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将自己的骑兵每十人为一队,共分成三十队,拉开距离,高举旗帜,向清军缓缓而行。
突然,有士兵大喊:“有狼烟!”
李存真吓了一跳,顺着士兵所指看去,竟然是宁乡镇方向。临出发的时候,李存真特意交代别动队,如果占据宁乡镇,就放狼烟。青黑色的狼烟意味着完全占据宁乡镇,如果是红褐色的狼烟便是已经阵斩顺治。
李存真大喊:“我看不清,你们看,是红褐色的还是青黑色的?”
“青黑的,青黑的!”士兵纷纷回答。
李存真大喊:“看来这是占据了鞑皇顺治的大营了!”
士兵们一听无不喜悦,全都欢呼起来。李存真说道:“走啊,弟兄们,和我去抓俘虏啊!”
骑兵士气大阵,挥舞刀枪旗帜大叫着跟着李存真一起朝着正黄旗的方向奔去。
沿途,协助正黄旗进攻的绿营已经大乱,没有协助进攻的也都炸营了。他们看到宁乡镇方向有狼烟,看到明军骑兵和旗帜到处都是,便猜想顺治已经完了。全体无心恋战,三三两两离开营地,跑得到处都是。李存真挥舞丈八蛇矛大喊:“早降!”
绿营见到铠甲鲜明的明军骑兵,早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李存真留下六十骑兵继续收拢投降的俘虏,其余人跟着李存真朝着正黄旗的方向急行。
然而,正黄旗早已逃遁。骁骑营正乱哄哄地从夏武二阵当中撤出来,有马的骑马奔逃,没马的,扔掉沉重的铠甲,抛掉无用的兵器,徒步逃命。
李存真毫不怜悯这些满兵,大喝一声,率领骑兵攻击骁骑营的逃兵。李存真二百四十骑兵,排成两行密集的骑兵墙,碾压清军。在密集的明军骑兵阵的打击之下满兵纷纷被马刀砍死,被战马撞死。
前有李存真,后有夏武二阵和军官团的追兵,清军以为自己被包围了,立刻慌乱起来,狂奔乱窜,早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没有了指挥,清兵人数再多也是枉然,更何况士气全无,已经无心抵抗,能够逃走的便逃了。无法逃走的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死,有的因为打了几个小时的仗,被大雨淋透,已经筋疲力尽,便坐都不坐了,干脆躺在地上等死。骁骑营万人的进攻,彻底失败了。
明军没有追击骁骑营的败兵,此时的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如果在追击过程中遇到清军,明军瞬间就会崩溃。李存真要所有冲出阵地追击清军的二阵士兵立刻列阵,然后原地休息。他则深入夏武二阵之中。
阵中的场面让他震惊,这是经过了怎样的厮杀才能有如此景象啊!一地鲜血已经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有的已经渗透到了泥土里,满地的乌黑。战场上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尸体层层叠叠,期间夹杂着人的体液、内脏甚至是粪便。
如今已经来不及伤感,李存真立刻安排军官团的士兵搬开尸体,查找伤兵,及时救治。
最让李存真担心的是,他怎么都找不到夏景梅和武达摩。询问士兵,却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主官在什么地方。李存真心头不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他不敢再想下去。命令士兵立刻寻找两位主将。
保罗也不见了。有人说保罗指挥鹰扬炮队,侧击满清骁骑营侧面。鹰扬炮队因下雨被破阵之后,就再没看过保罗。问其他鹰扬炮队炮手,都说一开始看到保罗在奋勇杀敌,后来清军越来越多,便无暇顾及,现在也不知道保罗去哪里了。兴许是被埋在大渠中。李存真命炮手赶快挖渠,把里面的伤员和死尸全都抬出来。
安排妥当之后,李存真又留下军官团一千人防守,率领另外一千人和两千南洋火枪兵立刻返回坐天山。
急急忙忙往坐天山赶去,还没到坐天山,便看到坐天山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李存真心中大惊,赶忙赶去。
到了坐天山上这才发现,坐天山上一片焦黑。望楼已经倒塌,望楼下全是尸体。
“怎么回事!”李存真大叫。
一看到李存真回来了,士兵全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黑尔从人群中跑出来,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国公爷,我们守住了坐天山。”
“怎么回事?”
黑尔说道:“我在望楼上没发现鞑靼人,就是满清的那个正黄旗。这群混蛋借着大雨的掩护从夏景梅将军和李茂之将军军阵中间的缝隙中偷偷渗透进来了。大约一千四百人突袭坐天山。”
“被打退了?”
黑尔一抹脸上的黑灰说道:“打退了!但是这些鞑靼人十分凶悍,竟然身披两层铠甲,手持大刀,我军猝不及防,内层顿时大乱。这群家伙还打算占据望楼。”
“占据望楼?”李存真问。
“是的!孙桐将军怕他们占据望楼后发信号。而且事后我发现这群鞑靼人身上带着羊油,我想是想占据望楼放火,他们一直往望楼上倒油。如果望楼起火,坐天山下的我军都能看到,定然影响坐天山下的士气。孙桐将军当时让我们推倒望楼,可是望楼太结实了,怎么都推不倒。”
“于是你们就争夺望楼?”李存真问。
“是的,来回拉锯!”黑尔说道,“但是鞑靼人凶悍,一度占据了望楼。”
“我说望楼下面怎么那么黑?”李存真说道,“又那么多满兵死尸,想来是起火了?”
黑尔突然眼睛红了,哭了出来。泪水和着他脸上的黑灰,俨然成了一张泥脸。
李存真看黑尔伤心,便没有逼问,转而妄想众人,只见一双双眼睛中满喊忧伤。李存真问:“孙桐呢?”
没有人回答。
李存真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回答。
李存真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悸动,然而他却强撑着说道:“这个孙桐,到处跑,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不是告诉他要他守在坐天山上,不用去支援白驹和李茂之吗?怎么非要去支援?”
“孙桐将军阵亡了!”
“什么?”李存真无法相信黑尔的话,“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李存真的心突然之间被悲伤抓住了。他一阵天旋地转,就要摔倒,幸好有士兵及时扶住了他。
“鞑靼人冲了上来,占据了望楼,把我军全都挡在外面。他们就要放火要烧楼,但是刚下过雨,望楼无法点燃,这群家伙就往望楼上淋油。眼看就要点燃了。孙桐将军抱着两颗开花弹,冲了过去,大喊:大明我来了!引爆了开花弹和鞑靼人同归于尽了。那黑漆漆的就是开花弹炸的。”
“后来呢?”
“孙桐将军阵亡了,和望楼附近的鞑靼人同归于尽了。我军趁势又夺取了望楼。孙桐将军是好样的。包括我在内都要给他报仇,挥舞刀枪把鞑靼人赶下了坐天山。”
李存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问道:“孙将军在哪里?”
“找不到了!”黑尔哭着说道,“四处找遍了,头颅也不见了,就找到一只手。”
黑尔话音才落,有士兵拿出一个布包递到李存真面前,里面包着的正是孙桐的一只右手。
“都怪我,都怪我,我当时在望楼上,没看到鞑靼人……”
李存真捧着一节断手,泪水湿了眼眶,那断手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强忍着泪水,可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李存真看着断手说道:“黑尔,这不是你的错!”转而又对坐天山上的明军士兵说道,“满洲正黄旗的图海?不报此仇,我李存真誓不为人!”
“报仇!”黑尔大喊道。
坐天山上的士兵和李存真一起大喊着报仇。李存真拔出宝剑,率领三千多人,冲下坐天山直扑张家村,支援李茂之和白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