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第154章 善解人意

杨玉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皇亲国戚们品尝到了的商业带来金钱，就开始拿着手里的权利来换取金钱了。这对于任何一个社会都是很危险的，李隆基不是昏君，他比谁都清楚，李林甫则是另有盘算。不得不说李林甫私心比公心大。他在看皇帝心思，若是李隆基态度坚决，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徇私枉法。再者说了李璘可是和太子李亨过从甚密，可以说李璘简直就像是李亨的半个儿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拿着李璘做样板工程，对李林甫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但是最大的矛盾在杨玉身上。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不能眼看着太真娘子成为大唐首富，那些皇子和公主们只能靠着死工资生活啊。倒是李亨带着那些人攀扯起来。皇帝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和全体宗室对抗啊。

若是皇帝想保护太真娘子，势必就不能对这些经商的宗室权贵们真正的处罚。只需要到时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雷声大，雨点小，做个姿态就行了。

李隆基哪里不明白李林甫的小心思，但是面对着李林甫的询问，李隆基心里也没个章程。娘子那边可怎么说呢？她才是最无辜，最委屈的人呢。

接下来几天李隆基实在是想不出平衡之策，一直到今天，事情不能再拖了。李隆基才无奈的到太真观来。

“圣人不要顾虑我，我这个人虽然喜欢钱，但是也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虽然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人若是只为了自己，不讲大义，那成了什么了？我现在生意能风生水起，都是依仗着三郎开创的盛世。若是我只为了自己生意，不管国家大义，今后——岂不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早就想好了——”杨玉拉着李隆基到自己书桌前，拿出来厚厚一叠的东西，递给了李隆基。

“我吃点亏不算什么。但是老马他们几个跟着我没沾什么光，却吃苦费力，他们的生意不能受到影响。”杨玉叹口气，接着说：“生意不能只给一个人做，一家独大最后会害了所有人。我把自己的恒泰钱庄交出来，他们就没话说了。”杨玉的计划很明白，她把恒泰钱庄变成国营企业，直接交给户部掌管。恒泰钱庄从私营银行，摇身一变成了国有银行！

皇帝名正言顺的把国家金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这一下堵上那些皇亲国戚们的嘴，也给朝廷增加了无数的财富。

李隆基一页一页看的认真，他脸上的神色从疑惑，到惊讶。最后李隆基感动的抓着杨玉的手，都要哭了：“娘子——娘子真是识大体，我该怎么报答娘子呢？”

金钱的力量啊！杨玉看着李隆基这副激动地表情，忽然生出个念头，仿佛她和李隆基身份倒转，她是大权在握的皇帝，而李隆基则是终于得到恩宠的后宫怨妇，激动地都要疯了。

“大恩如大仇！三郎别一张嘴就报答的，你不用说什么恩德报答的，我只是为了国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不过我也有条件的。恒泰钱庄交出去了，那些伙计管事们可怎么办呢？他们的身份是商人，若是恒泰钱庄归户部管辖，怎么也该是官府的衙门了。他们的身份是不是要改变一下的。还有谁来管理呢？”杨玉拿过来那份合并计划，翻了几页：“这里面我都写了，恒泰钱庄今后由谁来管理，我有提名权和任命权。那些伙计和管事们的，做得好的，可以给他们官职。按着品阶有俸禄！”

李隆基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感慨起来，这个计划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娘子是早有准备啊。

“娘子一片真心，我一定要不辜负了你。”李隆基激动地抱住了杨玉，都激动地不知道怎么说了。杨玉心里呵呵一笑，她要是不识相，不用等着马嵬坡，她就凉了。

李瑁府里，咸宜公主正黑着脸教训李琦的莽撞呢。谁知李琦却是一脸的无辜，表示他根本不知道杨玉做生意的事情，再说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阿姊真是小题大，我觉得娘子未必会为了这个生气，没准她心里暗自高兴呢，当初为了十八哥和三庶人的事情，娘子也是殚精竭虑的，谁知被这个李亨给害的功亏一篑。现在看着他吃瘪，娘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怎么不想想，桃子要长大了，只为了桃子的婚事，太子上蹿下跳的，费尽心思，娘子嘴上不说，心里岂不恼恨的？”李琦一番话说的咸宜公主无话可说，她顺着李琦的思路想了想，心里有些嘀咕了。

娘子虽然一向说不希望桃子今后如何，只要健康平安就是了，但是这次她应该改变了不少，没了权利，再多的钱要保不住，李亨真的做了皇帝，还能有杨玉和桃子的容身之地么？别说是桃子了，就是咸宜李瑁和李琦这些皇子公主们，都要掂量下了。

“这个都是你的猜测，我还要问问娘子。你到底要给娘子道歉！十八，你在做什么呢？”咸宜看着李瑁神游天外的样子，狠狠地拍下李瑁。“我，我有点困了，你们接着聊，我先休息了！”说着李瑁打个哈欠，站起来要走，

咸宜哭笑不得，刚要说话，李琦扯了下姐姐的袖子：“阿姊，十八哥的确是累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咸宜无奈的叹口气：“你可不要学他，摔一个跟头就倒下起不来了。咱们都该学学太子，李璘被削去了爵位，成了庶人，太子竟然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真是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这个人以前伪装的太好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

昨天，皇帝把皇子和公主还有宗室们都召集到一起了，当场宣布了永王李璘参与不法行为的证据，李璘面无人色，但是却不肯就此认输，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在场的人心思各异，那些也跟风做生意，心里开始打鼓，想着自己没有李璘胆子大，不过是跟着几个商人合伙罢了，他们出钱出人，自己只出个名头，得几分干股，虽然得了几个钱，但是惹得圣人不高兴，也不划算，还是回去退了生意好了，有些则是幸灾乐祸，自己虽然胆小，被他们嘲笑不回弄钱，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就看你门吃肉喝酒，然后翻船！但是有些消息灵通的，则是暗戳戳的瞄着太子，谁不知道太子和李璘的关系好，名为兄弟简直情同父子了，李璘做这些事情，还不是有人撑腰呢。

李璘跪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李林甫早就把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之所以建议皇帝当着宗室和诸位皇子公主的面前宣布永王李璘的罪证，就是敲山震虎，甚至是挖好了坑，等着太子跳进来。

因为李林甫和太子的仇算是解不开了。他们之间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花费了不少的力气，只调查到了李璘做的这些不法之事，并没拿到李璘和太子串通的证据，但是只要太子泵出来帮着李璘说话，甚至当中攻讦太真娘子，李林甫就赢了。

想到这里，李林甫不由得感慨起来，这些男人竟然不如一个女子，换成今天在场的这些人，谁敢把自己偌大的产业交出来？这些人别说是什么产业了，就是要他们一个钱，一匹布都和要他们的命一样。

李林甫冷眼看着李璘就要到爆发临界点，果然李璘脸上青筋暴起，忽然抬头直直的看着皇帝：“儿臣冤枉，为什么太真娘子……”李璘一张嘴，殿内安静的吓人。该来的还是来了，李璘到底要攀扯太真娘子了。

就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爆料跑来了bgm的时候，李亨一声呵斥，站出来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李璘喝道：“够了，你身为皇子，身上流淌着圣人的血脉，我李家从太祖高皇帝开始，子孙哪一个不是一心为大唐江山社稷……”不少人都傻眼了，他们还真不知道一向是讷言的太子竟然有这么好的口才。

太子先是回顾祖先创业不易，期间经历了不少的风波，什么为了反对武皇擅权，多少李姓宗室起兵反对，最后宁愿战死也不肯投向，太子例数一番前辈的光辉伟业，对着李璘说：“你对朝廷，对大唐无尺寸之功，却做出来人神共愤的事情，你就是死了，那什么颜面去见李家诸位列祖列宗？你今天罪证确凿，还有什么面目为自己争辩？我要是你，就干一头撞死，算是谢罪了！”

李璘的脸色白的吓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不动了！

简直是诸葛亮骂死王朗！李林甫都有点不知所措了，李隆基脸色难看，高力士忙着叫人把李璘抬出去救治。李亨跪在地上却哭的伤心极了，他诚恳的对着皇帝承认错误，声称是自己太过激动，讲话没了分寸，才说出那样的话。谁知道弟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请皇帝治罪！

李隆基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淡淡的看着李亨，站起来：“你还知道他是你的弟弟就好，李璘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可恨，有太子这样忧国忧民，大公无私的储君，朕心甚慰。你可真是大唐的好太子啊！既然你这么嫉恶如仇，不因私废公，就叫你来整饬宗室吧！成平日久，各位躺在盛世的美梦里面太久了，也该醒醒了！”

皇帝话里有话，大家各怀心事的回去了。咸宜干脆拉着李琦到李瑁的府上一起商量。谁知李瑁根本是心不在焉，反正就是天塌地陷了，他也能面不变色，李琦却是跃跃欲试，就像是嗅到什么气味的狼，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咸宜说，但是又不能说。

咸宜公主忽然想到什么，紧盯着李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那个位子了？十八没办成的事情，你要办成，是不是？”

李琦苦笑了下：“阿姊怎么会这么想呢，当初阿娘在的时候，十八哥还不是——现在我们能安稳的在长安混日子就不错了。”

咸宜公主叹口气，对着小弟说：“你知道就好，人有的时候要认命啊！”

李琦忽然抓着咸宜公主的袖子，低声说：“我们认命，但是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呢。身为大唐李姓子孙，我们怎么比那些老百姓还不如。现在有个机会，太真娘子，谁都看得出来，圣人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我们要是帮了太真娘子，她不是那个刻薄寡恩的太子，肯定会厚待我们的。”

李琦的话正说中了咸宜公主的心思，她抓着李琦压低声音说：“你说说看。只是太真娘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别的宠妃们都希望娘家人也跟着沾光，可是太真娘子呢，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圣人想加恩给她的家人，也不能啊！还有就是桃子的婚事，她没有什么娘家人能帮忙的，我们正好帮着娘子啊！”李琦做个手势：“我听说娘子的一个堂兄做了扶风县丞，政绩不错，就是没什么升迁的机会。这次他抗旱做的不错，我们不要等着别人把功劳抢走了！”

咸宜公主点点头：“真是长大了，我还以为你还是那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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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站在门口看着李隆基正在手把手的教桃子写字呢，她脸上露出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孩子终于安静下来了大概是以前自己太溺爱了孩子了，桃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样的性格也不能说不好，但是桃子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深浅，这么下去很容易吃大亏的。叫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什么叫深沉内敛，很有好处。

“娘子在想什么呢？脸上笑嘻嘻的，有好事说出来我听听。”不知什么时候李隆基站在杨玉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桃子呢？”杨玉低声的问桃子的情况。“我都伤心了，娘子一进来我就知道了，你却一颗心全放在桃子身上。你儿子这会正在发怒用功呢，根本想不起来你这个阿娘。我们不打搅孩子了，出去走走好不好！”李隆基看杨玉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杨玉只觉得身上冒鸡皮疙瘩，以前也没见皇帝这么温柔过啊！真是金钱的魅力啊！也是那里找一个自己这样不仅不伸手要钱，还倒贴的傻妞呢。

“那个我觉得都是卢文姝进宫之后，桃子变了不少。这个孩子不错，三郎觉得呢的？”杨玉和李隆基讨论起来孩子的事情了，其实杨玉知道李隆基憋着一肚子的话想和自己说。但是杨玉不会接话的。事实摆在那里，李亨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从他当着一众兄弟姐妹的面前差点把李璘骂死的看来，这个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

若是李亨真是个忠厚老实的，他肯定要跳出来护着李璘，即便是李璘犯罪了，太子也应该出来表示这是自己没教育好弟弟，申请负连带责任。谁知李亨却迫不及待的要吧自己看护长大的弟弟置于死地。只说李亨担心被牵连，怎么特说不过去。他肯定是担心李璘把自己什么秘密也说出去。

李隆基只怕真的被这个儿子弄的灰心丧气了。打雁的被雁啄了眼，当初就怎么选了这么个卑污的儿子做太子呢。

可是皇帝满心后悔，却不能对人说。李林甫自不用说了，他要是知道了，顿时能天下大乱，非得给太子找出点罪名来，逼着皇帝废太子。理由跟简单，李隆基不是神仙，能长命百岁的活着，圣人总有龙御上宾的一天。那个时候李林甫真是死路一条了。因此干掉太子是他唯一的生路。

对臣子不能说，也不能对嫔妃们说，至于高力士，他肯定会劝皇帝，稳定压倒一切，已经废掉了一个太子，还死了三个儿子，废掉一个儿子了。你儿子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啊。那就只能和杨玉说了。但是杨玉却不想蹚浑水。

皇帝还没拿定主意呢，她也不会这个时候就蹦出来。更主要的时候，杨玉开始新布局了。首先要控制住恒泰钱庄，最好来个木马行动，把户部也给控制住了。有了印钞机和金库，老娘还怕什么呢。但是如何把大唐国有企业做成自己的家族企业呢。

不能引起皇帝的反感，是最重要的，还要小心舆论！和李三郎在一起这些年了，杨玉对李隆基的了解越深，越觉得即便没有什么马嵬坡，自己也不是安枕无忧。李隆基是个皇帝，而且他先是皇帝，再是温柔的情人，桃子慈爱的老父亲。李隆基心里比谁都清楚，没了皇权，他还不如苏大强呢。

杨玉从来不去挑战皇帝的底线，他们在一起可不是为了互相挑战底线的。杨玉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桃子的事情。李隆基心里暗笑，这个妖精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自从和李瑁夺嫡失败，杨玉真的是收敛了心思了。她分明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桃子出身高贵，选正妃要好好地这斟酌下。看样子娘子是真的不想和我说心里话了。也罢了，我打算把杨钊弄到长安来，娘子可高兴？”李隆基好气又好笑的捏了下杨玉的脸。

杨钊——今后的杨国忠啊。只是这个杨钊竟然不是杨玉心里那个无能之辈，竟然是个沉得住气，能踏实做事的人。大概后世对杨国忠有些认识偏差吧，或者杨钊并不是那个杨国忠了。杨玉一笑：“他是三郎的臣子，臣子的升迁调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事情和娘子有关系，我预备叫杨钊做度支员外郎，专门协调户部和恒泰钱庄的事情。”李隆基看一眼杨玉，一脸我可是很照顾你的表情。

杨玉愣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李三郎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啊！娘子表示：我也不能看透此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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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