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云散一时回不过神, 愣愣的指着地上的尸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怎么死的?”
其实他能看出来,这就是时砚的手法, 和时砚朝夕相处几个月,在清楚不过时砚的剑法,一路上见了太多时砚杀人的场景,一刀致命, 坚决不给敌人留下还能继续战斗的可能性。xiaohua1000
可就是太熟悉了, 杭云散才觉得不可思议,以往面对十来个伏击他们的魔教高手,他们二人都要叮叮当当打上好半天, 打到最后, 他杭云散一身伤, 血呼啦吃的看不出人形, 时砚才能找准机会将人给杀了。
但现在呢?
时砚上山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带着兄弟好不容易从山下杀上来, 本以为要面对最后一关,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关, 很可能功亏一篑, 丢掉性命,结果在他们想来性命攸关的关卡, 在时砚这里就这般轻松,不值一提?!
他自认为给了时砚非常高的评价, 江湖中年轻一辈, 假以时日,时砚必定是第一人,就这么死在杭远圣手里, 有些可惜了。
谁成想,他还是低估了时砚的能力。
于是,杭云散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被动的境地,若时砚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杀死杭远圣后转头就走,他就能白捡便宜,用最小的代价接手魔教。
若时砚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这边的手下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在时砚的手底下保住自己一条命。
在做出决定之前,杭云散还是不抱希望的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下也不用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人来解释,背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便是时砚熟悉的声音:“唔,我杀的。”
他还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有意见吗?”
杭云散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等这口气长长的吐出来后,一个转身,飞快跪倒在时砚脚边,抱着时砚大腿道:“爸爸,爸爸。我错了,求你再爱我一次!”
时砚脚步一顿:“……”
时砚:“嗯?”
时砚: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上山前才说过对方叫他爸爸的话,便可以勉强放他一马。
杭云散还在假惺惺的哭诉:“爸爸,您瞧瞧,咱们做的事也算殊途同归,咱们的目标都是那个老东西,为此我谋划了十几年,您一朝出手,也算是为了报了仇,我得谢谢你!”
时砚嘴角微抽,没想到他和杭云散都看错了对方。
他以为杭云散的脸皮在之前的一路上已经为了活命用完了,没想到他还能更没有节操,就是不知道日后他知道爸爸是何意后,会不会羞愤欲死?
想着之前答应小饿要留他的铲屎官一命的话,时砚就没打算要杭云散的命,但也没想着轻易放过这个二五仔。
杭云散见时砚没说话,一抬头,见时砚看他的眼神阴云密布,心下一个激灵,脸上的假哭差点儿变成真哭,立马起身脚步踉跄,朝着殿外走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对着下面一头雾水,处于紧张戒备状态的下属大声道。
“都散了吧,回去该干嘛干嘛,该医治的医治,该扫撒的扫撒,各归各位 ,告诉外面的人不必惊慌,一切如旧!”
下属们面面相觑,一人主动站出来询问杭云散:“少主,您这话是何意?咱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今日若是退一步,将来教主清算的时候,没人能在他手底下活命!
可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或是有人威胁您?您放心,咱们兄弟今日就算是死,也要陪您死在这里,五百年后,咱们还做好兄弟!”
杭云散眼神复杂,心说我让你们现在走,可都是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你再这般说下去被里面的大魔头惦记上,我可不保证你管他叫爸爸能否有用!
但他心里也知道,他们为这一天筹谋了十几年,不可能仅凭两句话就罢手,不管是谁的两句话。
张张嘴,最后无力的摆手:“罢了,一时半会儿我说了你们或许不信,自己进来看一眼吧,不过记住动作小一些,不要惊扰了里面那位!”
这些人一听说能进教主的寝宫,虽然激动,但心下更加防备了,这里可是比龙潭虎穴更加可怕的存在,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不在少数,哪个魔教之人对这里没有一点儿心理阴影?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总要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是,自从那个被他们算计,用来吸引教主视线的正道少年出现的一刻,一切就太诡异了。
可当这几百人挨个儿从里面走了一圈后,出来大气不敢喘,一个个屏息凝神,脊背冷汗打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额头的汗水将之前厮杀时沾染的血化开,一张张脸被血水染透,全都安静的站在寝宫前,无人敢发一言。
像是完全没回过神一般。
不知是谁带头,效仿里面的那群守卫,朝寝宫的方向跪了下来,其余人三三两两皆跟着跪下,无声的宣誓效忠时砚,愿意奉时砚为新一任魔教教主。
虽然时砚杀出来的有些突然,但魔教之人,对待杭远圣还真没什么衷心可言,围在他身边,要么是被对方可怕的武力值威胁,要么是有所图,权利,地位,财富,或者是独步天下的武功秘籍。
加上每一任魔教教主的产生,都不需要有过多地讲究,只要你能干掉上一任教主,让大家见识到你的武力值,认可你的武力值,你就是下一任教主。
就这么简单。
这也是杭云散的计划中,侥幸解决掉他爹杭远圣后,不担心魔教众人对他进行反扑的原因。
其余人都跪了,余下稀稀拉拉的几人站在那里眼神抗拒,肢体僵硬,咬牙硬撑着,拳头捏得死紧,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将身下的一块儿地板染成了红色,气氛一时安静的可怕。
杭云散在里面给时砚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余光瞥见外面那几个大喇喇站着的刺头,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即开心于这些人对自己的衷心,又难过于这些人的死脑筋,得罪了时砚,谁知道会不会被对方像西瓜一样切了?
心说:“不就是跪一跪吗?这有什么?老子不仅在你们前头跪了,还管对方叫爸爸了呢!兄弟你这样宁折不屈,就显得老大我很没骨气啊!
自从遇上时砚老子的运气就没好过,老大还没当两个时辰呢,又回来给时砚这小贼当狗腿子了,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继续给对方当狗腿子,我说什么了?”
虽然这样,杭云散伺候时砚更加殷勤了,几乎将他这几月学到的伺候人的知识全都用在了时砚身上,使了十二分的力气,让因为没人敢管,一路寻着味道找来的小饿不满的看了好几眼。
自己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撒泡尿的功夫,这人类崽儿竟然又回来了?还以为要彻底分开了!真是太令狗失望了!
这般想,小饿也不忘挤在时砚手边站着,让时砚揉揉他的狗头,顺便给杭云散一个挑衅的眼神。
杭云散讨好的冲时砚笑笑:“爸爸,您瞧,我换了一张脸,小饿肯定不认识我了,见了我都不亲近呢!回头我亲自给他烤驴肉,保证他一口烤肉下肚,立马儿能想起我!”
时砚不想插足小饿和铲屎官之间的爱恨纠葛,恩怨情仇,便没提醒他,小饿认人是认气味,不看长相的,由他们私下里闹腾。
眼下,他将杭云散送到手边的茶杯冷冷的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僵硬了一瞬,跪在一边的守卫们头垂的更低了些,大气不敢出,跪在外间的人一个个耳聪目明,突然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站着的几人,不知怎的,腿肚子突然就软了,直挺挺的跪下,膝盖和地板发出的撞击声让听的人都觉得疼,但现场没人能顾得上这些。
都在想万一时砚翻脸不认人,又大开杀戒怎么办?
谁都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里面堆积成山的尸体,尸体都是一剑毙命,毫无还收之力,是什么心情,冲击力太大了,恐怕过了今日,那一幕要替代前任教主杭远圣的存在,成为大家心头新的阴影。
杭云散心虚,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给时砚捏着肩膀,一个字不敢说,他年纪轻轻,还没活够呢!
心说:“以前就说你比杭远圣那老家伙更像大魔头,没成想老子这乌鸦嘴,竟然给说中了!呸!”
时砚什么都没说,静静地过了一盏茶时间,视线一一从跪着的人身上略过,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的头颅恨不得埋进地里。
于是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出寝宫,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远方,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即日起,魔教便由我宗时砚接管了。”
寝宫内外之人,顿时齐声高呼:“参见教主!”
时砚又道:“用我魔教教主的名义,放出消息,即日起,我宗时砚,和折剑山庄不死不休!!”
所有人齐声道:“誓与教主共进退!”
消息一经传出,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等众人知晓杭远圣竟然已经死在了时砚手下,而杭远圣的儿子杭云散,心甘情愿唯时砚马首是瞻,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副教主,帮忙打理教中事务后,外界对魔教这场震荡的猜测便更多了。
亲眼所见之人,没有时砚开口允许,谁都不敢将那日场景说与旁人听,不知内情之人只能凭借想象瞎猜,一时之间,乌兰山上那场动荡,就被传的更加神秘莫测。
野米镇,南北武林交汇之地,还是那个茶寮,一碗面收十两银子,先给钱后上菜的茶寮,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红火火。
茶寮内人满为患,南来北往的客人最为关注的,还是当下被人热议的一件事。
“我听说,杭云散早就有弑父的心思,和宗时砚一拍即合。就连宗时砚给杭远圣做女婿这事儿,都是杭云散这个当儿子的暗中牵线,目的就是为了让杭远圣放松警惕。果然两人在暗中合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杭远圣给拿下,魔教不知不觉便换了天!”
“哈哈哈,果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杭远圣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被亲儿子所杀便是报应!”
“死得好!当年我师父被大魔头杭远圣所害,奈何我人微言轻,学艺不精,无法为他老人家报仇,十几年来内心煎熬无人得知!得知此事后的第一时间,便去师父坟头上一炷香,望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安息!”
众人争相谈论魔教换天的时候,竟然诡异的撇开魔教新任教主宗时砚,这个非常敏感之人的存在,委实不太正常。
有人就看不下去这些人的虚伪做作,一拍桌子,喝的醉醺醺的站在椅子上大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现如今宗时砚要和折剑山庄不死不休,便是整个北方魔教和折剑山庄不死不休!
谁知道他迁怒的只是折剑山庄,还是要和咱们整个南方武林为敌?
南北武林之间才堪堪平静了五年而已,若是因为他们折剑山庄的私事再起波澜,即便是折剑山庄,也要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才行!”
有人小声辩解:“这也不单是折剑山庄的事啊!当日那宗时砚要杀的可不止是折剑山庄之人,去参加庄主之位交接仪式的掌门们可都被他给下药了,要不是……”
旁边顿时有人嗤笑出声:“别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以前听人说那宗持剑要心甘情愿,开开心心的,将折剑山庄诺大的产业和权利交回小侄子手中,我就觉得好笑的很,他宗持剑又不是圣人,还真能毫无芥蒂?
现如今,便是杭云散和乌兰山上五百高手二话不说将宗时砚奉为教主的行为,别的不敢说,那宗时砚的武功,肯定是在那些人之上的。
尤其是四大护法,四人合力出击,我们南方武林几个顶尖高手最多也是和他们打个平手而已,那样的人都不是宗时砚的对手。
再想想那日折剑山庄传出来的消息,宗时砚对付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还要磨磨唧唧的先下药,再联合几十个高手,才能勉强压制。最后竟然被一个武学废物宗持剑反压制住,岂不是搞笑?”
这人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就着手里的酒坛子猛灌了一口,晃晃脑袋,醉醺醺道:“再说,就算大家以前真什么都没怀疑,但折剑山庄那件事是在二十三日发生的,宗时砚二十八日便成了魔教新任教主。
诸位大侠,你们摸着良心说,从折剑山庄到乌兰山,不眠不休,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是不是最快也要十二日功夫?他宗时砚是能□□不成?
他娘的要么折剑山庄的宗时砚是假的,要么乌兰山顶的宗时砚不是真的!”
茶寮内顿时一惊,连上菜的小二动作都静止了一般,看着这位敢说实话的老兄。
但凡在江湖上混久了,谁不知道折剑山庄的事情有猫腻啊?可人宗时砚的亲生母亲都站出来给亲儿子头顶扣屎盆子了,旁人非亲非故的,除了看热闹还能怎么办?
说实话?
那不是上赶着得罪折剑山庄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脖子可没那般硬,能抗住折剑山庄的打击。
顺着折剑山庄的意思来,还能给对方卖一个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刀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无所谓了。
说破天,这只不过是折剑山庄内部的事情,影响不到旁人头上,甚至很多人乐见其成。
这件事中唯一的关键点,便是时砚真的被宗持剑打压的一口气上不来,从此在武林中再也抬不起头。但谁都想不到,他们都低估了那人的实力,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有可能牵连到自身。
齐刷刷几十双眼睛将这人看的酒醒了大半儿,顿时脑门儿上惊出一头的冷汗,灰溜溜假装醉酒,晕倒在同伴怀里,被同伴慌慌张张的扶着离开。
有人小声嘟囔:“折剑山庄之事就算破绽百出,那也是人家庄内之事,跟咱们能有什么关系?魔教新教主继位,内部肯定不稳,应该不会有闲心对付整个南方武林吧!南北武林战争掀起来容易,要停下可就难了。”
这人说的十分没有自信。
但周围很多人都开始应和这人的话。
众人嘴上说的厉害,其实一个个心里十分没底。一切都源于他们对时砚为人的不了解,他的脾气,性格,长相,爱好,年龄,全都是通过旁人听来的,绕了一大圈儿,他们知道有关时砚的一切,似乎都是从折剑山庄内传出来的。
谁都不想随意开战,太平日子才过了五六年,几年前的事儿众人历历在目,并不想重温那段艰苦的时光,一觉醒来,便会听到师门内谁谁又被魔教之人杀死了,师门内谁谁又杀死了魔教的谁,永无止境的杀戮,只有天真不懂事的孩子才会觉得打打杀杀来的热闹。
有人小声提议:“要不,咱们都散了吧?既然是来这里打听消息的,魔教又没什么动静,留在这里被魔教认为咱们寻衅滋事,故意挑衅,反而不美?”
说起来,自从时砚放出话一个月过去了,魔教之人争着在新任教主面前表现,已经造成了好几起魔教大战折剑山庄弟子的事件,大型械斗场面,十分凶残。
虽然时砚说他本人和折剑山庄不死不休,并未将整个魔教牵扯进来,但这话听在魔教众人耳里,就只有一个意思——教主的私事,便是整个魔教的大事!
南方武林人人自危,生怕时砚一言不合搞牵连,不得不前往南北交会地,野米镇,打探消息。
野米镇的客流量比往常多了好几成,当地商家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心里对新任大魔头的观感十分不错。
而角落里一身衣着低调华贵,气质不凡,身边跟着一个娇俏可爱小姑娘,身后有几个武功不凡的下人伺候的男子,听到众人的谈话,眉头不自觉轻轻一皱。
身边一个持剑男子低声询问:“五,五公子,现在那边形势不明。保险起见,咱们还是等派去探查情况之人回来再做定夺吧?”
被称为五公子的男人轻轻点头,小声道:“此处人多口杂,且是魔教的一处据点,有什么话,回咱们自己的居处再说。”
那人后退一步,站在一个十分巧妙的位置,随时都能替五公子挡住来自某方向来的偷袭。
可爱姑娘被他们这般隐晦的对方说的云里雾里,不过她的心神也不在两人的对话上,听着茶寮内众人的讨论,嘴巴不高兴的撅起。
十分不满的对新认识的朋友五公子道:“打小我就说时砚是个卑鄙小人,心机深沉的很,果不其然,不知用什么手段得了魔教教主的位置。
哼,宗时砚和魔教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般配的很。他想自甘堕落我自是不管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刻意打压我折剑山庄,踩着我折剑山庄的名声为自己扬名。
他眼里还有没有将我爹放在眼里?枉费我爹娘对他比对我这亲生女儿都好,一片好心都喂了狗!白眼儿狼,小人行径!无耻!”
五公子眨眨眼,面上带出一丝十分温和的笑:“莫非时香姑娘之前说的要回家看看,便是回折剑山庄?”
宗时香闻言也不隐瞒,痛快点头:“正是,家里遭逢巨变,即使我什么都做不了,也该回家去瞧瞧!”
五公子便道:“咱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加之在下听闻宗庄主人品贵重,早想去拜见一番,苦于没有机会,不知时香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荐?”
宗时香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五公子脸上的笑意更真实了几分,笑的宗时香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盯着五公子的脸瞧。
“在下这里有个提议,姑娘不妨听听。江湖险恶,姑娘一人上路十分危险,不若等我们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顺便护送姑娘一起回折剑山庄,岂不美哉?”
见宗时香犹豫,五公子笑着解释:“这件事不会浪费很多功夫,且我们去的地方,想来时香姑娘也很感兴趣呢!”
说着便在宗时香耳边轻轻说了个地名儿。
宗时香顿时改了立马回家的主意,眼珠一转,心下有了计较,心想跟着五公子,若是暗中能做些什么,爹爹那边的麻烦岂不是迎刃而解?
而被人当做麻烦想要解决的时砚,整日躺在乌兰山顶,更加咸鱼了。
名为副教主,实际上干着大管家活儿的杭云散不解的问时砚:“爸爸,您想怎么对付折剑山庄?精心设计一套灭门惨案行不行?葬身火海?还是被人暗杀?或者中毒而亡?咱们魔教有的是叫人死于非命的法子,要不要小的叫几个护法长老来帮您参详参详?”
时砚嫌弃的将杭云散剥的坑坑洼洼的葡萄扔到一边,将一封书信塞进杭云散怀里,等对方看完跪下喊爸爸的时候,才似笑非笑道:“急什么?收拾完教里的小虫子,我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方法。”
杭云散跪在时砚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嚎的真心实意:“爸爸,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您再爱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