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跟你班主任通电话,说这次期中考试你只拿了年纪第二,一直都是第一怎么滑到了第二,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得上心,你要是高考失利,怎么对得起你爸妈,咱们老凌家可就剩你了,凌绫,你别嫌姑姑唠叨,都是为你好。”
清晨的小屋被阳光塞的满满的,丝绒的桌布铺在掉了色的木桌上,上面还盖着块半厘米厚的塑料布。凌雪一点一点扯着馒头往嘴里塞,指缝里夹着木筷子,粥水沿着筷子滴滴答答落在餐桌上,她随手一擦,咕哝了句:“这桌布除了好看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大塑料布。”
凌绫只低头喝粥。
老旧的木门推开,姑父周满堂穿着发黄的背心大裤衩进来,凌乱的头发还泛着油光,眼镜上模模糊糊的,他抬了下镜框道:“我在楼下遛弯,碰到个收钢琴的,咱家这钢琴卖不卖。”
凌雪道:“给多少钱?”
周满堂抬手比了个耶。
“两千?”
“两万。”他说着跨步走到凌绫跟前,拉开椅子坐下,满面油光的凑了过去商议,“凌绫,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多了你这个孩子更困难,不像你爸妈在的时候请得起老师。”
十六岁的少女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哪怕穿着宽大的衣服依旧能透出诱人的轮廓,周满堂的眼睛在凌绫身上发光。
凌绫微微倾身,忍着恶心回道:“我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寄居在喜欢的物件上,这架钢琴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要是他不介意,您想卖就卖。。”
凌雪皱起眉头:“你这孩子瞎说啥呢。”
周满堂瘪了瘪嘴。
凌绫本不属于这个家,父母车祸去世,姑姑凌雪成了她唯一的监护人,从前父亲的打下的江山被凌雪卖的卖,搬的搬,现在她寄人篱下,只能看人眼色过日子。
凌绫自顾自的吃了小半个馒头,把自己碗筷收拾好放进厨房,再回卧室。不到十平的小卧室里放着张上下铺,周暖暖扭着被子在下铺打滚。
周暖暖是姑姑的女儿,今年初二,学习差,生活习惯一团糟。凌雪为了女儿的未来,花了大价钱把周暖暖塞进了市里最好的中学。跟凌绫的高中紧挨着,两人经常一起上学。
凌绫爬上床换了校服,她站在床边冷静的看了几秒床上的人,随即扯出个温柔的笑:“暖暖,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扭着身体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七点半。”
“好吧。”她支支吾吾的起床,你等我一下。她懒懒的爬起来,又懒懒的梳了个头,再穿上衣服。嘴里还咕哝:“姐,你发育的真好,胸好大啊,羡慕。”
凌绫没理她这茬:“快点,要迟到了。”
周暖暖打了个哈欠:“迟到迟到呗。”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尖叫起来:“才七点!”
“跟你说七点你会起吗?”
“呵。” 周暖暖一把搂住凌绫,“反正你骗了我,你得赔偿。”
…………
A市的清晨,空气中散着淡淡的薄雾,巨大的梧桐被咸咸的海风缠绕,这座城市的零件在彻底清醒之前,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船的汽笛声。
然而一中却炸开了锅,上周五期中考试结束,周一早上就出了成绩,一中学校的成绩公告栏边挤满了人。作为A市的人才培育工厂,不管多差的学生进了一中就意味着迈进了重点大学,多少家长挤破了脑袋想把孩子送进来。
这里聚集了A市的才子财人。
然而比起看成绩,今天更多的同学是看热闹,蝉联全校第一的学霸凌绫终于在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滑到了全校第二。
榜前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凌绫竟然第二耶,还被第一压了二十分。”
“这个第一名是谁 ,沈非然,没在榜上见过啊,黑马? ”
众所周知,为了节省空间,一中的成绩榜只公布前三百名。
“据说是这个学期才来的转学生。”
“转学生这么牛。”
“可不止,之前还当过练习生,家里不同意他出道,又来上学了,富家子弟。”
凌绫路过密密匝匝的人堆时,沈非然这几个字刚从别人的嘴里冒出来,她看了看手上粉色的信,酒红色的蜡封,上面是丘比特的印戳,落款处写着周暖暖三个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爱心。
周暖暖的话还在耳边:“姐,帮我把情书交到你们班沈非然手里,顺便帮我说点好话,你妹妹的终身幸福就拜托你了。”
她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同学,轻而易举的看到沈非然三个字,687。凌绫,667.
比自己整整多了二十分。
凌绫站了数秒抬腿离开,路过不可回收垃圾桶时抬手,粉色的信封连同周暖暖的名字一起掉进了污秽的垃圾桶。
有人过来狠狠撞了一下,是个烫着爆炸头的女孩儿,“对不起。”
烫发女孩儿后面还跟着两个,仔细看都画了眼线,两人笑嘻嘻的同凌绫摆手:“对不起啊,全校老二。”
凌绫声音发冷:“不用道歉,我可想不起你们的名次。”
“你!”眼线女孩儿没忍住抬起胳膊。
“喂,沈佳丽,你他妈堵下水道呢,大早上站楼梯口。”说话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了长正太脸,正处于变声期,操一副公鸭嗓,像个凶神恶煞的小奶猫。一中的闹事头子,柏辉。
他旁边还站着个高一点的男生,更白,五官精致如雕刻一般,轻佻的桃花眼下有颗小泪痣,仿佛春日里沾满露水的桃花,在阳光下绚烂在阳光下消散,又深情又薄情。
沈佳丽本要扭头骂人,看到门口另一个男生时忽然羞红了脸,咬牙同公鸭嗓男生道:“你给我记着!”
柏辉指着沈佳丽道:“沈非然,看到没,就这个爷们儿暗恋你,跟你一个姓呢。 ”
沈佳丽气的跳起来就跑。
沈非然呵笑了声,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脸上无情的写着与我无关几个大字,他的目光游走,却落在那个漂亮又冷漠的女孩儿身上,一个能把校服穿出风情的女孩儿,像是民国画报上的冷美人,让人欲罢不能。
他们几个斗嘴的时候,凌绫已经上楼回到了教室,翻书,预习功课。各科课代表已经开始发卷子。
同学们叽叽喳喳,一边比成绩,一边讨论题目,顺便讨论下班级最后一排以全校第一惊艳所有人的沈非然。
…………
第一节是数学课,今天的数学老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全校两个数学最高分都在他班上,心情好了,连讲课都格外轻松。
他举着黄色的尺子,在黑板上重重的画了条直线,“同学们看这道题,链接ab两点。”
“嘿!”他在直线中间点了个点,“然后往中间放过p。”
“哈哈哈……”讲台下的学生笑倒了一堆。
数学老师没生气,“看,这就解出来了,有没有同学不懂的,没有就下一道。”
没有人发言。
“后排的同学呢?”
依旧没有人回答。
数学老师自言自语:“其它题目有问题的学生下课后单独来问我,下面,我们看一下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是这次卷子的核心,现在大家再认真审一遍题,我随机抽查几个学生来黑板上在做。”
下面是哗啦啦的翻卷子声,唰唰的写字声。
十分钟后,数学老师开始抽查,“凌绫,沈非然、柏辉,你们三个来。”
“卧槽。”最后一排的柏辉脱口而出,“秃顶老头真他妈膈应人,老子发誓,下次绝对给他搞个鸡蛋。”
“发誓属于封建迷信,遗漏糟粕要不得。”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柏辉抄起书在声音的发源地拍了一下,又看向沈非然。
他右腿折在左腿上,左胳膊支撑着身体,右手把玩着一指黑色的钢笔,没听到似的。
“秃头喊你上去做题。”
“听到了。”沈非然的声音懒懒的。
“快点啊,先做完给老子抄下,老子不会。”
数学老师啪啪的敲着桌子,嗓音拔高:“后面那俩人,听到了没。”
此时的凌绫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一手拿着卷子,一手捏着根粉笔。
柏辉冲沈非然歪了下脑袋:“走。”
讲台上,三个人并排而站,凌绫站在最右边,柏辉在中间,沈非然站在最左边。
数学老师拿着棍子点了点柏辉的肩膀,“你跟凌绫换个位置。”
柏辉拧眉:“为什么?”
“快点儿。”
柏辉不耐烦,还是跟凌绫换了位置。
台上的三个人在写,讲台下的同学们也在刷刷的算,数学老师妖娆的靠着讲桌,一本正经:“我相信,只要给出足够的时间,以咱们班的水平,至少一半人能做出来。”
柏辉摸了摸脑门,他看了眼凌绫,“喂,你快点做啊,给我抄抄。”
但是凌绫现在只写了一个解,这道题她已经在考场上验证了半个小时,甚至运用了当下没学到的公式,刚刚发下卷子,她第一件事也是解这道题,还是没有算出来,至少现在为止,身为学霸的她束手无策。
而那边的沈非然已经开始了解答过程,比起凌绫他要轻松许多,甚至连计算过程都没写,略微思考,然后捏着粉笔轻轻松松的写出下一步。
她紧握粉笔的手心沁出了汗,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可以做出来。
二十分钟后。
“现在大家停笔。”数学老师看着时间,“大家抬头。”
讲台上的三个人,一个人是空白的,一个写了一半,还有一个明显接近答案,他看着旁边的女孩儿,愣是没继续写下去。
“你们三个停笔。”
凌绫没动。
“凌绫跟柏辉先下去。”数学老师再次强调。
凌绫不甘心的放下粉笔,目光触及沈非然的解答时,对方投以善良的微笑,真欠揍,凌绫面不改色的转身下去。
“沈非然你给大家讲讲你的解题思路”
“老师,我没做出来。”他回答的干净利息
“你这个思路是正确的,继续讲一讲。”
讲台下传来了浅浅的议论声 ,“凌绫也不过如此嘛。”
……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片嘈杂,凌绫收拾起书包去车棚,推自行车的时候有人摁住了她的车座。
男孩儿身体呈三十度角倾斜,十分虔诚,“嘿,你不记得我了?”他双手圈成OK的姿势在眼睛上比了一下:“暴力熊。”
凌绫的目光在他身上游弋,俊美的脸庞,开朗的笑容,就连眼下的那颗痣都熠熠生辉,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他的出现真是上帝对自己的讽刺,“记得。”
少女冷淡的回答泼灭了沈非然的热情,久别重逢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沈非然悻悻然,这就是她的性格,即便心里有些落差,这些失落触底反弹后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沈非然发誓,此时,他绝对不是想跟凌绫套近乎,更不是叙旧,纯粹的……纯粹的什么,他路上跟阿猫阿狗打招呼也会有回应吧,更何况自己态度不错。
他站直了身体,“好久不见,打个招呼。”
凌绫嗯了一声,目光跟风似的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推车,很快消失在放学的人群中。
这么冷淡?!
沈非然确实被她的态度惊到了,两人仿佛不是多年未见,而是昨天才吵架今天还没从别扭中出来。
肩膀上被狠狠拍了一下,柏辉气喘吁吁道:“你跑这儿干嘛,我有个活动找你 ”
沈非然拨开他的手,抄兜离开。
柏辉追上去,“第二根半价,早疼早超生。”
“割bao皮去不去。”
“滚。”
瞎几把写的,你们瞎几把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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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