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当富家妾,不当贫户妻。
心中定下了这样的打算,孙恩兰开始日日去陈信芳那边请安,又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京都的权贵之家情况。
她不吝于展现自己的野心和意图,因为她相信,陈信芳和自己是同一类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在花样年华,想法设法地做了这威远侯爷的继室。
现如今,既然她娘亲和自己都无意于这侯府中的男人,那么她们自然也就成了天然的同盟,只要她愿意,自己和娘亲完全可以帮她对付那桃家两母女,甚至还有小侯爷。
她就不信,她会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继承侯府。
所以,若她若能攀附上什么权贵,自然也会是她的一大助力。
这样两得其所的事情,她想,陈信芳并不会反对。
陈信芳的确没有在意她的突然讨好。
就跟刚开始她们母女俩来时一样,她的态度始终淡淡的,维持在一个普通亲戚的情分上,不亲热也不生疏。
但孙恩兰却仿佛得了鼓励,更加确信自己这回选的路子是对的。上位的人一般都是这样的,并不会明确表明自己的喜好,但是她没有拒接,便是接受了自己的投诚。
于是,她开始冷落桃蓁蓁。
比起从前时不时亲热地挽着手叫妹妹,如今见了也不过冷冷行礼,偶尔还会刺上一两句,她就是要做给陈信芳看,她愿意做她的马前卒,为她表明一些不方便言说的态度。
桃蓁蓁有点难过。
她本来是个慢热的人,孙恩兰出现时她还有点防备心理,但抵不过她总是主动过来找她玩,又总是亲亲热热的,一来二去也就软化了下来。
只是她知道也怪不得人家,恐怕是因香囊之事被小侯爷迁怒了,所以她才这么对自己。
到底还是有些沮丧,于是在给陈信芳请安后出来,她垂头丧气地站在屋檐下一会儿,然后就被刚偷听完婆子闲聊的小胖子撞见了。
“桃桃!”
江骏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悄悄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呀?”
“啊,二少爷。”
看见小家伙胖胖的小脸,桃蓁蓁笑了起来,蹲了下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想什么?”
江骏有些好奇,“你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不会与人相处。”桃蓁蓁轻轻叹息一声,有的时候,她明明喜欢谁,却总是表露不出来,而讨厌一个人,她也不敢明确表示,总觉得让人下不来台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她真的很没用啊……
“才没有呢!”
江骏摸了摸她的额头,轻松地道,“我就很喜欢桃桃,你和我相处得很好啊!”
那是因为有那些糕点吧!
桃蓁蓁失笑,但因为他软乎乎的模样,到底心情好了许多,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道,“对了,我给你做了个小袋子,你可以用来装你那些果仁松子糖之类。”
“桃桃最好了!”
江骏欢呼一声,拿着那个袋子爱不释手,只见红白相间的袋子上面,绣了几个散落的糖藕、花糕,看上去童趣十足,十分符合江骏这个吃货的喜好,当下就将袋子斜垮在了身上。
“什么鬼东西?”
有人弯腰拎了起来,小胖子连忙护住自己的宝贝,转过身看到来人却怂了,“……哥?”
“啧……”
江烨嫌弃地将东西丢开,“你都多胖了,居然还要个袋子专门装吃的!”
“也,也可以装些书本的。”
见小胖子脸一垮,桃蓁蓁有些紧张地开口,无论如何,东西是她帮忙做的,也不是小家伙的错。
她还好意思说?
江烨冷笑一声,“……有空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东西做好了?”
“没,没有……”
桃蓁蓁咬了咬下唇,她才将花样子重新修改了一下,还没开始裁剪。
“我对你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江烨皱眉,见眼前人抖了一下,顿了顿将目光移向小胖子,板起了脸,“我就是太宽纵你,才让你成了如今这样子,从今日起,你跟着我练武,都六岁了,还这般日日闲晃,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想的。”
不要吧……
莫名其妙就祸从天降,江骏胖胖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试图挽救自己的未来生涯,“哥,你忙碌得紧,不要为了我而耽误正事儿……”
“我能有什么正事儿。”
江烨嗤笑一声,京中有名的游手好闲就是他了,如今正好在家调理一下这个小胖子,也算是打发闲暇时间。
“桃桃……”
江骏哭丧着脸转过去,想寻求一点儿安慰,谁知下一刻就看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甚至还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呜……
桃桃也背叛他了。
江骏大受打击,然后就听得那大“恶鬼”冷笑道,“你也别躲,我的全套一个都不能少,而且比上次的好看,我才会收。”
他疯了吧?
桃蓁蓁呆住,她怎么可能做得比那个香囊要好,她回去又要重新画图了吗……
眼看得大“恶人”离去,垂头丧气的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满满的同病相怜。
不过……
“蓁蓁,我哥让你做什么全套呀?”
江骏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哥那个挑剔鬼,连宫中绣坊的东西都瞧不上,怎么会突然让桃桃给他做什么?
“就香囊荷包那五件啊……”
桃蓁蓁没精打采,一想到又要重新开始绞尽脑汁,就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可是……”
江骏欲言又止,桃桃又不是绣娘,这普通姑娘家哪有给旁人绣全套的?茶房的姐姐上次看中了一个书生,这才亲手绣了全套为赠……
他哥到底在干嘛啊?
……
日子就在这对难姐难弟的哀怨中飞快而逝,让桃蓁蓁松了口气的是,姚妁华并没有再和外人往来的举动,又恢复了从前深居简出的日子。
或许那一日,只是个意外罢了。
这么想着,桃蓁蓁又有些怅然若失,到底按捺下心思细细琢磨起自己的绣活儿来。
这一日,威远侯府却来了个贵客,说是来找江烨商量不久后的春日捶丸赛之事。
看着面前貌如春花的青年,孙恩兰感觉自己心口砰砰直跳,果然跟在侯夫人小姨身边有用,这不就是机会来了?
这可是当今的十三皇子周骥!
只是江烨今日却不在府中,陈信芳有些抱歉地跟他说明原委后,周骥反而笑道:“也无妨,我今日并无他事,就在这里等一等好了,早就听说贵府的园子修得好,不知能不能得夫人允许参观一二?”
陈信芳怔住,这十三皇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园子没见过?怎么还对侯府这普普通通的庭院感兴趣?
只是到底是皇子,她也不敢拒绝,才刚开口就被孙恩兰给截了去,“小姨,不如就让我带殿下走一走?也比那些丫头们周到些。”
陈信芳皱眉睨了她一眼,那边周骥却已笑着开口,“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好吧。”事已至此,陈信芳也只能叮嘱道,“恩兰,好好伺候贵人,万不能有任何失礼之处。”
“恩兰省的。”孙恩兰笑靥如花,过去轻轻朝周骥福身,声音又娇又柔:“殿下,请随恩兰过来。”
“多谢。”周骥点了点头,又朝陈信芳拱手为礼,这才慢悠悠地去了。
看着那的背影,陈信芳眉心微蹙,从没听说过他与江烨有什么往来,一个是众口称赞的皇子,一个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八竿子都打不到两个人……
也不知他此次到底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