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 第21章 第 21 章

楚元鼎暂时还不敢把魏云落怎么样，楚元懋在前头应付完客人，过来后院找魏云落一起回去。

楚元鼎没有强留他们，亲自送魏云落上了马车，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魏妹妹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

说完就放魏云落离开了。

楚元懋陪魏云落坐在马车里，马车出了二皇子府驶上大街，楚元懋放下撑着的软绸车帘，问魏云落：“二皇兄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好好考虑考虑？”

楚元鼎越来越放肆了，竟把心思动到她身上，还威胁她。哪天让他栽到她手里，他就知道她的厉害了。还有楚元见，占了她的便宜还想全身而退？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她决不放过他。

魏云落不瞒楚元懋，把楚元鼎和她说的话，除去楚元鼎建议她从众皇子中挑出一个做夫君那段，都告诉给楚元懋。

楚元懋气忿道：“二皇兄太不像话了，竟然和窦佳禾她们沆瀣一气。”

.

楚元鼎倒不是护着窦佳禾、和窦佳禾一个鼻孔出气，他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显德帝怪罪。

“你打算怎么办？”楚元懋问魏云落，“听二皇兄的就这么算了？”

他还打算回宫告诉显德帝今天的事，找窦佳禾算账呢，他有十成的把握显德帝会站在他们这边。

魏云落怏怏地垂下眼帘，往自己葱根似的手指扫了眼，浅紫色的痕迹已经消散不见了，光滑圆润的指甲散发着淡淡的健康的珍珠样光泽，粉嫩嫩的，可爱极了，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

魏云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我不想母亲担心，也不想她知道今天的事。”

楚元懋明白她的顾虑，“便是你有心不和她们计较，我只怕她们恶人先告状，到时候姑母一样会知道。”

“瞒一天是一天吧。”

长公主为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她不想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了。她和窦家姐妹还有魏靖淑的账可以慢慢再算，倒是楚元见，白占了她那么多便宜，该还了。

.

狭小的舱底，因为潮湿，冷得像个大冰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花船刚起锚不久，烛火微弱，魏云落背靠着摇晃的舱壁，哆哆嗦嗦地换了丫鬟的衣裳，拉开舱门让守在外面的周有常进去，呵出一口凉气问他：“你确定楚元见在这条船上？”

她真怕楚元见没有上来，大冬天的又是晚上，这么冷的天气扑了空，受的罪就白受了。

昏暗的烛光放大周有常的影子，舱底的空间有限，周有常的个子高，佝偻着背才不至顶到上面的隔板。

他喜欣欣地对魏云落道：“我正要和郡主妹妹说呢，刚才我亲眼看见承王殿下上船了。”

“那就好。”

她这几日交代周有常跟踪楚元见，打探楚元见的日常行程，就是想找个方便动手的机会教训一下他。

她本来想在长公主府动手的，因为会见点血，不太好脱干系，干脆选在外面。

.

魏云落将一把精巧玲珑的匕首别进腰里，问周有常：“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么？”

“准备了。”周有常从腰里摸出一个小药包，递给魏云落。

“郡主妹妹这药，不是用在承王殿下身上吧？”

魏云落怕他害怕，没对他说实话，“不是。”

拉开舱门就要出去。

周有常抓住她的手臂，“郡主妹妹，你可要小心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他母亲是魏云落的奶娘，父亲也在长公主府当差，全家都靠着长公主府吃饭。魏云落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

魏云落正色道：“你再‘郡主’、‘郡主’地叫我，我没事也要出点事了。”

周有常搔搔头发，“不叫你郡主叫什么？郡主妹妹的芳名我是不敢喊的。”

魏云落道：“你就叫我小魏吧。”

“这怎么成？”

以后还要靠着魏云落吃饭，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有常也不敢以下犯上冒犯她。

“干脆我还叫你妹妹吧。”

他们两个都是吃奶娘的奶长大的，周有常大了魏云落快两岁，当日他母亲乳了他后又去乳魏云落。魏云落从小就“周哥哥”、“周哥哥”地叫他，他直接喊魏云落一声“妹妹”也使得。

.

“随你吧。”魏云落不在意。

才想要出去，又折回来，拨了拨前额的蓬松刘海，站在周有常跟前问：“不会有人认出我吧？”

她上船前做过伪装，两道秀气的眉画得又粗又浓，像两条又丑又可笑的毛毛虫。左边脸上一个大胎记，右边脸上一个媒婆痣，周有常刚见到她时就差点没认出来。

“放心吧，我跟你那么熟都没认出你来，别人更不用说了。”

“认不出来就好。”魏云落出去前，交代周有常：“我那手炉里的炭没了，你去伙房帮我弄点炭来，这天太冷了，我一会可能要用到。”

.

伙房在右首，左首是众姑娘换衣裳和客人休息的舱房。这花船是东门湖上第一等的富贵风流之地，船上的姑娘和陆上青楼里的姑娘无二，都是在官府里登记过妓籍的。

这花船系个人私产，每天日暮满载寻欢作乐的男女从东门湖上的码头出发，或往上游走，或往下游走，观星赏月，游湖取乐。

当然，有这雅兴的都非凡夫俗子，多的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在这花船上消遣。他们可以自己从岸上带姑娘上船，也可以直接叫船上的姑娘伺？候。

东门湖上这样的花船很多，魏云落上的是最大最豪华的一只。船分三层，每一层都挂着明亮的灯笼和华丽的彩带，非常漂亮。

客人都在船头，火夫和役夫不能往前头去，也不能去左首姑娘和客人们休息的舱房，都围在船尾的角落里吃酒赌钱。

.

周有常从左边的舱房出来，绕到船尾，从船尾去右首的伙房给魏云落的手炉添了炭，又沿原路返回，抱着魏云落的手炉，躲在拐角处的暗影里往甲板上张望，看魏云落在做什么。

天边一轮圆月缓缓升起，两边的山势嵯峨，点点渔火在黑黢黢的水天之际星星闪烁。

甲板上这会儿人正多，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一边赏月，一边说笑，又有侍候的丫头在人群里往来穿梭。周有常瞪大眼睛，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魏云落在哪。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拿着酒杯过来，满身的酒气，搂着周有常笑道：“兄弟，在这傻站着干什么？我哥们都在上面呢，走，一起喝酒去。”

周有常并不认识他，但他经常上这花船厮混，知道来这花船的都非富即贵，有心结交。想这船上人那么多，魏云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高高兴兴地和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