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野在外面玩到凌晨才归家,他整个人困得不行,进屋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除了睡觉什么事都不想做。
偏偏又到了该上学的时间,南一在楼下吃了早餐,江清野却迟迟没有下来,她一个劲往二楼望,慢吞吞吃完了早餐,江清野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
“南一,你先去上学吧,不是快迟到了吗?”
南一愣了一下:“可是他……”
“管他做什么,到时候都耽误你上学了。”
南一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方阿姨再见。”
方清雅朝她颔首,她递给身后的管家一个眼神,管家瞬间就明了,从口袋里拿出车库的钥匙。
“少爷的车停在车库里,备用钥匙在司机手上。”
“叫他把车开回4s店去。”方清雅淡声道。
“是。”管家点头。
江清野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多,熬了一个晚上,又补回来觉,脑袋还是有点发蒙,他抓了两把头发,然后推开门往外走,楼下的欢笑声让他眉头微皱。
方清雅在家?
方清雅不仅在家,还叫了一帮姐妹回家里打麻将,楼上有开门的动静,方清雅出声道:“是阿野醒了吧?下来跟阿姨们打打招呼。”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清野怎么没去上学?”
“他呀,最近学得太晚,人都给学病了,这不是在家里养病嘛,哎,三万,自摸。”方清雅笑着把面前的麻将摊开给她们看。
“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又自摸了。”
方清雅弯了弯唇,收下她们递来的筹码后,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摸到,也就这一局运气好点,等下又要被你们赢回去了。”
江清野在楼上洗漱完,被叫着下楼打了招呼,方清雅脸上还是笑着的,让江清野在她身边看自己打麻将。
“这有什么好看的?”江清野不耐烦道。
“你这孩子,看不懂也没关系啊,跟阿姨们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说着,方清雅敲了敲放在手边的车钥匙,江清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车的备用钥匙,看方清雅这样子,估计是已经把自己的车弄走了。
江清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然后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她旁边,跟着几个阿姨一块聊天,没过多久便没了耐心。
方清雅是最知道江清野不喜欢应酬阿姨们的,偏偏把人叫到家里来,抓着他看了下午的麻将,还要求他跟她们一起去吃饭。
“等下吃饭的时候,多给阿姨们布菜添茶,听到了吗?”方清雅淡声道。
江清野冷笑道:“你让她们坐着等,看我会不会去服侍她们。”
“看来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车了。”方清雅悠悠道。
江清野一整个下午都在看她们打麻将,早就没了耐心,他紧了紧牙,骂道:“妈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清野,你说话对我放尊重点,我是你妈。”方清雅厉声道,“我提醒了你多少次,偏偏不听,那就别怪我用强制手段了。”
江清野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的气像是飞速膨胀的气球,无奈胸腔韧性太强,炸不开,只能生生憋下去。
以至于这气憋到南一面前的时候,江清野已经到一个再不发泄就要原地爆炸的程度了,他一把把南一房间门给关上,两三步便走到了南一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吓得南一手里的笔掉到地上,手腕和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圈。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干什么,告状有意思吗?”江清野冷着声音低喝道。
“什么告状啊?我什么都没说。”
江清野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把人从椅子上整个给拉了起来,被撞到桌子上的腹部隐隐有些发痛,南一瞬间就掉了眼泪,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她也跟着情绪激动起来,开始抽抽噎噎哭,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驳。
“我、我什么……我根本就没说,而且,而且谁让你,是谁让你去玩的?”
纵着眼泪的脸颊看起来小巧苍白,一双眸像是高洁雪中的两株鲜艳的梅,娇滴滴地掉着眼泪。
哭,又是哭,江清野都有些烦躁她的眼泪,态度更是恶劣。
“你到底是觉得自己有什么身份来管我啊?”
他又凶,手上的动作又没个分寸,攥得南一生疼,被扯着往前靠的姿势抵着肚子,非常难受,南一就这样被吊着挨训,越哭越崩溃。
“你他妈的别哭了。”江清野磨了磨牙,发狠般把她松开往外一推,南一踉踉跄跄地掉回椅子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江清野看,鼻子和眉头都皱得紧紧的,瘪起来的嘴看着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江清野深吸了一口气,训道:“你还哭,我车都没了,我还没哭呢。”
南一委屈地嚷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跑到我妈面前去嚼舌根,我妈会知道?”
南一猛吸了吸堵住的鼻子,眼泪糊了一脸。
“我没跟她说。”
江清野却是难缠得很,目光冷淡疏离,问道:“你看我信你吗?”
南一气不过,瞪着他,可那眼睛又控制不住般流下眼泪来,这下倔强的样子看着就剩楚楚可怜了,江清野瞥开了视线,他紧攥了攥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这么能哭?能不能消停点?”
又爱哭,又招欺负,那不是自找的吗?
南一用手背擦了擦下巴的眼泪,哽咽道:“我没有。”
江清野都要被她气笑。
“你哭成这样,还说没有?”
南一胡乱擦了两把眼泪,眼圈红得像只兔子。
“我没有跟方阿姨告状。”
江清野盯着她看,哭过一次的人还是硬着语气,不愿意承认,他烦躁地滚了两下喉咙,粗声道:“去我房间拿卷子。”
又要帮他写作业?
南一又气又委屈,立马开口道:“你——”
“写不写?”江清野眼神凶得不行,盯着南一看,眼底满是威胁。
南一又想哭了,她鼻子发酸,生生忍下哭意之后,喉咙颤抖着开口:“那方阿姨又要发现了。”
“那又怎么样?”江清野满不在乎道。
气得不行的南一慢吞吞地起了身,不情不愿地朝江清野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习惯性地停了下来,身后是房间的主人。
“进去。”
南一这才拧开了把手,她熟练地走到江清野的书桌前,拿到他的试卷,看了眼上面复杂的数学题,头大得不行。
“江清野,我叫你多少声,都没听见吗?”方清雅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外,南一吓得手一抖,惊慌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方清雅愣了一下,问:“南一,你怎么在这里?”
江清野靠在书柜边,一道不耐烦的视线投了过去。
“叫我干什么?”
“你快递到了,自己下楼去拿上来。”方清雅道。
江清野淡淡地哦了一声,穿过方清雅出门下楼。
南一尴尬地把江清野的书包放到书桌上,跟方清雅对视后,她抿了抿唇,视线飘忽不定。
“南一,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清雅的声音冷了好几分,问话的语气像极了质问。
南一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她呼吸粗重了几分,拧着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清雅那道视线就像是能窥探她的所有想法,让自己的谎言无处可逃。
“你不应该跟着江清野一起胡闹。”方清雅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南一猛松了一口气,跌坐到江清野的电竞椅上,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两个人把她架在中间,南一感到十分为难,一边迫于威胁帮江清野写题,一边又担心自己做的事被方清雅发现,她心里煎熬得很。
来到江家以来的第一场轰轰烈烈的感冒,便是由这个睡得不安稳的晚上开始。
南一是经常生病的体质,因为家里出不起钱去医院治病,每次一感冒,奶奶就会非常生气地咒骂她不懂事,就知道给自己添麻烦,南一一般喝了药就睡,再熬个两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迷迷糊糊睁眼时,南一小声叫了句奶奶。
床边的家庭医生帮她吊好了水,然后细声跟阿姨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南一脑袋发晕,床边的阿姨轻轻把她给扶了起来,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小声道:“南一小姐,感冒容易缺水,把这杯水喝了吧。”
南一乖巧地点了点头,张嘴喝下阿姨喂到唇边的水,温热的柠檬水滑入喉咙,没有半分干涩酸意,味道很好,南一没忍住多喝了两口,她被扶着躺回了床上,掖好被角之后,南一看着面前的阿姨,小声问:“喝这个就能好吗?”
“医生说你就是受了点寒气,打个吊针能好得很快。”阿姨细声道。
窝在被窝里的人散着头发,眼圈微红,鼻子尖儿也是红红的,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说:“这个比感冒灵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