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启的话,独不鸣神情瞬间一凝,眼中精光闪过,转过身来时却又换上了一脸无辜:“两位灵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三个自小孤苦无依,吃百家食长大,可不像徐老鸡他们那样有货。”
石凌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白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单论生活经验比自己丰富很多,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白启走到独不鸣面前站定,深深盯着他看了一阵,后者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灵师这样太冒昧了一点吧。”
白启冷哼一声:“好深的心机!别装了,我俩身份你早已认出。放你们离开的话,只怕前脚刚走,后脚就去都卫府领人抓我们了。还是那句话,要么把命留下,要么就带我俩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独不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最后变得如一汪寒潭。
他沉默一会后,这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白启和石凌一番,可能觉得石凌比较好说话,对其道:“带你们落脚可以,我可以保证自己不去都卫府报信,但你要先放了他们两个。”
“鸣哥!我们不走。”两个小毛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紧紧扯住了独不鸣的胳膊。
白启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这一次独不鸣脸上完全没了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慎重。
在他看来,眼前这两人与徐老鸡可不一样,这都是杀人放火的他国细作,不可能在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后还留下活口。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瞧你们样子,这七星城应当是第一次进,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城里六大门榜、十大公牌上全都是通缉你俩的文书。”
“城内暗潜的千机卫不下千数,四处巡查的城卫更是随时都可能发现你们。能走到现在还没被抓走,已经算是你们运气。信不信你们走出这个巷子,不出一个时辰就要被抓入军巡狱!”
独不鸣神情不似作伪,白启和石凌对视一眼,没想到形势竟然这么严峻,双双沉默了。
“要论对七星城的熟悉,这巷头到巷尾还没人比得上我,我能给你们找个落脚的安全地方,这是承诺。但你们也得放他们两个走,不然趁早杀了我,你们也等着入军巡狱吧。”独不鸣话说完,白眼一番,叉着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两个小毛孩早已近乎崩溃,此时糊里糊涂的,在独不鸣说的一大段话里只听清了“杀了我”这三个字,看上去个子娇小一点的那个吓得直接哇哇哭喊起来:“别杀鸣哥,你们这些坏人。”
石凌有些头疼了,怎么感觉一下子自己变成了欺负弱小的那一方呢。
“要不算了吧。”石凌凑到白启耳边小声道。
白启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没在上野乡被冯胜抓走真是走了天大运气。”
石凌嘿嘿笑着,也没反驳。
白启知道自己这伙伴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耐下心来解释道:“像独不鸣这种滑头,能偷遍七星城大小宗门外房还在这活蹦乱跳,除了窃术高超外,对这城内布防绝对是极为熟悉,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全在他心里,跟他绑到一块要比我们自己到处瞎撞好。”
说到这里,他凑到石凌耳边轻声道:“我只是吓吓他们,总不至于真杀人,等混久了,他自然就成了我们同党,到时候求他去告发我们,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洗不洗得清。”
石凌如醍醐灌顶,暗道这小伙伴除了在个别问题上有些偏激外,心思缜密,还有时灵时不灵的非凡感应,之前在上野乡时,因为他娘的缘故被几个地痞欺负成那样,还真是委屈了他。
白启跟石凌解释完,又对独不鸣道:“你也不用摆出这么个死到临头的阵势来,我和石凌其实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们两个可以走,你与我们一起。”
独不鸣瞧了瞧看上去没那么狠厉的石凌,再扫了眼白启断臂的伤口,眼睛扑闪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
他和白启都是从小便被生活所迫之人,为了保护自己,白启是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封闭保护起来,有一说一,买卖成则一拍两散,绝不牵扯其他。
他则是正好相反,锻炼出来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但共同的地方也有,两人都有一份识人看事的眼力劲。
此时他虽然没天真到因白启几句话就打消疑虑,但总算是收敛了几分戒备心理,隐隐觉得石凌两人也许并不像那通缉文书上所说,是什么极恶之人。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毕竟,这世上一些被有权有势之人颠倒黑白的事,他在城里也不是没见到过。
他弯腰将两个小毛孩脸上的泪痕擦干,低声耳语道:“去西城桥洞先呆着,我把他们当狗一样溜两天就回来找你们。”
他以为自己声音小,却没料到石凌耳朵灵,站起来后还一脸诚恳地伸出了手:“他俩年纪小,我帮你们办事,包你们满意,但总得给点钱让他们吃饱饭吧。”
石凌望着这无赖货就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直接从刚才在徐老鸡那缴获的东西里抽出一块灰承玉,无视了白启心疼的目光,递到刚才哭得最凶的小毛孩手里,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别哭了,拿去买点吃的用的,过些时日就把你鸣哥还回来了。”
石凌说的是实话,原本还想着这么大一个城,自己两人随随便便就能混下去,哪想到进来之后才发现真的是寸步难行。
到底是低估了官家手段,光一个通缉文书就已经是无孔不入,在其面前,个人在城里几乎是无所遁形。
这小孩哪里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一瞬间便涨红了脸,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求助似的看向独不鸣。
独不鸣完全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笑嘻嘻地抢着回答道:“灵师果然大气,这个哭得凶的叫独小小,那个叫独大大。”
石凌和白启都是一脸的黑线,这名字起得,敢再随便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