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之偕行万里 第78章 第 78 章

李玄霸表情呆滞地应下李世民的叮嘱，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住了没有。

刚刚在议事时，李世民并非没有出言反对，可李元吉当堂驳斥他，怀疑他想把李玄霸这把利器据为己有，阴阳怪气道：“二哥自己出征时屡次带上三哥，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难道三哥只能为二哥效力不成？二哥未免太自私了些！”

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而李渊却心意已定，毫无圆圜之地。李世民再不放心李玄霸，也只能让他跟随李元吉出征。

红豆听说了此事，连忙来找观音婢，她看上去忧心极了：“少夫人，求求您，帮帮三公子吧。没有主公和二公子在，四公子一定会欺负三公子的。”

观音婢叹了一口气，道：“世民也不想玄霸跟着李元吉出征，他坚决反对过，可这是爹爹的决策，他又能怎么办？好在袭扰河曲的兵力并不太多，只有两三千人，只要他们应对得当，这些兵不足为虑。”

红豆垂泪道：“少夫人，您让我跟在三公子身边去河曲，可好？”

观音婢道：“红豆，你是以我的婢女的身份来到军营的，又如何能跟在玄霸身边呢？更何况他们这是要上战场，女眷只能留在后方大营里啊。”

观音婢自晋阳城出发时，李渊允许她和郑观音分别带四个婢女，观音婢选择将莲荷、水仙、红豆和蓼花带在身边，微雨则留在及幼局中照顾孩子们。

观音婢看着一向要强此时却心如刀割的红豆，道：“红豆，你是不是？”

在晋阳城留守府时，观音婢忙的时候会交代红豆去照顾李玄霸，她听说这两人相处甚好，可如今看来红豆满心满眼都装着李玄霸，看来这两三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啊。

红豆垂下眼睑，黯然神伤道：“三公子单纯善良，待人和善，对我尤其的好。少夫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便成了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观音婢拧眉问道：“比微雨、蓼花还重要？”这姐妹三人逃难而来，一路上彼此扶持，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红豆却果断的点头道：“对，比微雨、蓼花重要。不仅如此，于我而言，三公子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观音婢心下一琢磨，依红豆的出身，若是她的外祖父高颎还健在，这俩人倒是门当户对啊。只是如今在李渊心中，红豆不过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她对李玄霸生出这样的情愫，也不知道到时候能否让她如愿以偿。

观音婢喟叹了一声，道：“你放心，世民把李六给了玄霸。李六生性机警，有他在，玄霸不会有事的。”

翌日上午，天色缓缓放晴，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李渊走出帅帐，道：“老天果然不辜负我李渊的一片诚心！”

裴寂躬身道：“隋帝杨广听信谗言，杀害忠良，穷兵黩武，主公为了天下百姓，不辞辛劳，老天爷见了，也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李渊大笑道：“还是玄真明白我。”

裴寂亦笑了起来，道：“玄真跟随主公多年，如果连这点就看不透，岂不是无能之辈？”

李渊豪气万丈地命令道：“命令大军造饭，吃完午膳，咱们就出发，一举拿下霍邑！”

众军得令，一时间沸腾起来，大呼主公英明。

午膳之后，李元吉带着三千将士调转马头，往河曲方向而去。李渊带着李建成和李世民率大军一刻不停奔赴霍邑城。

八月初三早晨，李渊父子率军从小路向东南直抵霍邑城下，看着城上一个个手持长矛精神抖擞的卫士，李世民驱马上前道：“爹爹，那些便是代王杨侑派给宋老生的两万精兵。”

李渊点点头：“看上去的确不弱。”

李建成亦驱马上前，问道：“爹爹，这一战我们该如何打？”

李渊抚了抚胡须，他有意锻炼两个儿子，便道：“你们两个说说看，毗沙门，你先来。”

李建成仔细琢磨了一下，他在心中对比了一下双方兵力，颇有底气道：“爹爹，如今我们有精兵数万，宋老生只有两万人，哪怕是硬啃，咱们也能顺利将霍邑拿下。只是霍邑城墙坚固，此战可能需要较长时间。儿子已经让人备好了云梯和撞木，只等爹爹一声令下，儿子便亲自带着人去攻城！”

李建成的回答中规中矩，李渊并未评价，他转头看着李世民，道：“世民，你怎么看？”

李世民飞速瞟了一眼李建成，他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道：“大哥说得很对，哪怕是硬攻，有大军在手，咱们丝毫不怵。只是世民担心会损耗兵力太过，咱们这些兵，一个一个都来之不易，所以世民建议，还是要智取。”

李渊挑眉笑道：“如何智取？”

李世民想到观音婢曾经引用长孙晟对宋老生的点评，说此人“空有虎将之像，有勇无谋”，便道：“与其我们攻进去，不如想个办法将他们激出来，再趁机夺下城门，让宋老生有城不能回，被爹爹麾下的大军团团围住，这样一来，我们这仗打得岂不是更舒爽？”

李渊赞同的点点头，道：“世民这个主意不赖。”

李建成附和道：“二弟向来机灵。”

李渊便决定由他亲自带着疾风营的骑兵在霍邑城东埋伏，由李建成、李世民率领几十骑到霍邑城下辱骂宋老生。

李世民吊儿郎当骑在骏马上，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大声骂道：“宋老生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本公子听说你为了当这个虎牙郎将，居然去奉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一把年纪了，仗不会打，哄孩子倒是一绝。”

一向稳重而儒雅的李建成见到二弟一脸无赖像，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一个背阔腰圆，悍壮魁梧的壮汉出现的城墙上，他背着一把大砍刀，声音很是粗重，道：“李二，你说谁不会打仗？”

李世民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宋老头，你要是会打仗的话，就出来和我打上一回！”

宋老生知道李世民在战场上尤为彪悍，鲜有败绩，他不禁面露犹豫之色，李世民见了，便放荡不羁地讥诮道：“我知道你怕我这个年轻人，宋将军，您承认自己老了就行，何必又要嘴上逞强。只要马屁拍得好，您还会继续升官的，毕全天下竟没有几个男人会像您那样会哄孩子，您家孩子到底是叫您娘还是叫您爹啊，您说您怎么就没托生成女胎呢？是在是太可惜了。我想您这张老脸配上裙子会格外精彩。”

宋老生觉得自己气得要爆炸，就因为虚岁十四的代王杨侑派他来守霍邑，李世民便一口一个“哄孩子”，更是侮辱他“像妇人一样”。他宋老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宋老生气得脖子又粗又红，他一声暴喝，命令列阵出城迎战。

看着霍邑城门缓缓打开，手持长矛的将士们鱼贯而出，李世民心中一阵暗喜，他和李建成对视一眼，李世民对李建成点了点头。

李建成驱马快奔，回到李渊身边。而李世民则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段志玄正率兵等在那里。待李世民一到，宋老生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阵前，仰天大笑道：“本将军一出来，就把李家两个黄毛小儿给吓跑了，痛快痛快。”

李世民选准时机，与段志玄一道率兵驰马而下，绕到霍邑守军的背后，冲击宋老生的军阵，李世民大声对段志玄道：“我来拦住他们，你快带人去夺取城门！”

城墙上的守军大呼着关闭城门，守门的将士却迟疑了一下，因为宋老生这个将军还在城外。说时迟那时快，段志玄利用这个空档，率领着人窜进了城门内，他几刀便将城门旁的将士全部砍掉脑袋，举起血淋淋的大刀道：“杀光城墙上的敌人，重重有赏！”

李世民一边与霍邑守军交手，一边回头看，他见到段志玄成功拿下城门，心里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此战已经成功了一半。

段志玄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将李渊麾下唐军的大旗插在了城墙上，旗帜迎风猎猎。

李渊见到信号，连忙命人高声呼道：“主公，我们已经抓住宋老生！”

听到将军被擒，霍邑守军瞬间打乱，一个个争先恐后奔向城门，以图自保。可是霍邑城门已经被段志玄所夺，城门上遍布弓箭手，见到霍邑守军如潮水般涌来，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利箭穿过他们的身体，瞬间血流成河。

宋老生一见他们已经无法进入霍邑城，心中大慌，趁乱下马跳入壕沟，想要偷偷溜走。

李世民纵马追了过去，怒骂道：“说你是女人，你还当真软了不成，竟然临阵脱逃，实在可耻！”

刘弘基疾驰过来，勒住马缰拱手道：“二公子，如今臣在主公面前寸功未立，臣斗胆请您将此人让给我。”

李世民眼看着宋老生要逃脱，他搭起弓箭射中宋老生的脚后跟，对着刘弘基道：“弘基叔，他是你的了，去吧，别着急。”

刘弘基无可奈何的笑笑，他拱手谢过李世民，便背着长刀跳下战壕，与宋老生交上了手。

宋老生本就惊惧交加，而且有伤在身，不过几招之内，便被刘弘基砍下了头颅。

待刘弘基捧着宋老生的脑袋来到李渊身边时，正好听到李世民对李渊道：“爹爹，弘基叔杀了宋老生，霍邑城是咱们的了。”

刘弘基心道：这样一来，我可是欠了二公子一个大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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