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离开了。
我自然要紧跟上去。
刺客J发现了后面的小尾巴,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显眼,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摊开手心上的纸片,刺客J的瞳孔瞬间放大。
小小的纸片上,只有一个花体的J。
这是买他的命了!
刺客联盟背叛了他,心脏猛烈的抽动,一瞬间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止。
再抬头,声音似海潮般猛烈包裹住了他。
他谨慎地观察着,作为刺客他很清楚,攻击可能就在不经意之间。
是那个晒太阳的乞丐?还是拿伞的行人?
亦或是埋伏在更久之前?
刺客J皱眉,思考着,如果是他,会从哪里入手?
下意识攥拳,一切从他进入宠物店就开始了。
是毒杀!
反应过来的刺客,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的掌心,刚才那里有一张纸条。
掌心处已经微微发黄,还在不断蔓延。
他中毒了!
所以不会再有刺杀了,他想到。
很快他的感官会被剥夺,先是嗅觉、触觉,然后是味觉、视觉,最后是听觉。
醉生梦死,他们居然给他下了醉生梦死。
刺客J 在脑海中咆哮。
醉生梦死听起文艺,但确是一种阴狠毒辣的药剂。
中毒者被剥夺一切感官,浑身无力宛如泥团,就连自杀都显得是一种恩赐。
刺客J茫然的发现他的力气消失了,他不由自主的跟随地心引力向下。
眼前的视野快速缩小,变成了黑白色,用力眨眼,只看到全部的雪花并转为永久的黑暗。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
最后听到的一句声音是:“你怎么了?”
刺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他甚至忘了自己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下一刻,醉生梦死,五官封绝,求死不能。
我跟在我的猎物身后,心里琢磨着究竟如何搭讪。
格格巫女士从来没有教导过我该如何猎艳,面对我的疑惑,她曾经说过,鱼儿会水,鸟儿会飞,女巫会猎艳。这还用学习么?
下次回家见到格格巫女士,我一定要向她倒苦水,并告诉他,淹死的鱼,摔死的鸟,绝种的男巫苦哈哈。
还没等我内心吐槽完,我看到猎物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像一颗小白菜。
然后小白菜软了身子,一头栽倒在地。
我急忙冲上前去,大喊道:“你怎么了?”
万幸,我接住了我的猎物。
他似乎昏厥过去了,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
我摸了摸他的鼻息和脉搏,还活着。
周围的人见惯不怪,没有对我们报以更多的目光。
我只能把背回去。
我气喘吁吁打开仓库门的时候,看到罗兹正四脚朝天,露着肚皮睡得正香。
直到我走近,才一个激灵蹿起来,嘴角还挂着口水。
“怎么了?”罗兹问道。
“先让开。”我没好气的说道。
把我的猎物放到床上,喘了半天,我终于气顺过来。
罗兹好奇的盯着黑乎乎的男人,草原上很少见到刺客的身影,他们更多活跃在权贵皇室大领主周围。
而我,看着我的猎物,准备解开他的面纱。
时间回溯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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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身下人的闷哼,讪讪地停手。
作为春心萌动的男巫,着急去解心上人的面纱,完全可以理解。
刺客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曾发出过声音。
他听不到,也看不到,触摸不到,就算别人试图和他沟通,他也给不了对方回应。
就算他可以主动发出一点点声音,又怎么知道周围有没有人,会不会听他讲话,而不是把他当成一个疯子。
“他看起来像一团泥。”小狼罗兹中肯的评价。
我狠狠地向他翻了一个白眼,难道我不清楚猎物的不对头么?
只不过**熏心,实在着急看脸罢了。
既然看不成,我自然要把注意力转回来。
我抬起梦中曾经见过的手,很好,又长又直又白,骨肉匀停,是一双漂亮的男人的手。
哦,掌心处有姜黄色,是毒。
只是这毒是什么毒?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看脉搏呼吸,肯定不是急着要命那种。
他没有欲情难耐的表现,真遗憾不是春药。
除了昏睡,目前看不出有哪里异样。
但这分明是最大的不对吧,花费那么多心思,就为了迷晕一位优秀的刺客?
想不出答案的我有点烦躁,甚至有点尿急。
“你不做点什么?”小狼罗兹问道。
“我去撒个尿。”没好气的回答。
“那我也去!”
如果我有罪,请制裁我,而不是让这头狼崽子折磨我,我也才刚成年。
在床上的刺客J,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试图回想自己的故事。
那一生苍白而又可悲,但是现在的他唯一的财富。
刺客J,出生在一所小城,妈妈在记忆中是红色的,生父不详。
在没有太多鲜明的记忆里,刺客J猜测他们生活过的一定很苦,所以妈妈才会把他送到了无名之地。
是为了让他活着,而非是遗弃。
无名之地其实是散落在各地的刺客联盟和盗贼工会的种子摇篮,专门收养弃婴,从小开始培养他们各种技能,联盟分给他们武器,教导他们知识,进行第一步筛选。
筛选出的孩子接下来会进入真正的无名之地修学,真正的无名之地建立在南明大海的一座小岛上,那里四面临水,距离最近的陆地,坐船都要走一个白天两个黑夜。
在小岛的正中间,一座尖耸入云的冰冷高塔,裙楼呈中心对称图形,每一个区域都有着不同的功能。
有些孩子天赋很好,活命的机会就大。
有些孩子很刻苦,也会有活命的可能。
还有些孩子,注定要成为另外一些孩子的磨刀石,惨死在昔日同伴手中。
在被命运选择成为真正的刺客后,他们就会带上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学成出岛的那一天起,无名无姓,一张白纸。
刺客J是个天赋不够优越但分外刻苦的家伙。
这也意味着他的刺客之路是从回报最小的任务开始做起,麻烦,琐碎,同样危险回报却很少。
说起刺客J,其实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最开始是叫新人,然后叫做活下来的那个,再然后开始了编号。
J就是他的编号,如果排在他前面的家伙不幸死亡,而他的战绩刚好打败其他人,那么他也许可能叫做刺客H?刺客C?
是了,现在的自己,连J都不是。
他是一个无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