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座几人交谈完成,有仆从在外方搬来了一个巨大面板摆放在第二层平台的一侧。
平台四周围坐了二十位左宁府的乡绅富豪,此时看到面板摆上,他们都停止了相互的交谈,翘首以盼的看去了上方。
在张界茗的雅集上,有“策论”、“赋词”、“飞花”、“格物”、“巧算”五项比斗,分别考察学生的玄理,诗词,识记,物理、算学五项内容,按照往届惯例,每个学院派出自己所擅长科目的弟子,由其他学院再次派出弟子前去比斗,各项比斗积分方式不同,至各学院出战的二十名弟子尽皆比斗结束之后,按照积分排列名次。
而在选人上,按照经验各学院分配也算均匀,每一项比斗,都会遴选四名弟子,只是有时也会出现“田忌赛马”的情况,这时候一般就要看学生自身的能力了。
几乎与上方张界茗开口说比斗开始的同时,时亦旁边的玉春几人就同时站了起来。
玉春洋洋得意的迈着步子朝二层平台处走去,这是他难得的表现机会,自从入了兰院,他就一直想要拜师范哲宇,但奈何殷勤了半年,范哲宇依旧毫无收徒之意,反而劝他多去兰院内其他几个老师傅处走动,那几个老头活了大半辈子还只是个秀才举人,自身无才更没什么背景,和范哲宇根本没法比,想他年纪轻轻就入了兰院,到时候考上秀才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次他多方活动才获得参加雅集的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最起码要为学院赢得几分,能被一些大佬看重才好。
这样想着,玉春就与其他学院的三人一同站在了面板前。
他伸出手,珍而又重的把自己的名字贴在了“飞花”一栏。
这是五场比斗中最简单的一项,只用考察学子的识记,积分方式是胜一人得一分,他深深觉得自己在识记一途上有些天赋,就抬头站着,等着旁人来挑战自己。
上方方清河看众人站定,眼神对着时润远示意了一下,在“格物”和“巧算”一途上,算对一题可得一分,得分看着简单,但耗时颇久,没有“飞花”一途上来的迅速,而今次方清河就是打着让对手措手不及的主意,所以选了飞花,想要快速取得积分。
因事先已经交代,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时润远就立马会意,走近了在一旁既忐忑又激动的玉春身边。
“你,开始吧!”时润远略带不屑的开口道。
…………
“两位公子。”就在时亦看到时润远的一瞬,下方却有一位小厮走到了他与宋元的旁边。
宋元放下酒杯:“何事?”
“是范哲宇范公子让我来告诉两位。”那小厮恭敬的回道:“公子说,两位虽然也算是青桐书院出战的一员,但无需在意输赢,若是感兴趣可上去做做“格物”,“巧算”,也不算白来了一趟。”
时亦两人早已知晓他们是占用了出战的名额过来的,只是没想到青桐书院还真有让他们上场的打算,他笑了笑:“替我们向范师兄道谢一声,就说我们知晓了。”
“是,那小的告退。”
小厮走后,时亦也站起了身,“宋兄觉得如何,格物巧算,你选哪项?”
“我也就是去凑个热闹,你在算学上要比我厉害的多,反正我选哪个都一样,我就先选格物吧。”
时亦笑道:“好,那我就选巧算。”两人修整了一下衣服,也开始登台而上。
两人的年轻自然也引起了高座上一些人的注意,其中一位老者笑道:“这青桐书院的两位后生好生年少,界茗怎会派了他们上场,难道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张界茗顺着老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两位后生是家父所荐,此番过来我也有意收他们为徒,至于他们上场,仅仅只是经历经历罢了。”
“哦,如此啊。”老人听后捋了捋胡须,听到张界茗的回答后也就将目光转到了别处,不在关注时亦两人。
与时润远交锋了一瞬,玉春在心中疯狂呐喊,“怎么会这样!”在五场比斗中,“飞花”,“巧算”,“格物”只是开胃小菜,真正能出风头的是“谈玄”和“赋词”,现在比斗还未正式开始,真正有才华的学子都留着准备后面两项,怎么在飞花一项上自己就遇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
脑海中关于“月”是诗句已经搜刮殆尽,看着对方依旧气定神闲的表情,玉春一时焦急万分。
时润远:“沙漏已经过半,你到底还能不能想出来?”
玉春有些气急败坏:“急什么,不是还有时间吗!”
时润远摇头嗤笑一声,抱着手臂偏头看向别处。
这样的蔑视让玉春有些气急败坏,奈何沙漏已快漏完,他还没有想出来,只得干耗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狠厉的瞪了时润远一眼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
旁边立马有人喊到:“碧落书院,时润远,记一分。”
上方方清河气定神闲的坐着:“没想到这第一分竟然出现在我碧落书院与青桐书院之间,青桐书院的弟子竟未多撑片刻……”
他话未说完,场上又响起了一声:“青桐书院,时亦,记一分。”
方清河表情一怔,张界茗颇为意外的看着下方的时亦笑道:“看来胜负谁手,还未可知啊。”
自时润远时亦开了头之后,接下来场上喊话的声音四起,四大书院得分各不相同,但时润远在场上已经无人在敢与他比试传花,在连赢了七场比斗之后,场上也只有时亦在巧算上赢得的分数可以和他媲美。
场下的玉春到了台下干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死死的瞪着时亦与时润远二人,胸中一股无名的怒火蔓延,都怪这个时润远,都是他们两人,若是没有他们出现,自己也不会弄得一分没赢就败下阵来!
他在下方气的两眼冒火,上方宋元在得了三分之后,也超过了做题时间。
宋元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本来他在格物一途上就未下太多苦功,只是近来官家注重格物农学,他闲暇时便费了些心力阅读相关书籍,这次能得三分,他自己也十分满意。
下场前他抬头看了看时亦,时亦已经做了八道巧算,再做一道便得到了在巧算上得分的极限,到时候不论是输是赢他都要下场了。
此时另一边的时润远也向这边看了过来,对于自己的这个意料之外的堂弟,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四十年前,或者准确的说是四十年后,他因为党争锒铛入狱,三个月的牢狱生活让他受到了数不清的伤害和折辱,虽然最后新皇登基把他从牢狱中接了出来,并做了太子太师,也算荣耀一身。但这些远远弥补不了他在牢狱中受到的伤害,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重生而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刻……
“哼,老天都给我机会。”内心冷哼一声,时润远看着自己这个两年前就该病重垂危的堂弟,眼光阴狠了起来:“谁都挡不了我的路,管你是人是鬼,只要阻了我的路,那就都该死!”
片刻功夫,时亦答完题和宋元一起回到了座位。
六七个在场的青桐书院学子前来恭贺,时亦宋元一一还礼,场面比他们刚来时热闹了几分。
看着众人围着时亦,玉春出口嘲讽道:“不过是仗着点小聪明罢了,在算学上厉害有什么用?还能仗着他考科举不成?”
宋元不愿理他,时亦却戏弄道:“成不成不知道,能为学院挣点积分,我就满足了。”
玉春更为气恼:“算学只是小道,也只有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才会去钻研,王者之道应该是诗赋,谈玄。你看范哲宇老师才是这方面的典范。”他面露得意,却未看到旁边三位青桐书院派来走巧算一途的学子已面露怒意。
当玉春察觉不对时,那几位学子已冷笑着看了他半天,他连忙辩解道:“师兄,玉春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时亦小子刚刚说话太过过分,我一时间才失了分寸。”
“师兄?我们可当不起你一声师兄。”那三人冷冷的道:“算学小道,我等也难和能登大雅之堂的玉春大人相提并论。”
“师兄!”玉春急切的喊到。那三人却又扭头谈话,不再和他辩解了。
玉春又恼怒的看向时亦,时亦满不在乎的端起酒杯,朝着宋元道:“恭祝宋兄在格物上喜赢三分。”
宋元有些好笑的回道:“那也恭喜时弟,在巧算上喜赢九分。”
两人对视,“同喜同喜。”气的玉春差点心梗过去。
而在第二层平台上的时润远却未就此罢休,此次前来,他的目的并不是简简单单出个风头而已,而是为了推掉范哲宇左宁府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想他上一世,在科举上也是青云直上,风光无限,在左宁府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这个大了他几岁的范哲宇,而现在他重生归来,自然要做那个无人能出其右的第一,在左宁府当之无愧的第一。
想到这,时润远眼中战意昂扬,他看着坐在高位上与诸位院长坐在一起的范哲宇,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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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