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下了命令,没有人敢接近这里,就连白玉也要尾随邝露才敢进来,而旭凤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房里,就在她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功夫。
锦觅可没有忘记神仙爹爹说过的话,眼前的旭凤已经是魔尊了,虽然具体的她不清楚,可是他敢只身来到润玉的地盘,可见他的实力。
而锦觅,更是不敢乱动,旭凤离阿宁不过五步的距离,再加上她昨天刚知道阿宁的身份,一时之间冷汗都下来了。
神仙爹爹能知道,这位魔尊必然也能知道。到时候阿宁会被如何呢?
好在现在这位魔尊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没有注意到阿宁,锦觅努力让自己别慌,不能让他察觉到不妥。
“倒是比以前长进了许多,见到我也不慌乱了。”旭凤笑着说,他是在说从前锦觅当他书童的时候。
“哪里哪里,您长得又不是凶神恶煞,我慌什么呢。”锦觅把手背在身后,用手指轻敲手腕上的镯子,旭凤在这儿她不敢明目张胆地通知润玉,只好用这个方法,希望润玉能知道。
“既然不是凶神恶煞,那就把你的手拿出来。”旭凤识破了她的小计谋,她只好把手拿到身前,这样一来她再没有通知润玉的可能。
不得不说旭凤是真的胆大包天,像她这样的凡人都知道轻易不敢进入敌人的地界,他与润玉的争斗怕是更加惨烈,他此番出现在自己面前必有目的,总不可能只是过来向她问个好吧?
“我今日来是要带你走。”
此话一出,锦觅还来不及思考,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那一刻锦觅想,她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润玉了。
真的魔界比她在书中听到的要正常一些,没有先生说的五个脑袋的恶犬,没有一张嘴就是信子的美女蛇,也没有翻滚的血色岩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连她现在卧的床上都是黑色金纹的锦被。
她看到的侍女也都是正常的,脸上没有诡异的纹路,就是看她的眼神怪异得很,锦觅试着与她说话,她也没有搭理。
这黑压压的宫殿中竟摆着几盘圆溜溜的葡萄,这莫非是旭凤的独特嗜好?难不成他其实是葡萄精?不对不对,哪儿有自己吃自己的同类的,只是这几盘葡萄像是特意放在她面前的,旭凤是想提醒她什么?
“看了这么久,要不我给你端过来?这葡萄酸甜,你应该会喜欢。”
谁敢吃这魔界里的果子,锦觅怕吃完之后头上长出两只角可怎么办,向旭凤摇摇头。
“这儿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跟她们说,这被子的颜色是不是沉了些,你一向喜欢鲜亮的颜色。”不用不用,她又不是要在这里常住,被子的颜色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这魔尊什么时候有空能把她送回去呀。
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旭凤想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何况润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还有阿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在房里看不到她在哭,还是也被旭凤带到这里来了。她摸不清旭凤的意图,她猜想自己与旭凤曾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但是现在这位仁兄到底对自己是怎么个想法,她还记得闻星楼里的话本,当初她可是一刀把这位给捅死了的,要是他因爱生恨,要报复她可怎么办。
“你曾经听过的,在闻星楼,我与你的故事。”
“嗯。”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想说什么?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还是润玉的妻子呢,就这段昔日情缘,她实在没有什么想要对旭凤说的。
“你在怕我?”
“嗯?没有没有,我只是还没习惯,还没习惯。”
“当初我曾经问过你,那女子用自己的真身救回火神,如今火神醒悟,想要挽回自己的过错,又当如何。你告诉我,那女子对火神必定是一片真心,否则不会放弃天后之位,两人最终也一定会重归于好。而你现在这般,是你当初在骗我,还是你现在在骗我?”
当时我可是在很努力地帮你想卖书的点子,你别恩将仇报啊,锦觅想。
“可是,我,我不认识你啊。”所以别再拿以前的事来说了好吗,说了她也记不起来的。
“你不记得我,所以惧怕我。那天帝呢?你就不惧怕他了?”
“他当时隐瞒我,只跟我说是我们镇上龙王庙的神仙,并未跟我说过他是天帝.....”
“你现在知道了,为何还要与他在一起?”旭凤紧紧盯住她,语气有些恨。
“那你之前不也是骗我说是说书先生来着,你也没告诉我你是魔尊啊。”倒打一耙她还不会了?
“你可知闻星楼乃是我为你而建,里面的话本故事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以前就喜欢这些,我本想静静地陪着你,再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与你相遇,在此之前我本不应该让任何人打乱我的计划,我想好了所有的情况,你绝不会在我之前先被他人提亲,为此我还特意找了一个道士配合我。”
“你....你是说,是你安排的道士?”害得她被人非议这么多年,让她爹自责内疚了这么多年的那个道士,竟然是旭凤安排的?为的,为的只是不让其他人有想要娶她的心思,为此,他可以让锦觅背负孤独终生的名声这么久。
“我知道你会因此受些委屈,所以我一定会在与你相遇之后跟你说清楚,跟你解释的。”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如你所说与我相遇呢?一直到润玉出现你才恍然想起还有我这一号人物是吗?”
“不是的,锦觅。我只是,只是以为时间还长,以后总有我们的好日子等着,所以我并没有着急。”
锦觅没有了与他说话的兴致,她大概与从前有些许的不一样的吧,在那梦中旭凤说要她如从前一般天真善良,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做着不好的生意,有着不好的名声。
“无论觅儿是什么样子的,润玉都会爱你护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润玉,我好想你啊,我干嘛非要与你说那些话呢,起码你能接受现在的我,而不是一味地等待,去寻找我与过去相同的地方。
“那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又是要做什么?”
“你失去了记忆,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与你的过去。”
“可是我变成这样不也是因为你吗?”锦觅下意识地说了出来,“让我忘记所有,又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所有,你这样不是很卑鄙吗?”
“卑鄙?”旭凤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你跟我说卑鄙?好啊,我以我鸟族先祖,脚踩的魔界大地起誓,我下面说的话绝无半句谎话,若有欺瞒,天地不容!”
这么重的誓言,让锦觅有些忐忑,她难以想象自己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他把你带回天上,想必也带你去见了许多人。你当初还是一介葡萄精灵的时候,是我把你带出的水镜,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教导你。后来,你成了水神长女,还与他有了婚约,可是你我早已心意相通。若不是,若不是他使手段修复了你的陨丹,你断不会对我如此绝情,先水神遇害,你在他的引导下以为是我做的,亲手杀了我。”
“对了,你知道陨丹是什么吗?是抑制七情六欲的封印,我复生之后曾经冒险去过天宫,为的就是探查你的情根。锦觅,你可知道,若没有陨丹,你我早应该摒弃过去,好好的在一起了。可是润玉趁虚而入,趁着你刚刚吐出陨丹,竟与你相爱了,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原来,她的身世竟然这般离奇。
“你说我卑鄙,那他又算什么。”
锦觅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毕竟不是过去的那个她,心中到底对谁有几分爱几分恨,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也是能理解旭凤为什么这么想不通,被自己相信的女子捅死了,醒来之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连爱人都是别人的了。
“过去的也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是魔尊了,想要什么没有啊。”
“过去,我一无所有,原本以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靠自己拿回来的。可是锦觅你知道吗,我连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
锦觅震惊,当时旭凤可是灰飞烟灭了,自己居然有法子救活他?难道自己当年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
“你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为了救我,融了一瓣真身在金丹之中救活了我。锦觅,我欠你的,你欠我的谁也算不清楚了,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好吗?”
锦觅对于真身不真身的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以前她为了救活旭凤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六分之一的生命,可是她始终是一个局外人,她无法体会当时自己和旭凤的心情,或许只是自己单纯地报恩,又或许那真身没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呢?
锦觅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救旭凤的行为只是简单的报恩,失去一瓣真身可能会让自己没命,即使这样她也还是要救旭凤。
而这一切,润玉或许都知道,都看在眼里,那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承受这些的呢。
“我,我不能,润玉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总不能就这样与你这般吧。”
“他没有做错?”旭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是不是觉得他是温文尔雅品行良善的一个人?”
旭凤突然凑到锦觅面前,“你想不想看一看,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锦觅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竟都是润玉的手笔?
很多人都没有力气说话,虚弱地根本看不清他们是不是有在呼吸,他们都穿着羽毛,可是羽毛上却布满污渍,如果是最初的样子,那一定是好看的。
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中毒,像是被饿成这样的。
锦觅不解地看着旭凤,既然他身为魔尊,要救这些人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这些还只是一部分,这些人身健体壮尚且都被饿成这幅模样,那些年幼的,年迈的最后只会被活活饿死。我费了许多力气,却还是无力回天,因为鸟族的族人实在太多。”
鸟族?那天那白玉似乎也说过,润玉纵容花界断了鸟族的吃食,所以眼前这幅景象真的是润玉造成的了。
“他用鸟族来牵制我,让我无暇兼顾你,你可知道鸟族无数族人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浪费的棋子。如此,你还觉得他善良吗?”
锦觅沉默了许久,鸟族的灾难是长芳主和润玉一手策划的吗?他们两个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啊。
“就算是这样,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你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里来,若是我不答应与你在一起,你又会如何对我?”
旭凤不介意她的怀疑,他知道锦觅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就安心在这儿,只当是游玩几日。就算,就算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也会用以后的行动来证明,你只管放心就是。”
“嗯,”锦觅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可是这儿我谁也不认识,一个人待着会很闷的。”
“你可以到处去走走,你身边的侍女都是我挑选的,要是实在无聊,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也是一样的。”
“那,好吧。”
锦觅一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旭凤并没有把阿宁一起带过来,不然旭凤不会忘记有阿宁这个筹码,或许是他根本不屑用阿宁来威胁她?
不管什么都好,阿宁现在是安全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