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霆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此身不是本体,与郗濏在极恶相状态下接招已是勉力,可他的法天象地却是接不得!
分身溃散会重创他的本体,届时龙君受伤的消息若是传出,整个腾龙洲都要大乱!
邹何明晰其中利害,唤出自己的本命剑。
“霁虹!”
他箭步而上,霁虹剑出鞘要替苍霆抗下这一击。
但这无疑是蜉蚍撼树。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震起一声贯穿识海的浑厚钟声,法天象地猛然一顿,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困住四肢,郗濏面色扭曲一瞬,咬牙抽身,握刀再次劈来!
邹何手腕一紧,苍霆把他拽到身后,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金刚杵迎击上郗濏刀锋,发出让人牙酸的撞击声,钟声愈发剧烈,金刚杵爆发出金光振开黑暗,郗濏手中用神力幻化出的无柄之刃化为灰烬。
钟鸣持续不断的回荡在天地间。
郗濏呼吸急促起来,他神识在钟声作用下清明大半,极恶法相的纹路逐渐从他面上褪去,眸色逐渐恢复正常,脸色惨白,似乎被钟声折磨得头痛欲裂。
金刚杵挡下一击后便飞旋着回到主人手上,众人看去,一白衣僧人穿过狼藉废墟从破晓的晨光中走来。他双眸紧闭,面容冷峻,腕缠佛珠,一掌执金刚杵,一掌横置,上方浮着阿弥牟镇邪钟,整个人宛若一朵出尘不染的钢铁白莲花。
“阿弥陀佛,”盲僧微微俯首,“见过上神,龙君。”
郗濏收起自己的法天象地。众人收起手中的剑。
盲僧也收起掌中的镇邪钟,钟声消匿,但郗濏耳边还萦绕着咚咚的钟声。
苍霆率先开口:“看来闹得挺大,居然把圣佛都唤来了。”
圣佛无意跟他计较,道:“无意经过,特来相助。”
这厢圣佛对郗濏道:“不知赠予上神的圣菩提是否还在?”
“……在。”郗濏嗓音沙哑。
圣僧颔首,道:“三界神明禁行,望保重。”
话音落,圣僧便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的离开,像游离世间的一抹幽魂。
其实下界的神明不知凡几,三千界广袤无边,有多少隐姓埋名的神生活在此已不可考。大多是凡缘未断,但也有特例。
像苍霆是身担天任,无法长居九重;圣僧是自愿下界渡人,行走大洲,居无定所;而郗濏就更特殊一些,身为唯二的天生神,几乎已经被内定他将是下一任天道,却因种种原因从小就生活在人间,现凡缘虽断,可仍滞留在三千界。
天神下凡不算新鲜事,但天道为了维持三界平衡,在洪荒大乱后便强硬禁止上神或仙君施用自己的法天象地。
苍霆分身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他叹了口气,先问邹何:“你没受伤吧?”
邹何摇头:“婪擎死了,他儿子应该也死了。”
苍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扭头换了一副嘲讽的表情对着郗濏:“不是,你个混球在搞什么?我一听十六城出事了就知道肯定有你这个孽障参与!”
郗濏走过去抱起温绥,道:“我被冯闲和婪擎算计了。”
苍霆比了个大拇指:“意料之中。”
郗濏这个脑子,纯粹是个摆设。总之苍霆是这样想。想来他唯二的优点就是能打和那张脸了。
郗濏面容沉静,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所预料,他道:“温绥拜托你照顾了。”
“这事可真是……”苍霆欲言又止。
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郗濏此去少不了吃苦头。天生神本就法力强悍,法天象地更是无人可敌,擅自施用便是触犯天条神规。
但仔细想一想这件事从头到尾看似是婪擎和冯闲两人作死到太岁头上,其实疑点不少。
兽潮为何无故提前?冯闲手里的咒是从哪里来的?护城大阵又是被谁破坏?婪擎如何能够先知后事,早早就将邹何关在沁竹殿?
……这一桩桩一件件,用头发丝想都能知道肯定不是冯闲和婪擎两人能干出来的。这背后一定还有人。
苍霆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在暗处,有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徐徐落子。
·
冯闲被押上来时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掩月山庄的罪极大殿才消停一阵就又热闹起来了。
这次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虚伪的围坐在一起商讨诛神。自从十六城兽潮事件过后,修真界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由龙君起头,密霖阁众成员协助调查,再加之找到了当年一直跟着婪擎的小妾润心,埋葬在百年前血腥长夜的真相终于公之于众。
龙君苍霆的分身位于主座,密霖阁阁主盛执位于左下,巫炼雪端坐在右下,再往下依次是来听证的各派掌门。大殿上冯闲血淋淋的瘫软在地上,明季一身素衣挺直腰杆眼神愤恨,恨不得在冯闲身上瞪出一个洞,而婪擎曾经宠幸过的小妾畏畏缩缩的跪在明季身后,身子抖如筛糠。
“好啊,都到齐了?谁先说?”苍霆手里盘着一串金锭子,气定神闲。
明季抬脚便踹翻了那小妾,抱臂环胸着道:“你说说,正瑞二十三年婪擎带你来阴阳城做什么了?”
润心即便是被如此粗鲁对待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她立马爬起来跪正了一五一十说道:“因为那是奴第一次亲眼目睹兽潮,所以过了这么多年奴还能记得,那几日宫主在城内逗留,看上了冯城……前冯城主,因此奴还跟婪宫主生了气……”
……
阴阳城内彩缦飘飘,百姓扬着笑脸,街道边每个商铺的门面都跟百花开似的,有种故意夺人眼球的感觉。
润心娇娇的依在婪擎肩膀边,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身体重量全部靠上去,她伸出食指指着车窗外的街道,涂着蔻粉的指甲亮晶晶的惹眼,“婪宫主,这阴阳城怎么这样花人眼?叫奴家怪眼痛的。”
婪擎那张皱巴巴的脸浮着点春意,他颇为享受身边人小鸟依人的姿态,便也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跟润心道:“下个月初便是阴阳城城主冯凝的诞辰,这是百姓自发在布置,计划给冯凝庆生。”
润心第一次见一个地方的城主诞辰日整城的百姓都喜笑开颜,甚至装红染绿,好不艳丽。
“……想来这位城主是很不错的……待婪宫主诞辰,奴家也要给宫主这样过。”润心笑得娇羞,似乎很不好意思。
但这个马屁无疑拍到了马腿上,婪擎并不喜欢艳丽的颜色,这样给他办只会被他大声斥责。
他神色不虞,道:“你只要努力给本宫怀上孩子,想怎么闹都由着你。”
润心心里恨恨的想这又不是自己的问题……但面上还是羞涩的:“诶呀,干嘛啦,青天白日的说这些。”
……
“那几日老宫主都很喜欢我,去哪都带着我想让奴怀上他的血脉,于是找上了满月阁下的一位妖商……”润心跪着,低着头不敢看重伤初愈的仇禄。
……
满月阁有规矩,挂了牌子的商贾不可再向除满月阁以外的势力出售东西。
妖商名叫恩扬,是个鬼头鬼脑的鼠精。婪擎花了大价钱请无影宗的人打探到这位名不见传的商贩,请他来酒楼喝酒。
恩扬长得不像个好妖。他学着仇禄胸前挂着个金算盘,一双又小又粗的手不断摸着,滴溜转着自己的小眼睛,片刻才道:“真是对不住哈,我知道你求子心切,也不知道婪宫主是从哪里打听出来我这儿有好药的……但是规矩毕竟是规矩。不成不成。”
恩扬虽然嘴上说着不成,屁股却稳稳坐在椅子上。
婪擎见他这副模样恨得牙痒,却不好动手,只能忍下来道:“行,你出个价。”
恩扬见目的达成了,立马伸出自己粗短的手指,比了个五,尖嘴猴腮的脸裂开一条缝,笑得把五官都挤没影了。
“这个数,成不成一口价的事!”
润心实在是看他有些辣眼睛,微微偏过脸不想正对着恩扬,却被恩扬敏感的捕捉到,立即暴怒拍桌:“你你你你你这个小娘们贱皮子,瞧不起你鼠爷爷!求人办事做甚么这个态度?!”
润心大骇,慌乱要跪下讨饶。恩扬连婪擎都敢坐地起价,她哪来的底气跟恩扬对着干?况且婪擎也并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图她个新鲜,若不是身边暂时没有新人,哪能轮到她润心跟来阴阳城呢?
不料婪擎也怒了。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忍了许久,却不想恩扬这宵小蹬鼻子上脸!打狗还要看主人!
婪擎一把抽出斩情架在恩扬颈侧,语气阴恻恻的像是真的要杀他:“以下犯上,你当真以为本宫给你脸了!”
论修为恩扬是绝对敌不过婪擎的。彼时婪擎能排入修真界中有望千年飞升前十位的天才大能,斩情灭妻凶名在外,恩扬霎时被吓破了胆,腿软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不,不是……有话好好说嘛,生意人做甚么打打杀杀……那个那个不就是生子药嘛,我给我给就成。”
润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斩情的剑锋,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她耳边嗡鸣不止,冷汗缓缓从脊背滑落,只有那一抹剑锋倒映在她的眼中。
大殿上,润心终于抬起她的脸,苍老又憔悴,从骨相上来看,她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的,只有那双迸发着的彻骨恨意的眼睛是年轻的,似乎过了这么多年对婪擎的恨意仍未消解,反而被日日打磨得无比锐利。
“我认得把柄剑!”润心痛苦又愤怒,似乎婪擎死了仍不甘心,“他曾用把柄剑,杀光我全家上上下下十六口人!逼我卖身为奴!”
她在这时没有自称奴,似乎一辈子的奴字并没有真正折断她。
大殿一阵寂静,是巫炼雪淡然开口:“之后呢?”
润心平复片刻情绪继续道:“那妖商给了他生子药,当晚就用在奴身上。只是从那晚过后奴日日颓靡,后来找了医师……”
……
婪擎当着众多手下和医师的面重重扇了润心一耳光!
归虚期的一掌只是筑基的润心又怎能抵抗得了?她被扇得一头撞上床榻旁的木墙,血顿时糊了她满脸,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变形了,话也说不出来,耳朵汩汩流血。后来润心才知道,自己真的被这一掌扇得脑袋变了形。
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医师更是吓得要尿出来了。
“她怀不上了?”,婪擎阴沉着脸。
医师战战兢兢:“看,看脉象,是这样的。”
婪擎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他摆手道:“拉下去处理干净。”
医师“嘭”的跪在地上,刚要求饶,就见婪擎的手下利索的架住润心的胳膊,像是要杀羊一样拖了出去。
婪擎道:“女人没用了就是死物。”
医师俯首:“……婪宫主说的是。”
可就在婪擎哼笑着要离开时,房间的大门被剑气破开,凌厉的锋芒让婪擎瞬息抽出斩情化解。
医师颤颤巍巍低头抬眼去看,一地碎屑中站着位俊俏公子,眉眼艳丽得有些锋利,周身气息无比霸道,脚底下倒着两名手下,一侧肩膀上扛着不知死活的润心,另一只手提着剑。就这样气势汹汹的看着婪擎。
婪擎愣在原地,盯着那双眼睛没有动作,活似魇住了。
医师一下就认出他来了——这张脸!分明是冯凝冯城主啊!
只是冯凝为何女扮男装出现在酒楼里……
“阴阳城内禁止滥用私刑。”冯凝对婪擎的目光感到有一些不适,微微挪开视线。
婪擎缓缓回神,意味不明的目光将冯凝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慢悠悠道:“冯城主教训的是,不知城主如此装扮,是为何啊?”
“与尔何干。”冯凝长眉一扬,看着十分潇洒。
婪擎只是微微思索便露出一点笑意:“上神来这里了?”
也是成功当上军爷了,不过更像是被训成军犬了。。
最近超级累,中秋三天也没回家在宿舍里睡了三天,两眼一睁就是训,两眼一闭就是睡,烂命一条就是干。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七点半下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享受比高三还疲惫的时光,再一看学期课表又是两眼一黑。。周一周二周四满课,早八第一节几乎全是高数,哈哈,,,,数学滚出地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真情或假意怎辨分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