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第246章 了如指掌

李瑁站在长安郊外，回首看着巍峨的长安城，一切都像是梦啊。当初自己和杨玉带着雄心勃勃来到了长安，那个时候他们真是豪情满怀，憋足了劲要大干一场。谁知一转眼，只剩他自己一个人落寞的离开了长安。李瑁苦笑了下，要是当初自己忍了李瑛的挑衅，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可惜没有如果！

“郎君时候不早了，还是赶路要紧！”圣人叫李瑁去荆州，李瑁要在期限之内赶到，他已经在长安延迟了几天了，再拖延下去肯定不能按时到达。李瑁转过身，翻身上马，前路迢迢，未来充满了未知数。

“杨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今天没有人送李瑁，以前那些什么属下啊，什么兄弟姐妹们啊都好像集体把他遗忘了，谁也没来送寿王李瑁启程到荆州区。大概是他们生怕惹祸上身吧，李琦肯定不回来，他得到那样的好东西肯定是忙着做出来雷火弹，然后大干一场！

只是他会失望的！那根本是节日□□的配方，除了能喷射出来各种颜色的礼花，几乎没有杀伤力。除非你坐在一个特别大□□上，然后引燃引信！第二天新闻一定是某男子醉酒燃放烟花，身受重伤，面目漆黑掉了两个大牙。

只要礼花上天，内卫就像是天上寻找腐肉的秃鹫一样飞过来，他们私造雷火弹，加上以前妄图劫持度支部金库和武备库，数罪并罚，谁也跑不了。这也是李琦算计自己的代价！李瑁自嘲的笑了笑，他真是天真的几乎是傻子了。竟然相信李琦和他是兄弟情深！

现在想来，当初杨玉有些话虽然听起来刺耳，觉得偏激，可是她说的都是人性啊！自己竟然不以为然，甚至在心里觉得杨玉很刻薄很冷漠，完全没有真心。结果呢，自己成了大傻子，被骗得团团转。

李瑁转过头，长安城已经剩下个模糊的轮廓了，杨玉，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李瑁勒住马，对着身边的心腹说：“我有件事还没办呢，你先带着车队走，我要留下来！”

……………………

杨玉泡在温泉里，天气变化真快，前些天阴沉沉，北风呼啸，大家都觉得一场大雪将至。谁知几天大风天之后，天竟然放晴了！冬猎要推迟了，预想中的礼花怒放也没有。不应该啊，李瑁说了李琦得到了那个配方真是如获至宝，恨不得当时就配制出来。李琦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肯定会验证配方，然后试制。

十王宅被李隆基和杨玉双重看的严严实实，李琦肯定不能把试验放到长安城外去！只有在十王宅里试验。按着杨玉的推测，最大可能是在新年和元宵节的时候。时间紧迫，他们应该着手准备东西了！

谁知盯着李琦的人说李琦根本没有任何异常，他只是时常和李璘在一起说话。李璘那边也是没什么动静。莫非是他们看出那张配方不对劲了？不可能啊！

那就是诱饵不够，他们被看管的太严密了，无法动手。那么适当的放松点？杨玉在心里盘桓着，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一转脸，正对上李隆基含笑的眼睛。杨玉下意识的往水里沉了沉，希望泉水把自己遮掩起来。可惜清澈的泉水根本没任何效果，反而更衬着杨玉肌肤如同是凝脂闪着莹润的光泽。

“我们多年夫妻了，娘子还害羞不成。我好容易处理完了政务，想着娘子别是一个人不耐烦走了。我这一路上是赶过来的，幸亏娘子可怜我，还没走呢！真是太好了！”说着李隆基甩掉身上的浴袍，也跳进了海棠汤中。杨玉满头黑线，李三郎你太不要脸了，我是想心事忘记了时间，都要泡的起褶子了，我等着你！

杨玉在心里翻个白眼，靠着浴池不说话了。李隆基上前把杨玉搂在怀里：“娘子在想什么呢？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不肯和我一起泡温泉。大概是你在想桃子，忘了时间！我还沾沾自喜呢。真是伤心！”李隆基咬住杨玉的肩膀，用牙齿和舌头发泄自己的不满的。

“呵呵，三郎怎么会这样想。我是想桃子啊，其实人泡在水热里，脑子会冒出很多事情。我脑子里乱糟糟，就忘记了时间了。你看我身上都起褶子了！”杨玉心里嘴个鬼脸，李三郎不好糊弄，要时刻打点精神应付。

“这个容易，你们拿茶和水果来！”李隆基一摆手，立刻有侍女端着香茶和水果进来了。杨玉裹着浴巾坐在浴池边上，李隆基则是舒服的享受着温泉的抚慰，在池水中有个木头雕刻出来天鹅，天鹅的身体被做成了一只小船，上面摆着各种饮料果品的。杨玉捧着个玻璃杯，啜饮着里面红色的液体。

真是太舒服了，陈年葡萄酒加上各种香料，烫的热热的，杨玉满足的叹口气，眯着眼睛，李隆基则是泡在水里，欣赏着美人出浴。“要是等着下雪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干脆就开始冬猎好了。反正天气足够冷，朝政上也没太多事情了。朕预备叫皇子和宗亲们都来。先祖开创基业，可是身经百战，他们作为子孙安享太平，逐渐忘记了先祖创业艰难。也该叫他们锻炼下了，体会下先祖创业辛苦！”李隆基端着酒杯，优哉游哉。

杨玉差点掉进水里，李隆基难不成会读心术啊。她一直在纠结着该怎么给十王宅那些人撒诱饵。杨玉清楚，事情拖延对她没好处，若是李琦或者他们中的谁发现那张配方的猫腻，自己就被动了。但是逼着他们动手，可不容易。李琦大概是当年看着李瑁如何夺嫡，李瑛的下场叫他长了教训。李琦一向小心谨慎，不肯冒进，凡事不自己出头，而是把别人推到前头去趟地雷。

这段日子李琦没任何动作，杨玉感觉自己有点像是老虎吃乌龟，不知道该怎么下嘴了。若是请李隆基出面，刺激一下李琦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

杨玉对李隆基很是忌惮，就是因为李三郎总是能看穿杨玉的心思。怎么说人家的政治经验比杨玉丰富不止一个量级啊！

身边人在算计自己的儿子，还要李隆基出手相助，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谁知李隆基竟然先发话了，叫皇子们来参加冬猎。杨玉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端着酒杯遮住李隆基的视线：“我还以为只是咱们随便玩一天呢。原来三郎是这个打算啊！”

这么一来，自己可要加紧布置了，若是李琦不接招呢？趁着他们离开长安，可以抄他们的老巢，我就不信了，他们把那张配方供起来，根本没有动手制作的意思。私造火器，也是个很要命的罪名。若是他们在冬猎上动手，皇帝也容不下他们了！

“怎么，这不是娘子希望的吗？”李隆基话音未落，杨玉猛地咳嗽起来，她被狠狠地呛到了，脸上涨得通红，酒杯中的美酒都倾洒出来了。杨玉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子栽进了池子里！

从水里冒出头来，杨玉无奈抹掉脸上的水，她和李三郎还是差着千年道行呢！杨玉郁闷的背对着李隆基，面壁思过，哼，这种感觉真不好，这就像是学霸和学神的区别，学霸可以说是努力的成分和天分一半一半，但是学神，那是一种天赋，努力无济于事！

“三郎就是心里不高兴，我也要说。我对他们本来没任何敌意，我也不是冲着把他们团灭来的，我是希望大家和平相处，谁知他们却是从不懂妥协的艺术，和我是势不两立，简直是你死我活，非要死一个才能安静。我可是他们进行过坦诚的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当然会谈是有益的，可是我持保留态度，并且对他们的态度表示遗憾，对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表示严重关切，对他们的行为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谁知他们还是我行我素！不肯悬崖勒马，接下来发生什么，就不要说我勿谓言之不预也！”杨玉背对着李隆基态度强硬！

娘子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但是仔细想想确实严丝合缝，层层推进啊！李隆基想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也就是她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其实一开始就是这些不安分的儿子们对着杨玉和桃子背地里做小动作，杨玉和桃子已经是很克制，很忍让了。甚至她们还离开长安，躲避到江南去了。但是那些谣言和议论总是如影随形，时不时的酒杯提出来。杨玉看起来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不代表她不介意啊。而且众口铄金，杨玉岂能不知道放任这些话传播会给她和桃子造成什么影响。

算下来杨玉一直是守势，已经很克制了。奈何那些贪心不足的孽子啊。真是可恨！他们论人品德行，那个能和桃子相比。只知道弄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这次杨玉主动出击，李隆基心里有点复杂。

毕竟被算计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杨玉可是用差不多的手段叫李瑛一败涂地。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和心爱的女人总是不能和平相处呢。或者杨玉也慢慢地变了，成为第二个武惠妃。

但是李隆基立刻为杨玉辩解，娘子不是那种人，她只是实在迫于无奈！但是谁能在权利面前一直保持冷静和理智呢？李隆基决定，要是杨玉一直在自己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甚至还要挖坑，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他就会坚决地把杨玉和朝政彻底分开。叫她死了插手政务的心！主意是拿定了，可是李隆基却不敢付诸实施，他不敢想象，若是杨玉真的变成了武惠妃，甚至是武皇那样野心勃勃，毫无感情的女人，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在杨玉的心里到底是什么？！

李隆基心里这几天也是天人交战，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自己先揭破这张窗户纸，其实话一出口，他一颗心就吊在嗓子眼，生怕杨玉装傻充愣。谁知道杨玉却是很实诚，把什么都说了。尤其是她背对着自己，气嘟嘟控诉的样子，李隆基一颗心飞到了天上。我就知道，娘子不是别人，她是爱我的，而不是利用我，只看上我天子的身份和权势。

被人从身后抱住，杨玉不用回头都能感到身后人欢乐的情绪。这个，他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自己在算计他的儿子啊！男人还真是薄情寡义，什么孩子啊，不过是欢愉的副产品罢了。尤其是李隆基这样的人，那么多的儿女，死几个没关系了。

“我就知道娘子不会隐瞒我，你也不是为了权利才那样做的。你想的对。这些年，对他们太宽纵了，叫他们无知无畏，不知天高地厚。再这么下去就要翻天了！”李隆基拉着杨玉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杨玉一脸迷茫，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杨玉直视自己。

脑子终于慢慢的恢复正常运转了，杨玉有些艰难的找回声音：“我，那个我的耐心实在被他们磨没了。我只想他们彻底安静下来，那个配方，是□□的——”杨玉结结巴巴的表示，她没存什么斩尽杀绝的念头，只想叫他们死了这条心。

一个吻把杨玉絮絮叨叨彻底封住了，李隆基笑着说：“你真是一片慈母心啊。他们那些不孝子应该狠狠地教训一顿。只是我生气的不是这个——”说着李隆基忽然沉下脸，他越凑越近，最后两个人脸贴着脸：“哼哼，娘子最好给我解释下，李瑁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肯为你办事啊！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杨玉向后退和李隆基拉开点距离，奈何自己身后是坚硬的玉石池壁，她没退路了！看着李隆基一脸捉奸的表情，杨玉苦着脸，当年李瑁还么问过我这个问题呢，哪里轮到你了？“因为只有十八最合适啊。而且十八也正想报仇呢。韦氏虽然愚蠢了点，可是毕竟夫妻一场，而且李琦大概从韦氏的手上弄走了不少的钱。十八是什么性子，我心里很清楚。坑了他的钱，比要他命还严重。再者说了，以前他干了那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别以为他帮我办一件事就能抵偿了！”杨玉放缓态度，搂着李隆基的脖子撒娇：“那个三郎刚才是在吃醋吗？经常吃醋虽然有益健康，可是吃多了心里发烧啊！”

李隆基脸色缓和下来，虽然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娘子和李瑁绝对没有什么旧情复燃的可能，但是一想李瑁竟然死心塌地的帮着杨玉，李隆基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水花四溅，李隆基忽然把杨玉从浴池里抱起来，杨玉惊慌知错，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这浴池都是拿着坚硬的白玉砌成，自己要是掉下去，可摔惨了：“三郎——”

“看样子我还不够努力，叫娘子彻底把以前的事情给忘掉了！”他要身体力行把十八的影子从杨玉的心里彻底挖掉，一点渣渣也不能留下！

冬猎开始了，杨玉站在李隆基身边看着底下那些人，耳边是山呼万岁的声音，她忍不住感慨，难怪为了那个位子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骨肉亲情都扔在一边了。权利的诱惑太大了！

李琦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他心里很清楚，等一下李璘要动手了。只是他动手的目标不是圣人，而是贵妃！李璘竟然还想把自己当成替罪羊，昨天晚上竟然要李琦对圣人下手！他好趁着内卫们都去救驾的时候，他正好对着贵妃下手。一旦杨玉死了，桃子必然会扔下南诏战事赶回长安。

那个时候桃子的战功没了，临阵违抗圣人命令，足够叫他永世不得翻身，他们甚至可以在半路上截杀桃子。

哼，他以为我是傻子吗？李琦想起安插在李璘身边的密探说李璘根本没有配制雷火弹，他撺掇着自己去刺杀圣人，这根本是没胜算的事情。别说是真刀真枪，就是虚晃一枪，那也是引火**。李璘心里清楚，这些皇子中，只有李琦能和他一争，他这是借刀杀人啊！还信誓旦旦的说雷火弹都做好了，就藏在树丛里。到时候引燃雷火弹，玉石俱焚，他们就能矫诏杀了桃子了！

你根本没有做任何一个雷火弹！李琦完全没听见圣人训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阵鼓声把李琦惊醒过来，他狠狠踢了下马肚子，冲了出去。今年冬猎他的成绩应该是最好的。

“娘子，圣人吩咐叫属下寸步不离的守着娘子。外面风大，娘子还是到帐篷里歇息吧！”殿中侍御史颜真卿过来请杨玉回到帐篷里休息，杨玉看着众人已经策马渐行渐远，她仍旧站在寒风中眺望着。李隆基竟然拿着自己诱饵，这真叫人意外。

杨玉心神不明，摆摆手：“帐篷里面闷得很，我还是在外面散散好了。你今天辛苦了！”杨玉没心情和这位文明后世的大书法家讨教书法，她一颗心都在李隆基身上了。李璘还真是耐不住性子要动手了。只可惜他竟然把派去监视的人打发出去了，杨玉并没得到他们具体的行动计划。

这个李璘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啊！杨玉带着几个侍女骑马向着树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