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时砚在外面混,但家里,他对大哥生的这小丫头是真心喜欢,每次外出,都不忘给小丫鬟带些小玩意儿哄她开心。zhongqiuzuowen
小丫鬟就像个操不完心的老父亲似的,帮助他打掩护,给他擦屁股,在伯爷发火儿要收拾他时,给他求情。
两人可谓是交情莫逆。
时砚道:“敏儿,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嘛呢?”
敏儿一脸淡定道:“二叔您先放我下来,这样不雅观!”
时砚好笑的将小姑娘放在地上站稳,自己随意找了个花坛边的石头坐下,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来,坐下咱们慢慢儿说!”
敏儿迈着小短腿儿哼哧哼哧爬上去坐好,才缓缓开口:“我听娘院子里的嬷嬷说,爹爹已经好几天没出院子了,敏儿担心他,来瞧瞧。”
时砚翘着二郎腿:“那你可是瞧见了什么?”
“瞧见了变幻莫测的人生和无常的命运。”敏儿一本正经的叹口气道。
时砚上手将小姑娘头顶的珠花揉偏了位置,才没好气道:“知道你二叔是什么水准的纨绔,还说这种话来气我是不是?咱能说人话不?”
敏儿对二叔这不靠谱的行为非常习惯,只木着脸道:“这几天府里肯定出大事了,爹爹在院子里不出来,肯定还不知道,娘亲一心扑在爹爹身上,大概有所察觉,但她顾不上。
府中少了不少人,昨儿敏儿去老祖宗院子里请安,那院子里打帘子的丫鬟,门口守门的小厮,还有好几个人都不见了,事情已经牵连到老祖宗那里了,肯定很严重,但是爷爷奶奶不想我知道。”
时砚心说,这小丫头果然聪慧异常,他们老楚家生的这个女儿,比男人可强多了。
时砚懒洋洋的起身,一把抱起敏儿,彻底将敏儿的头发揉乱,在敏儿一脸不高兴中,直接带着敏儿进了大哥楚照砚的院子。
“走走,既然这般担心,何不亲眼瞧瞧?”
“爹爹院子里的小厮只听爹爹的话,不让我们进去。”
“从现在起,他们也会听二叔的话。”
至于时砚是怎么让大哥身边的小厮听他话的,敏儿都没眼看,因为时砚直接将敏儿往地上一放,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就对着院子里哭喊:“大哥啊大哥,我可怜的大哥!大哥啊大哥!我是你可怜的弟弟!大哥啊大哥!你出来瞧瞧,没你的日子,弟弟我和侄女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弟弟已经因为好长时间见不到你,形销骨立,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了啊大哥!”
自个儿哭还不算,还给敏儿使眼色,让敏儿跟着自己一起哭。
敏儿嘴角抽抽,最后妥协了。
于是院子外想起来一大一小双重合奏,小姑娘声音尖细:“爹爹啊爹爹,我敬爱的爹爹!爹爹啊爹爹!我是你可爱的女儿!爹爹啊爹爹!您出来瞧瞧,没您的日子,女儿和二叔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女儿已经因为好长时间见不到您,形销骨立睡不安寝长不高了啊爹爹!”
奉命守在楚照砚门外的小厮嘴角直抽,眼前一大一小两位主子的行为,让两人的三观再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往知道二少爷不着调,但没想到,大少爷才倒下几天?大姑娘也被二少爷带着这般不着调!
这可是大少爷唯一的骨血,要是性子随了二少爷,流连花丛,招猫逗狗,大少爷回过神来,怕不是要悔的吐血。
但显然时砚和敏儿的计策是有用的,两人干嚎的嗓子干哑,引来了外面巡逻的府中侍卫,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一场乌龙,然后嘴角抽搐的走了。
而里面的楚照砚,大概是真的觉得丢人,让人将两人放进去了。
时砚满脸得意的冲守门的小厮挑眉,抱着侄女敏儿直奔大哥所在的主屋。
敏儿辣眼睛般捂住眼睛,小叔这样子,真的很欠揍啊!也不知道小叔的运气怎的这般好,这幅样子也没被外面的人套麻袋收拾了。
两人进到楚照砚的屋子,楚照砚呆呆地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盯着打开的一扇窗户发呆,光是看侧脸就知道瘦了很多,这才是真的形销骨立。
敏儿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时砚将侄女让在地上,敏儿脚步很轻的走到父亲跟前,轻声唤道:“爹爹。”
过了好半晌,楚照砚才缓缓低头,用枯瘦的手抚在敏儿脸上,声音沙哑道:“莫哭。”
一听就知道很久没开口说话了。
敏儿再也忍不住,抱着楚照砚的双腿哭出了声,不是刚才在外面故意装疯卖傻的干嚎,小声啜泣,但满含难过。
时砚也不打扰人家父女两的团聚,转身出去在院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大喇喇坐下,跟在自己院子般自在,指挥小厮给自己上瓜果点心。
吃吃喝喝,时砚顺便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子的布局,十分文雅,和大哥的性子相合,处处能看出用心的痕迹,可惜看起来有段时间没精心打理过了,像大哥楚照砚的心情似的,雾蒙蒙看不真切。
坐在这里,时砚不得不阴谋论一下,根据已知推测未知。
已知,张姨娘与男主楚晖砚的父亲在男主还未出生起,就设下了这么一个将荣安府一网打尽的局,但男主能顶替的身份,只有时砚这个纨绔二公子,只要荣安伯府的大公子楚照砚还在一日,即使男主顶替了时砚身份,也不可能继承荣安伯府。
那么问题来了,大哥楚照砚的意外,与张氏几人有没有关系?
时砚觉得是有的,他想,等处于暴怒边缘的荣安伯夫妻平静下来,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伯府现在的事,时砚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优哉游哉的吃吃喝喝,很快敏儿肿着眼睛从里面出来,声音沙哑对时砚道:“二叔,爹爹请您进去说话。”
时砚摸摸敏儿的小脸:“莫难过。”
敏儿慢慢点头。
时砚进了屋子,直接在大哥楚照砚对面大喇喇坐下,抬眼用下巴示意:“感觉如何了?”
时砚与大哥的关系不算亲近,因为在原先的时砚看来,大哥比他大了将近十岁,他还没做错事,大哥就板着脸开始训导,时砚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有两个爹似的,一个比一个能唠叨,烦人的很。
但时砚并不会像怕父亲一样怕这个兄长,经常在兄长面前耍无赖,兄长看到小弟这样,大都会无奈一笑,置之不理。
时砚在大哥面前这样习惯了,只不过楚照砚还是惊讶的瞧了这个弟弟一眼,因为时砚的态度,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的仿若他还是过去那个正常人。
他受伤这段日子,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提起他的伤心事,说话做事千万小心,不断地提醒楚照砚,他与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不同了。
时砚可没给大哥太多惊讶的时间,见楚照砚不答,自顾道:“你喊我进来所谓何事?快说吧,下午还要想办法出府去转一圈儿呢,再不出去,翠云楼的姐姐们该想我了!”
楚照砚一噎,抿抿嘴,最终还是直言道:“我想知道,府中是否出了什么事?爹娘为何瞒着我?”
尽管楚照砚足不出院,但他现在依然是这座府邸下一任继承者,不会连这些都感受不到,只不过没见到敏儿之前,他不在乎,见到人之后,就不得不在乎。
时砚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毕竟这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直言道:“是的,出了大事。”
于是时砚将那天他刚醒来的直到今天的事,站在他的角度,一五一十告诉大哥,最终指着自己现在还乌青一片的额角道:“看见没?要不是我命大,大哥你今儿就见不着我这个弟弟了!”
楚照砚简直一言难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时砚,半晌憋出一句话:“然后呢?你就不好奇事情究竟为何?没私下和爹娘打听过审问的如何了?毕竟他们要顶替的可是你的身份,要知道他们如果成功的话,你有没有命活都是问题。”
楚照砚只能说弟弟是傻人有傻福。
时砚满不在意的摆手,剥开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才道:“他们不是没成功吗?想这般多作甚?等事情有了结果,爹娘自会告知于我,我干嘛还要费那个时间精力去打听?万一爹生气了,又要打我怎么办?”
时砚嘀嘀咕咕道:“以前大哥你还能帮我说说话,让爹别打我太狠,现在你都不出院子,少了个帮我说话的,我干嘛要往爹跟前凑让他揍我?”
楚照砚再次一噎,不得不感叹,他弟弟的心是真大。
听完这么一出阴谋味道十足,上演在自家,甚至牵连到大伯埋在府中十几年的十几个钉子的大事,楚照砚怀疑他待在院中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否则怎么感觉这般不可思议呢?
楚照砚意识到现在家里面临的情况,不允许他继续消沉下去,于是坐直身子,双眼发亮道:“阿砚,你推我出去,咱们去找父亲!”
谁知时砚一听,连连摆手:“不不不!爹这几天看谁都阴沉着一张脸,尤其盯着我的时候,欲言又止,简直像被脏东西附身了一般,吓人得很!我才不要去找他呢!我帮你喊门外的小厮进来!”
说罢二话不说就溜了,只原地留下一堆花生壳儿。
时砚和侄女敏儿手牵手出院子时,听到身后小厮们惊喜的声音:“是,好的,大少爷!小的这就推您过去!咱们这就去!”
还有人一溜烟儿跑到时砚前边儿,看样子是给各处报信的。
时砚和敏儿嘴角同时上翘,要是外人见了,一定会发现两人此时的样子,是那般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