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王月英笑骂道:“每次都是一回来就惦记着洗澡,不知道的还寻思身上长蛆了,一刻钟都等不了,算了,让他们爷俩自己扑腾去吧,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他,反正人家早就吃的五饱六饱的了。zhongqiuzuowen”
老根儿媳妇儿笑道:“咱们孩子大小就爱干净,你看他们掰了掰的几个,无论小子还是丫头,哪个有咱们二宝子爱干净的,一个个天天滚得跟泥猴子似的,就咱们二宝子一天下来连个泥点子都不沾身,给你省多少事儿?”
王月英递给老根儿家的筷子,又给她碗里夹了一大块儿红烧肉,然后笑骂道:“省啥事儿啊,他们也就顺手揉吧两下衣裳。”
“我衣裳是好洗,但这小子事儿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得洗澡不说,还坚决不去旁边儿的小河沟里,非得我给他整温乎水。”
老根儿家的一听,当即乐道:“这也怨不着二宝子啊,谁叫你为了穷养儿子富养女,让二宝子大小就什么都学大凤。”
原主姐弟俩可能是生颠倒了,姐姐胡家凤从小性格外向,总是风风火火的,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就没有她没干过的。
一天下来,浑身上下基本上找不到好肉,不是摔嗑的一块儿块儿的青紫,就是跳栅栏或爬树的时候给划得一道道口子。
这要不是亲妈,一准得有人寻思被虐待了,饶是如此,也有不了解的人猜胡家是不是重男轻女,要不然怎么儿子的衣服干净利索,闺女的却补丁摞补丁的,尤其是屁股蛋到大腿根儿、膝盖、手肘等地方,再加上两层怕是都回不过弯儿了。
而弟弟胡家宝却从小乖巧懂事,没事儿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爷爷跟前儿听爷爷讲故事,或者对照着小人书,拿根儿树枝比照着小人书画画写字,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照葫芦画瓢写出来的啥玩意儿。
要不是胡家宝每次跟着胡家凤出去,只要看到有人欺负姐姐,就跟小炮弹似的冲出去跟人打架,还打的有模有样的,胡家早就开始犯愁了,土匪窝里出个面团,等下去见老祖宗们的时候,还不得被天天打的满头包?
通过观察之后,众人才发现了胡家宝的问题所在,这孩子就是太听话,而且认死理了,比如:他听王月英教育胡家凤:一天疯疯癫癫跟猴子似的没个老实气儿,以后看谁能要你。
这话本来是吓唬胡家凤,意思是大了不好嫁人,但人家胡家凤转头该干啥干啥,可胡家宝就想着,那我老老实实的,等爸妈扔姐姐的时候我再去捡回来。
再比如王月英告诉胡家凤不能跟人一起下河洗澡,那样丢人,然后,胡家凤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还是照样跟着去扎猛子,但胡家宝却记住了,坚决不去。
等大一大,知道这个丢人是说的女孩子,可胡家宝也养成了在家洗热水澡的习惯,因此王月英不止一次的后悔,也许当年应该教育胡家宝,让胡家凤在一边儿看着,当然,也就是想想,毕竟小的时候,人胡家宝老老实实的听话,也不叫他们操心,教育什么?
不过,老根儿家的一提到这儿,屋里的气氛就是一凝,老根儿正想呵斥自己媳妇儿不会说话就闭嘴。
胡财闷了一口酒之后说道:“下半晌,让月兰跟你嫂子在屋里给大凤儿做两身衣裳,折点儿钱,那孩子大手大脚惯了,还好美,在那边儿也别亏了。”
要说整个家里最疼胡家凤的,肯定是胡财这个做老子的,那是被他从小举着骑脖颈的小公主。
老根儿家的点头道:“成,可不能让孩子在那边儿受憋屈,我呆会找老黑婆子拿纸镊子,多给打点儿钱。”
王月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然后强笑道:“都赶紧吃吧,这么好的菜别浪费了,大凤过去了也算是享福了,省得在这边儿吃口东西还得左算计右算计的。”
老根儿也应和道:“可不是,这世道,活着就是遭罪,遭完罪也就去享福了,咱们大凤心眼儿好,老天爷这是舍不得大凤在这边儿遭罪了。”
屋里的人都在尽量的找借口骗自己,然后让气氛好点儿。
小金则抱着小忠孝从柴火垛边上的角门去了从灶房隔出来的澡间泡澡,一边儿泡着一边儿心里犯嘀咕。
主要是这老根儿叔的妻子王月兰,跟自己看的书中的介绍,还有原主记忆中的人,根本就是两个样子,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相依为命的老伴儿突遭横祸,导致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
但,小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可以很肯定,这个王月兰绝对是个能抗住事儿的,就算是再难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柔柔弱弱的菟丝花。
书中对王月兰的描写只有一句:瘦的跟竹竿似的老根儿家的,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找到王月英,她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的钱都用干净了,她又实在不忍心老根儿就这么生生地忍着,她不得不找到胡家,看看胡家能不能再弄到一根儿人参给丈夫吊命。
而原主记忆中,因为刚回来的这会儿,他还沉浸在姐姐惨死的噩梦中,所以对外界的记忆很模糊,一直到他死后跟在小忠孝身边的时候,才看到性情大变的老根儿婶。
但原主也没多想,只认为是老根儿叔出事,王月兰受不住打击,精气神儿也跟着夸了,这才一次次的来找自家接济。
这也说得通,可小金就是觉得不太对,却又找不出症结,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东西趁着王月兰受打击的时候夺舍了,可这里是被设计过阵法的,孤魂野鬼是进不来村子的。
也可能是上游大坝被炸之后,阵法受到冲击,然后被孤魂野鬼钻了空子,这个只能先看看再说了。
坐在小金翘起的膝盖上的小忠孝终于能痛痛快快的泡澡,兴奋地不行,一边儿啊啊叫,一边儿不停地扑腾,扬了小金一脸水,也把小金从思考中浇醒了。
爷俩扑腾的开心,直到水温有些凉了小金才将儿子拎出来,小家伙有点儿不开心,直到小金拿出奶瓶。
大约是玩儿累了,忠孝竟然一边儿喝着奶一边儿睡了过去,小金笑骂了一句:吃饱了就睡,就是个小猪仔,等养肥了就把你炖了。
用王月英找出来的小被将忠孝包住了,拉着跟木桶下面塞子连着的拉绳把水放掉之后,才换了衣服出去,这是宠儿子的胡财,特意找木匠和瓦匠给做出来的。
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房间,那边儿王月英已经给他们爷俩铺好炕被了,放好儿子,小金从空间拿出一块儿木头做了牌位,将他寄存着召唤来的胡家凤的残魂的养魂玉放进底座,等明天跟村民见面的时候再将牌位送到祠堂中蕴养。
祠堂才是蕴养逝者神魂的最好去处,而且,被族人供养的鬼魂,也可以免于被厉鬼欺凌和强抢祭品,这也是为什么古人都害怕自己变成孤魂野鬼,为此将宗族看得比自家利益更重。
胡家凤的爽灵被人打散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蕴养出来,小金只能先将她的魂魄拘住蕴养,左右她的冤情没有得到平反之前也是不能投胎的。
未免她被厉害的孤魂野鬼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将她残魂吞噬了,小金将她的神魂直接用了强制的拘魂术将她魂魄定住了,因为小金能感觉到有人似乎也在召唤胡家凤的残魂。
只是,外嫁女是不能进娘家祖坟,更不能在娘家宗祠立牌位,所以,小金只能暂时让胡家凤顶替自己妻子的身份,排位上只写了胡氏二字。
正好,等明天族老开祠堂的时候,也顺道把小忠孝的名字写在自己的名下计入族谱,收拾好之后,小金也觉得有些困累了。
毕竟,从来到这边儿,已经七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还得不停地控制灵力给孩子遮风,同时还得警惕着四周,他已经到了极限。
半夜的时候,胡财进屋将小金叫醒,爷俩起身背着王月英和王月兰一下午拾掇出来的东西往大坝方向走去。
果然,小金很快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远远地跟着他们,但小金没有回头,反倒是跟胡财说起了明天将姐姐的牌位以自己妻子身份送祠堂,还有给忠孝记名的事情。
胡财又问道:“左右以后咱们族里的事情都得交给你,干脆就趁着明天一起把村长的位置转给你得了。”
小金摇头道:“咱们胡家窝棚的人当然不会反对,这个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现在村里还有那么多外来的人,肯定是会不服气的。”
胡财呸了一口道:“他们爱乐意不乐意,谁敢哔哔就赶紧滚,当初送过来的时候可都说明白的,咱们这里归咱们自己说的算。”
小金摇头道:“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再说,石柱子那边儿肯定很快就能把花老四的事儿处理了,到时候上面也肯定送嘉奖过来,有了这事儿,我再接手,谁也说不出来个不字儿。”
胡财想了一下,倒也不差这三月俩月的,正好也能让儿子缓缓劲儿,也就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