有回来。

他掏出手机给这人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晚上吃什么，又突然想起他们还在冷战的事实，于是赶紧中途掐掉。

齐少爷知道自己很过分，他也不想这样。

明明那么渴望那人的亲吻，可唇齿相贴的那一刻，又会不由自主的干呕起来。

齐少爷泄气的窝在沙发上，怀里紧抱一只海绵宝宝。

这还是高中那会两人第一次看电影，谢从容从娃娃机里给他夹的。

他微微发怔，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间的残忍。

竟然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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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容刚一进门就看见齐少爷抱着个娃娃，东倒西歪的睡在沙发上。

他有些好笑的凑过去，然后轻手轻脚的把已经睡迷糊的小少爷抱进房里。

齐少爷向来浅眠，谢从容的手刚一碰上他的腰，人就醒了。他狡猾的伸手勾紧这人的脖子，睁开眼睛看着他笑。

似乎是在炫耀自己在这场冷战中的不战而胜。

谢从容露出些无奈的表情，丢给他一套小熊睡衣后，直接把人塞进了被窝。

霸道温柔的让人着迷。

齐少爷乖巧的躺好，冷不丁来了句：“突然有点怀念起高中那会你骑摩托车的样子了。”

谢从容瞥了他一眼，神色自如的把领结丢到一边，然后换上和齐少爷同款情侣小熊睡衣，并没有理会小少爷突如其来的怀念，直接去厨房做饭去了。

“戚，小气鬼。”齐少爷不满的撇嘴。

‘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回荡在小小的蜗居房里，平白添了些人烟味。

有时候，家小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谢从容是做饭小能手这一点，齐少爷高中那会就已经领教过了。

饭香味顺着厨房蔓延到卧室，直接把齐少爷的馋虫勾了起来。他撒着脚丫偷溜到厨房，趁谢从容不注意，偷偷抱住他的后腰。

谢从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圆土豆差点掉了一地。

他有些无奈道：“小少爷....”然后把土豆放到一边，打开水龙头洗净手心污泥后才伸手去抓齐少爷的手。

齐少爷被他冰凉凉的指尖冻得一抖，嫌弃道：“冷死了。”

谢从容一低头就看见这人光秃秃的脚丫子，神色一冷，“说过多少次别光脚，你什么时候听过别人说话？”当即，也不听解释，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又气势汹汹的扔回床上。

也不能怪谢从容生气。

齐少爷当初和家里闹得太大，直接被老爷子打折了一条腿。虽然后来治好了大半，可但凡阴天下雨、天气转凉，就连带着从脚后跟开始抽筋，能疼的一夜睡不着觉。

谢从容眯着眼睛看着齐少爷，身上的冷气直往外冒，“就应该疼死你。”

齐少爷一点也不怕他，“分明是你自己紧张的要死，非要舔着脸凑上来。”

谢从容：“.....”他还是去做饭吧，再说下去非得被这个小祖宗气死不可。

于是接着跑到水池边削土豆去了。

晚饭刚一做好，齐少爷就掐着点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谢从容低头检查，确定这人穿鞋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齐少爷刚吃了两口土豆丝，就把油焖大虾全都夹到谢从容的碗里。

谢从容的表情无奈又纵容，只得放下筷子替小少爷扒虾壳。

齐少爷边吃边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快点，慢死了！”脚丫子还不停的在底下乱踹人。

谢从容一边快速扒虾壳，一边低声制止小少爷脚上的动作，“别乱动，不然你自己剥。”

齐少爷这才老实起来。

谢从容忍不住在心里遗憾，明明以前都是齐少爷做饭，也是齐少爷给自己剥虾壳来着，怎么现在完全变了个样？

他还以为能一直享受被小少爷伺候的待遇呢。

齐少爷吃饱喝足后就撒手不管，直接溜回卧室研究他的新曲子，把一堆锅碗瓢盆留给谢从容收拾。

所幸谢从容也习惯了，干净麻利的解决掉小少爷吃剩下来的大虾，继续任劳任怨的完成刷碗任务。

这些年来，谢从容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成长为一个担起家庭重任的坚强男人。而齐少爷，则在最初那段艰难的日子过后，又慢慢退化为原来的样子。

那个娇气十足的贵公子。

谢从容并不讨厌这种退化，因为他知道这才是齐少爷原本的样子。曾经的那份小心谨慎、温柔体贴，不过是对方不愿意让自己分心而被迫穿上的坚硬盔甲。

收拾完碗筷后，谢从容拿出电脑包坐在沙发上开始办公。

家里太小，并没有多余的房间腾出来当做书房。谢从容也提过很多次要不要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住，是齐少爷自己不愿意，非要蜗居在此。

明明是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却比谁都恋旧。

等谢从容办公结束，洗完澡回到卧室，齐少爷已经一身清爽的躺倒在被窝里，捂着脸笑得浪荡，活像古时候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嫔。

谢从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眼神，收敛而克制的躺到齐少爷旁边的位置，顺手拉掉了昏昏暗暗的床头灯。

眼刚闭上没一会，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警觉地睁眼，就看见齐少爷那张放大数倍的脸。

趁着夜色，齐少爷轻轻在谢从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立即退回原来的位置打算睡觉。

撩拨人后又不负责的小东西。

谢从容黑着脸将人扯到怀里，翻身压下，温热的指尖划过齐少爷的唇，“你觉得我有多少定力够你撩拨？”

齐少爷沉默不语。

谢从容忍不住低头亲他，先是额头，再是脸颊....他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吻上齐少爷的唇。

齐少爷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他也是人，被爱人亲吻也会动情，可当谢从容吻上嘴唇的那一刻，强烈的呕吐感随之而来.....

他用尽全力将人推开，控制不住的跑到浴室干呕起来。

谢从容在黑暗中看着齐少爷冲出房门，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的灯亮，水池里传来一阵阵干呕声。

他打开卧室的纱窗，掏出放在大衣右口袋里的烟，沉默的抽了一根。等浴室的灯熄灭后，又赶紧把烟头掐灭。

哪怕已经开窗通风，齐少爷还是闻见了未散尽的烟草味。他只能假意发火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慌乱。

“你不是跟我说已经戒烟了吗？怎么还在抽？”

谢从容没吱声，齐少爷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良久，黑暗中才传来对方略带疲惫的声音，“下回不抽了。”

可齐少爷紧提着的心并没有因为这几个字放下，反而越来越不安。他想要说点什么，想要解释什么，可完全不知道如何张口。最后鼻子一酸，没忍住，开始躲在被窝里偷偷掉金豆豆。

在一起那么多年，齐少爷的一个眼神动作，谢从容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下，就算他再迟钝也察觉出身旁这人的不对劲来。

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

谢从容大手一挥，把齐少爷搂到怀里。

“好端端的哭什么？”

齐少爷本来已经不怎么想哭了，结果被谢从容这么一问，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彻底绷不住，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谢从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我就亲了一下，舌头都没伸，怎么哭成这样啊？”

他小声嘟囔了句：“明明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齐少爷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谢从容只能认错安慰：“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亲了好不好？”

没想到话一出口，齐少爷哭的更厉害了。

谢从容赶紧把人扶坐起来，怕他再躺下去非得哭咽气不可。

等齐少爷自己控制住眼泪，不哭了，谢从容才敢问：“到底怎么了啊？”

大概是觉得丢脸，齐少爷索性把头埋在谢从容的怀里，嗡嗡道：“我会努力做到的。”

谢从容不明所以，“做到什么？”

齐少爷说：“克服心理障碍。”

谢从容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齐少爷这会稍微冷静了一点，重新躺回床上，有些忐忑的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谢从容伸手替他掩了掩被角，也跟着躺下。

齐少爷急着表态，“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不是故意呕吐，也不是嫌弃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本能。

谢从容捏了捏他的手心，“我知道。”

“快睡吧，别想太多了，明天还要开会呢。”

闹得这么晚，齐少爷也不忍心再折腾人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又说了一遍，“我一定能做到的，再等等我。”这话像是对谢从容的保证，又像是对自己的保证。

谢从容“嗯”了一声，亲了亲他的头发，没再说话，假装已经睡着了。

直到齐少爷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他才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怀中这个从十六岁起便一直陪伴自己左右、如今已不再年轻的少年。

这么多年，好像他一直在等。

而齐少爷一直在说再等等....

谢从容苦笑，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究竟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