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母一行人在左宁府待了四五日就回了彭李县,时亦收拾好心情,就去找张界茗推了在学院的课程,从此专心过上了张府、孟府、时宅三点一线的生活。
反应过来时润远是重生之后,时亦的生活好像变了又仿佛没变,他每日虽然还在做着同样的事,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按照他自己的打算,孟子凌说的四年之期可能将要提前,他默默打算,为了能有和时润远一拼的本钱,两年后他就直接去参加州试。
虽然如此做,会让他少了两年学习策的机会,也很有可能应试不中,但作为穿越人士,他脑中有数千年前人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和见识,他自信,自己对当朝政事的看法,不会输给任何学子,而且如今当朝皇帝重农业兴科举,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也就是从时父母走后开始,他每日卯时三刻就从床上爬起来,吃完饭,辰时就会到达张府开始诵读藏书经义,傍晚酉时再去孟府选读孟子凌的游记,偶尔抽出一天和宋元郊外踏游。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过了半年,张府孟府中的下人也对时亦这样疯狂学习的行为适应了下来,只是他也在下人口中落得了一个“书魔”的名头。
这天,在张士宏的书房里,时亦像往常一样坐在屋内的桌椅上,拿着一套宋元在学院中买到的科举州试真题认真看了一遍。
这半年中,张士宏的注释经义他已经看了大半。收获虽不至于让他骄傲,但也让他生出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以往他对各种经义文章也只是能出口背诵,但如今再看,却是连文章里面的内理也能朗朗上口的与人分辨一二了。
只是如今宋元去了兰院,张界茗每日会专门抽空教他,因此他来这边书房也不甚先前那样频繁了,时亦虽专心读书不在意外界环境,但少了宋元只剩自己一人,偶尔还是会有孤寂之感。
他轻轻抚平试卷,在现代大大小小考试经历数百场的时亦自然懂得真题练习的重要性,他看着上面的文字,一瞬间,整个心神都投入了进去。
一套州试真题,自然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答完的,他将试题按照类别分好,拿出一份经义题答了起来。
窗外日头渐渐难移,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午时,中午有小厮来到书房门外,他们自然知晓时亦脾性,只是敲了敲门,将食物放下就轻声离开。
小厮走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时亦才收笔轻轻吐了口气,他看了看自己所书写的字迹,字迹工整,无错别字,无涂改,格式完善,仅在卷面上是能够达到一类试卷标准的,只是时间上稍稍慢了一些。
在景朝,州试共有三天三场,第一场是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是诗、赋各一首,有时候也考词,第三场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州试、省试时论策皆有,到了殿试时,就只有策之一道了。
时亦刚才所做的是大经中的两道题目,在州试中,共有经义五道,按照一天的时间来看,午时之前他应该写完两或三道时间才算够用。
把写完的纸张放置一边,这随机选择的两道题目对时亦来说并无太大问题,唯一不足的就是在写字速度上稍慢,但这也不算太大问题,只需以后多加练习即可。
除了三道大经的题目外,还有两道兼经,兼经和大经考察形式相同,他们之间的区别只在于所考察书目不一,这次时亦有意加快了速度,到了晚上酉时,也做了两题之多。
屋内光线渐暗,时亦才感觉到了腹中饥饿,一日未曾用饭,竟做完题才发觉过来。
在门外守着的小厮也发现了吃食未动,所以就报给了张士宏,一直备着鸡汤米粥在旁等着,此时见时亦出来,就连忙递了上去。
“公子中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竟连餐食也未享用?”小厮把食物递给时亦之后问道。
“今日有两道题目思考的久了一些,所以忘了吃食。”
“有劳了!”摸着手里的饭食还有着温度,时亦又对着小厮道谢一声。
小厮笑着点头,在心里对时亦书魔的名头更落实了一步,“这样啊,中午公子饭食未用,老爷过来看了一趟,见公子在屋内写字,就说不让打扰,让您晚间用了吃食过去一趟呢!”
“好。”时亦应了一声,这半年中张士宏和孟子凌对于他的学习都十分上心,在学业上对他提供了极大的帮助,除了每过一段时间的解惑之外,从不让吃食这等外物打扰了他,这些让时亦一直心怀感恩。
匆匆用了饭,时亦出了书房就转去了张士宏的居所。
致仕之后,近两年张士宏的院子已经很少有人过来了,能够随意走动的更是只有时亦,宋元等一些与他亲近的人。
时间已是酉时,张士宏也刚刚用完饭,见到时亦就笑问道:“你吃完饭过来的?”
时亦点了点头。
“早上看什么了这么入迷,竟连午饭也不吃了。”张士宏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用功虽好,但也不能坏了身体。”
“谢老师关怀。”时亦笑着坐下道:“也不是看书入迷,是前些日子宋元给了一套州试的试题,我今日小试了一下,所以忘了时间。”
“哦?”张士宏来了兴趣,他放下了端起的茶杯:“答卷可还在?”
“在书房呢。”
“快快拿来给我看看。”
“是。”时亦应了一声,有小厮立马机灵的跑去书房把答卷取了过来。
一天时间,时亦总共答了两题大经,两题兼经,答卷摆在了张士宏的桌案上,足足十三张之多。
张士宏拿起答卷:“这是你一天所做?”
“嗯”,时亦应了一声。
“速度稍慢了一些。”张士宏说完之后,借着烛光慢慢看了起来。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时亦在下方坐着,略微带有一些期待,对于答卷他还是是有一些自信的,只是他未经历过州试,这也仅是他自己的第一次练习,其中肯定有一些不足之处,但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他这样想着,那边张士宏却摇了摇头。
时亦一愣,开口问道:“老师,我的答卷可是有什么不妥?”
张士宏目光稍凝,再次微微摇了摇头:“好也不好。”
时亦闻言急忙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还请老师解惑。”
张士宏也未委婉,直言道:“你的答题过于追求极致,观点虽多,但显的杂乱,不够简雅扼要。”
“不过,虽有明显不足,但我倒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看了这么多书,其中有些解释,竟是连我也未曾见过的。”
“这样写不好么?”时亦皱眉,他自认他所答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对于大经的释义,他将自己所见的经书释义全写了上去,自认也算答的比较全面。
张士宏看着自家小徒皱眉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依旧是那句“好也不好”送给了时亦。
“在景朝,近些年来以我的恩师宋阳明和大儒古诚为首,科举的释文解义也多看他们的经注,所以考生若是以此答题,中规中矩,多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若想得高分,还是要有新颖和角度,因此现在市面上的书籍,多爱剑走偏锋,良莠不齐,所以并不可全信,要有自己的思考才好。”
听了张士宏的解释,时亦仿佛有些了然。这与他现代考试答题略有不同,不是写的多答对就给分,而是如果内容中有不合适的地方,也是要扣分的。
张士宏又道:“而且科举的试卷批阅,运气成分也极多,本来在阅卷期间,那些官员就烦闷异常,在看到你这样的长篇大论,肯定心烦,到时候你可就登榜无门了。”
时亦点点头,心中也已经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这样想着,他对着张士宏道:“多谢师傅解惑,徒儿已经明白了。”
张士宏:“明白就好,不过你今天也确实让我意外,小小年纪心中就有如此多典籍可有引用,已经十分不错了。”
时亦嘿嘿笑了两声:“还是师傅你们教导的好。”
张士宏嘴角也上扬了些许,他看了看外面天色,见时亦已懂也就不在与他多谈,起身说道:“快回去吧,晚上你还要去子凌那听他讲课,去晚了要让他担心了。”
“是,徒儿告退。”
明晓自己的不足之后,时亦再次看书时,就有了自己的取舍,从第二天开始,他在看完张士宏的注释经义后,又在左宁最大的书社“四象书局”开辟了新的战场,每日抽时间在书局翻翻讲义新书,遇到心宜的就买下来。
如此春来秋往,时亦在拜师之后也过了两个年头了。
又是一年夏季,时亦在学习中抬起了头,两年过后,他身上的童稚之气稍减,虽看年龄依旧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但周身气度却比两年前更加沉稳。
“还有两个月就要州试了。”时亦心中默念,自从两年前下定决心要与时润远一争长短后,他就一刻也不曾放松过,如今在想两月后的州试之事,他心里少了一些迷惘,反而多了一些年少的锐利和锋芒:“该来的总会来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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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