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文明如诗月 第18章 我不是她！

林蓝之猛然站起身来，目光黏在姜久寻身上，语气不满的埋怨着：“你在说什么呀！你就是这片大地养育出来的人，回到哪里去！”

姜久寻缓慢坐起身来，认真望着林蓝之，并不激动：“我不是，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悉，你也很清楚，我跟你口中的朋友应当没有什么性格上的相像之处。”

“你就是她。”林蓝之咬牙切齿的诉说着，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

“你是不是在欺骗你自己？”姜久寻也逐渐失去耐性，她站起身双手举到天空又颓败的放下来，绷紧脸颊，“你们这里所有的生活所有的历史所有的人，跟我那个世界都不相像甚至背道而驰。”

林蓝之不可置信，她舔了一下嘴唇阻挡自己的口不择言，尽量放平声音：“你不喜欢这里吗？

姜久寻苦笑着，泪水在眸中积蓄，她努力用行走来延缓自己的心塞：“我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又不属于我，我的到来是一个错误。”

“既然已经错了就错下去啊！”林蓝之压着愤怒尽量让语气平稳，却仍旧是低吼了出来，“况且你只是忘了，根本就没有错！”

“我不是她！错了就要纠正啊！”姜久寻狠狠将目光撒在林蓝之的面颊上，“我不能占用着别人的身体安然的享受，她去了哪里呢？”

“她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林蓝之蹙着眉毛，深情的望着姜久寻。

姜久寻后退两步，摇着头：“别这样，让一切复原，这样还是可控的！”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那段虚幻的梦中的历史！一定要把你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林蓝之哑声嘶吼着，不复曾经的温柔如此失态。

姜久寻的泪水在眼睛中蓄满，痛苦的呼吸着，她甩着手因为痛苦颤抖：“你怎么知道是虚假的！我在你们说的梦里生活了三十多年，我对我每个年岁发生的事情记到骨子里！我甚至记得我幼时摔下楼梯的事情，还有我小学家里不顾我的反对卖掉的大狗，初中和老师踢的毽子！”

林蓝之望着眼前好友的崩溃，泪水悄悄顺着眼尾滑落，声音因为哽咽变得有气无力：“那是一段虚构的罪恶的历史。”

“既然我曾经会在那里生活那么久，生活的那么细致，”姜久寻泪如雨下，再也控制不住的重音述说，双手逐渐握紧，“那么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我就回去了，那个时候这里的一切，于我才是一场梦！与其突然让我从美梦中痛苦惊醒，不如在此刻让我清醒的面对着一切告别这场美梦。”

两人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颤抖着唇两两相望。

“我根本不认识你。”姜久寻哑着嗓子诉说，笑得破碎，眸光闪着痛楚，“等我哪天醒了，我会记得你带给我的梦。”

林蓝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泪，背过身去，她努力平衡着自己的情绪，终是痛苦的捂住脸颊蹲下身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虚假的符号，明明你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

“我也多么希望这里是真的，”姜久寻泪痕未干，苦笑出声，“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更没有觉醒你说的任何记忆，我在这里毫无依托。”

“你喜欢，这还不算是理由吗？”林蓝之转过身来，目光悲怆。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让我感觉更不安全。”姜久寻自嘲的发出哼笑，“因为喜欢，才更会因为失去痛彻心扉。”

“这里是真的……”林蓝之放下双手，眸中浮上一丝坚定，“我可以向你证明。”

姜久寻嘴唇开阖，没有开口，她等待着。林蓝之上前握住姜久寻因为激动颤动的手腕，眸子微微颤动。

姜久寻熟悉这种场景，眼前的人在自己的菌网中找寻着什么，这个时候人的视觉是模糊的，姜久寻只感觉有泪水又从眼尾滑落，离开真舍不得呢。

林蓝之耳垂发出光亮，眼神明亮起来：“我跟你说过菌网可以链接我们的感受。”

话毕姜久寻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开始发烫，从手臂到大脑的区间出现类似轻微电流的麻痹感。

她的脑中开始闪现出一些陌生的片段。

并不真切的场景之中，姜久寻和林蓝之在一条小道上同频行走。

“你今天练得怎么样啊？”姜久寻将手中的面包掰出一半递给林蓝之，随即咬下一大口自己的。

林蓝之有些沉默，她接过半个面包，撕出一块塞进嘴里。

姜久寻嚼吧着面包，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肩膀：“不会是太差，输给……了吧？”

她说罢哈哈大笑，被林蓝之剜了一眼。

整个场景出现的模模糊糊，其中的名字更是被奇怪的杂音遮盖住，场景一结束，姜久寻突然感觉自己的汗几乎浸湿了前胸后背。

狠狠甩开林蓝之的手腕，因为未知而不能辨别真假的姜久寻极其烦躁：“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说着只感觉头痛欲裂，虽然大为触动，却仍是感觉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个记忆应该只是原身。

“想实现这种通感必须经过两个人的菌网，”林蓝之满口苦涩，“人的大脑复杂，会将看到听到的一切美化，而菌网不会，它只会记录无法更改的最真实的一面，只有共同经历真实的人，才能一起唤起这些真实的记忆，我们曾经在一起训练生活。”

“你后来受伤了。”林蓝之述说着，强硬的握着姜久寻的手腕，才能将自己菌网内的图片传输出让另一个人看见。

棺材一般的疗养舱中，这个人头顶、手臂、大腿以及脚底居然都嵌入着水管般的管子，整个人浸泡在液体中，管道连接着四周好多个仪器。

水下的人仿佛在睡觉，还能自主做着动作。

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有鼎沸而焦躁的人声。

一次次的浸泡，管子的粗细逐渐变小，直到某一次的惊呼：她有苏醒的迹象！

营养液浸泡！

——营养液浸泡！本来是林蓝之视角的场景，猛然天旋地转的撞进了水下的人身上，姜久寻再度感觉到了刚苏醒时的感受。

与之前双人同在一起的熟悉感不同，这个场景陌生的让姜久寻确切感知到没有自己的五感参与，她想到自己清醒前的一些模糊语音：“所以当时说的营养液浸泡，就是这个样子……”

“你摸一摸。”林蓝之将姜久寻的手按在景象中嵌入医疗管的头顶处，“这里还有痕迹。”

姜久寻不意外的摸到了一些疤痕的凸起凹陷，她在洗澡时就已经知道但是并未深究。

“还有这里！”林蓝之压抑着怒气，手按在姜久寻肩胛骨下的位置。

姜久寻按住林蓝之的胳膊，望着她的眼睛，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将你放入营养液中浸泡。当时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浸泡的方法不能完美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们没有持久操作，后来你有了清醒的痕迹，我们大量使用，很开心，你的身体苏醒，而且并没有太多后遗症，就像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营养。”

“什么训练会受这么重的伤？”姜久寻想着躺在营养液中的那个人，难以想象竟然是自己。

林蓝之呼吸声明显，她垂下眼眸，默了一秒迅速怅然接话：“只是普通的是人防训练，抵抗自然灾害与储存生产资料的，你在……山崖附近跌落并伴有划伤穿刺伤等很多。”

姜久寻眉头紧蹙，林蓝之语气悲伤：“我带你回到妕安，看着你在这里躺了十年之久……”

“十年……”姜久寻不可置信的看过去，眼睛已然红肿。

“这些都是嵌入式的伤害，”林蓝之转身深沉的目光锁在身边人身上，既有些恼怒又些许心疼，“所以总会有一些后遗症，诸如记忆的缺失，所以你醒来的时候才会虚弱瘦削到那种地步。”

姜久寻想着景象中的人，甚是恍惚，倘若真的生病了呢。

“我一直说你梦中的世界是假的，这些东西会损伤大脑，”林蓝之神情疲惫，“你被困在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并失去了自信与快乐！”

“呵呵。”姜久寻用手盖住眼睛，眼珠说不出的酸涩，“所以说，或许我在那个世界病痛不断，经受身体与精神的折磨，也是这些原因？”

“十年前我带回了你才回归故乡，她们都不认识你但认得我，你大可去问所有的人，我到底是何时回来的。”林蓝之愤怒的都没有回答问题，她收回自己的手臂，越说越气愤，“若你还不信，可以去问花婧去问其他医生，这里除了我，跟你接触最多的便是医生，只是你也不认识，可以说是我让她们伪装的。”

看林蓝之难得的情绪高亢且双眼猩红，姜久寻心中平静了大半，她逐渐心虚，便手足无措起来：“也不是……”

“你就是这么想的！”林蓝之呼出一口气，气呼呼的狠狠埋怨一声。

姜久寻只觉得双唇沉重，嗫嚅出几乎听不出音的话。

“你不是还问为什么褒姒那么厉害吗？”林蓝之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家居机器人，她是拥有医疗救护的防护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