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第145章 想太多了

桃子前脚走了，李隆基黑着脸来了，看着皇帝脸色不好，杨玉下意识的看向高力士。谁知高力士装这没看见，对着杨玉一躬身，叉手道：“老奴告退！”说着对着屋子里的侍女们做个手势，带着她们出去了。

李隆基叹息一声，对着杨玉说：“你猜对了，桃子喜欢那个幺娘。她出身卑微，不懂规矩，今后不准桃子再去见幺娘。叫她嫁人，离开桃子远远地。”杨玉心里一动，幺娘可不是出身不好被李隆基嫌弃呢。算起来幺娘也是良家子，宫里和幺娘出身差不多女人多了。这个幺娘肯定有问题。杨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她的父亲以前做过将作监一个小小的管事，还有宫廷背景呢。

自己没猜错，幺娘后边有人啊！杨玉装着没明白李隆基的意思：“桃子还真是有了小心思了。这是难免的都。不过幺娘也不算是出身太差了，她的父亲不是也做过个一个小吏吗？当初他还是三郎叫人推荐给我的。这些年做事不可靠。最难得是懂规矩。这样的父亲教育出来的孩子不差了。再说也不是给桃子娶正妻。”

“好了，这个事情娘子不要插手，我不会害了儿子的。”李隆基心里很矛盾，他都要气死了，高力士很快查出来幺娘和她的父亲竟然是太子安插在杨玉身边的人。当初杨玉做了太真娘子，李隆基心疼杨玉没有零花钱，特别拨长安边一个土地肥沃的农庄，算是杨玉的脂粉钱了。这个本来是皇家的农庄，因此叫幺娘的父亲做管事天经地义。

杨玉没有更换管事，幺娘一家也就在庄子上一直住着了。这些都是当初太子妃韦氏安排，后来韦氏被废掉了，张良娣成了东宫的隐形女主人，而且她接手了韦氏掌管内廷的权利。高力士查出来，幺娘的母亲经常出入东宫和张良娣过从甚密。而且前一年，幺娘的父说过送幺娘回老家住几天，其实她是被送到了张良娣身边。据说张良娣叫了不少平康坊的嬷嬷们调校幺娘。

难怪杨玉说桃子对幺娘动心了，哼，谁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是村姑的小女孩子，竟然是精心伪装的陷阱！李隆基愤怒了，太子的手太长了，竟然在自己的弟弟身上打主意！

但是面对着杨玉，李隆基实在张不开嘴说出真相。他只能说桃子太小了，幺娘出身不好！看着杨玉不嫌弃幺娘的出身，表示只要儿子喜欢就行，李隆基有些骑虎难下，自己该怎么张嘴说出真相呢。

“不好，桃子还小呢！这个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李隆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些天还对桃子谈恋爱乐见其成，今天就坚决反对了。

“我们两个做爷娘的好想拿错了剧本了。怎么三郎改变了想法了？上次你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我决定不插手太多了。刚才我才把长安一个商号给了桃子，叫他学着办事了。这么大了，总不能傻吃傻玩的，不求他做生意到什么程度，知道生活艰就行了。”杨玉故意说她给了桃子不少自主权。看着李隆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玉心里暗笑。最后李隆基实在是憋不住了，把实情和杨玉和盘托出：“……我已经叫人去抓幺娘和她的家人了！”

“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还是算了吧。我今天刚说叫孩子去独立经营一个商号，三郎是没看见桃子多兴奋。你看这些东西！”杨玉没等着李隆基发话，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个盒子。打开看，里面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一个精致的小银梳子，几朵已经干枯的花，还有个绣的很精致的香包，不过香包用料和里面装香料不怎么好。

这个——“这个可是桃子背着所有人藏起来的，云孟和我说，桃子经常背着人偷偷地看这些东西。看得出来，这些肯定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你这会一下子把幺娘弄走了，桃子肯定要发疯一样的找呢。没准会认为是我们破坏了他们好姻缘。我们从慈爱的爷娘一下子就成了坏人了！我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失去我的儿子。”杨玉白一眼李隆基，真是皇帝做惯了，处理事情简单粗暴很直接啊。

李隆基想了一会，忽然悟出来什么，真是歹毒！张良娣这么做就没藏着掖着，她就是要杨玉和自己生气，然后他们拿出强硬手段赶走幺娘，最好是杨玉情绪失控，把幺娘打死了或者是打伤了。杨玉对幺娘和她的家人越狠，桃子就越和杨玉产生隔阂。离间父子母子的感情！真是高手啊！

“张氏太可恨了，心思歹毒！”李隆基声音阴沉的可怕，杨玉一笑：“三郎小心气坏了自己。这是阳谋也罢，是别的什么也罢，我们最主要的时不要伤着桃子。张良娣虽然没还被册封为太子妃，但是她诞生了皇孙，在太子身边服侍的好，又得宠爱，已经是实际上的太子妃了，而且韦氏之后，她管着内廷。幺娘和她的家人也该张氏管，张氏做的那些都是分内之事，并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三郎要开发张氏，有什么理由吗？”

太子本来就一直塑造自己可怜兮，忍辱负重的小白花人设，这会皇帝“无端”发难张良娣，不是正好给吃瓜群众送了一车瓜？

“娘子看怎么办呢？你不是很不喜欢桃子过早尝试男女之事吗？”李隆基仔细观察着杨玉脸色，他不相信杨玉就是没了争夺储位的心思，也不会任人欺负不还手。杨玉一笑：“桃子的情绪稳定是最重要的，他这个年纪，就是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什么小娘子。叫桃子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要怎么对待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给桃子上一课。”

“娘子的意思是——要是幺娘没安好心伤害了桃子怎么办？”李隆基还是担心桃子的安全。

“我不会叫桃子有太多精力和幺娘在一起的。三郎，为了儿子健康成长，你就辛苦辛苦。我想好了这样……”杨玉趴在李隆基耳边低声的嘀咕着什么，李隆基听着杨玉的话，眼睛闪闪发亮。最后李隆基感叹道：“我真不知道桃子有你这个阿娘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怜的儿子啊，你自求多福吧！李隆基在心里默念着。正在商号里面对账的桃子忽然狠狠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他不敢置信的揉揉鼻子，难道是自己感冒了？

寿王府里，因为要到寿王的生日了，今天李琦和咸宜公主都来给李瑁祝贺生日。自从李瑁争夺太子之位失败，加上杨玉的事情，李瑁的生日就办的很平淡，能多简朴就多简朴，自己头上那个千年绿帽子很好看吗？还要炫耀下！

因此今年也是一样，李琦和咸宜公主也知道李瑁的难处，提前过来祝贺了生日，姐弟三个坐下来，酒过三巡，大家逐渐放松下来。忽然咸宜公主说起来：“昨天杨说回来和我说，桃子竟然开始学着做生意了。真是千百年没有过的事情。哪有什么皇子亲王做生意的？我有些不相信，肯定是孩子听风就是雨。”

“未必不是真的，我前些日子还见着桃子穿着一般商人的穿戴，在东市上带着几个人和胡商打交道呢。听说桃子竟然把胡商们什么螺子黛，什么胭脂虫都买下来了。要是小孩子好玩，也不用这些啊。当初圣人赏赐给桃子那么多的钱，我觉得事情就不简单。”李琦看一眼李瑁，低声的说：“到底要顾忌天下的舆论不是。这会激情褪去，他们开始后悔了！”

“想实现在何何必当初呢。你真是昏头了啊。要不是当初你自己犯糊涂和她生气，她也不会——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件事还是女人吃亏，可怜她现在怎么办呢？桃子是她生的不假，可是你想想，孩子名义上是后宫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女人生的。她还是太真娘子。今后只怕要终老在道观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武皇的运气和胆识的！”咸宜公主开始为杨玉和桃子担心起来。

皇族们有自己的规则，衡量一个人主要看他和权利中心的距离。像是原先桃子做了千牛备身，一个小孩子却整天在圣人身边。那就说明杨玉的恩宠很稳固。但是桃子忽然从皇帝身边消失了，还开始做生意了。这在咸宜公主这些人看来，就是杨玉母子掉入深渊，恩宠断绝的前兆了。

李瑁一直没吭声，他心里明白，杨玉是个什么人，不做生意浑身难受。只是她真的舍得叫桃子去做生意，继承自己的衣钵吗？不可能，杨玉虽然喜欢钱，但是她比谁都清楚这里的规则。当初她就说过在这里权利比金钱重要。看样子她真的出问题了。

果然还是女人吃亏，尤其是杨玉这个身份！若是她真的失宠了，李瑁心里忽然一阵轻松！至少她不用担心马嵬坡的悲剧。但是李瑁又想起来，即便是拜托了历史的命运，可是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呢。

李琦看着李瑁脸色，试探着问：“十八哥，你是在为她担心吗？”

“我就是担心有什么用，人家——算了不提这个了！”李瑁端着酒杯，李琦和咸宜也举起酒杯。

几天之后，李瑁生日的正日子。正巧李隆基在兴庆宫设宴，欣赏皇帝修改过的霓裳羽衣曲，大家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和舞蹈中。李瑁则是满肚子的心事，他一来就看着皇帝身边的空位子。太真娘子竟然不在！李瑁眼神顿时黯然下来，她以前不是和圣人形影不离的吗？今天怎么不见了？也没听说什么太真娘子身体不好的话。而且连着桃子也不见影子了。

就在李瑁为杨玉隐隐担心的时候，赴宴的人也都看见了皇帝身边的空位子。众人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外面风声说太真娘子失宠了，看样子是真的啊！

李隆基神色如常，他的眼光扫过众人，心里忍不住冷笑起来。坐的高就是有好处！底下那些人一举一动，脸色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啊。哼，他们挤眉弄眼的别打量着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娘子不过是带着桃子在后边调度舞姬呢，他们就煞有介事开始揣测了。杨玉昨天的话，在耳边回响着：“我敢打赌，明天我要是不出现，他们绝对能脑补出来一出大戏，还是各种版本的。什么圣人移情别恋，什么后宫来了个才高八斗，温顺贤淑的女子，把我这个道德败坏，妖艳轻浮的女人给比下去了。或者再耸动点的，就是我嫌弃你老了！”杨玉没说完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李隆基却是一脸不以为然，那些人虽然喜欢乱猜，但是不会这么傻吧！“娘子想多了，他们不敢妄自揣测！”

“我们打赌吧，看明天谁赢了！”杨玉对着李隆基一挑眉。李隆基笑起来，伸手刮一下杨玉的鼻子：“好，打赌就打赌。输了可要怎么办呢？”杨玉躲开李隆基的爪子：“谁输了还不一定呢！”

看样子还真是我输了！李隆基心里暗自嘲讽，娘子对这些人的真面目看的很透彻啊！

一阵乐声响起，舞蹈开始了。这和以前的霓裳羽衣舞完全不一样啊。以前的舞蹈只是单纯的一支舞，可是这次，竟然有了情节。第一场，应该说的是人间的事情。在圣人治理之下，天下百姓享受着太平富足的生活。这一章烟火气十足，什么市井百态，时下最流行的绿腰舞，踏摇娘都有展示。其中还穿插着杂耍之类的。第二章则是说天上的事情，仙子们在寂寞的天宫中翩翩起舞……

大家都被歌舞给吸引住了。李瑁看着众人都看得入神，他悄悄地起身离开了正殿。把乐声抛在身后，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背景。天上一轮圆月，他无声地叹息一声，当年要是一切没发生，自己和杨玉没准这会泛舟湖上在欣赏着天上水里，两轮明月呢。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经历了这些年的沉淀，李瑁也不再是单纯的恨杨玉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是谁单方面的原因。

若是当年自己没有被冲昏头脑——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出现在眼前。杨玉从后台出来，正扇着扇子坐在廊檐下吹风呢。三个女人一台戏，放在什么地方都适用，她真是没事找事，做什么要编排舞剧啊。真是累死了！整整快快两个月的时间都和梨园弟子们混在一起。舞蹈总算是编排好了，杨玉却听见了自己失宠的风声。真是好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今天宴会你为什么不去？”李瑁忽然在身后冒出来，杨玉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杨玉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你神神鬼鬼在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去热闹呢。”杨玉有些不满的白一眼李瑁，很久没离得这么近说话了，今天的月亮很好，月光下杨玉清楚的看见李瑁脸上开始出现岁月的痕迹，他的头发竟然有些点点银色夹杂其间。

李瑁苦笑了下：“什么热闹对我都是一样。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多谢惦记着，我很好。你呢，对了天几天听见你添丁之喜啊，恭喜恭喜！”杨玉哈哈一笑，和李瑁寒暄着。

李瑁歪着头研究着杨玉脸上每个微小的细节，半天他有些迟疑的说：“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忙。其实，你根本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你一向是内心强大，我认为这点小事不会叫你难过。至于桃子，他身为皇家子孙——”等等，他在说什么啊？杨玉歪着头惊讶的打量着李瑁：“听你的意思，我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请问，是什么难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用在我跟前装坚强了，他们都说你，你们要——分手。”李瑁斟酌着字眼，本来他想说失宠，但是这两个字和杨玉根本不搭调。李瑁想了想，拿着分手代替。杨玉一下子明白了，她憋着笑，故意装出来失恋的痛苦样子：“哦，你听谁说的啊。我很好，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你不要听那些无聊的传言。我们很好——”幸亏在月光下，杨玉使劲的挤出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其实这是她忍着不笑，憋出来的眼泪。

她还在嘴硬！李瑁心里滋味很复杂，看着杨玉眼里的闪光，李瑁一瞬间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谁叫你当初那么坑我！但是很快报复的快感褪去，李瑁有些着不忍。毕竟是一起穿越过来的老乡。虽然这些年自己慢慢地被同化了，可是杨玉一直是他内心不一样的存在。今天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总是有些兔死狐悲。在内心深处，李瑁是希望杨玉顺风顺水，做出一番事业。自己被同化了，希望她能坚持自己。谁知她也失败了！

“别嘴硬了。你要是在长安待不下去了，就离开。桃子，你放心，我会尽力照看他的。毕竟他是你的儿子……”李瑁表示杨玉可以离开。

我的肚子都疼了，杨玉捂肚子，一脸的伤感，连着五官都开始扭曲了。（当然了，憋笑很难受的！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李瑁认为杨玉真的陷进去了，他忽然急躁起来，对着杨玉大声说：“你还有多少年的青春可以蹉跎啊。你知道不知道，做圣人的女人，最后的归宿就是成为名正言顺的嫔妃。你这个不明不白的太真娘子要做到什么时候啊？他这么对你。你都忍受下来了，你到底是图什么啊？”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图他死了我还能另外找！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联想力。我劝你还是少听那些没营养的八卦，你的脑子呢！”杨玉最终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这个李瑁还真是毛病不改，不过他虽然耳朵软，可是还算有点义气。至少没在自己跟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李瑁脸上通红，他无奈的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啊！即便是你现在得宠，但是今后呢。毕竟你们年纪差那么多。等着你有朝一日离开了长安，自己一个人了。你算算那个时候自己多大了。就算是你长得再美，可已经是徐娘半老了。那个男人肯娶你。难道再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我真不知道你的爱好这么重口味！”

杨玉一愣，她挑起眉：“当然我不能和你比啊，凭着你的身份，就是七老八十也能找个十八的。不过你想过没有，我虽然只能找个七老八十的，但是那是去做阿娘的。你呢，倒是能娶到二八娇娘，你要捧手里做祖宗一样供着的。我们差着辈呢！”李瑁在为杨玉担心，这叫她有点感动，但是李瑁的陈腐观念实在叫杨玉抓狂，清朝亡了一百年了，怎么男人还活封建社会呢。难怪男人穿越过来根本不用适应，一切都是完美衔接啊！

“阿娘，你跑哪里去了，我要累死了！你怎么能扔下自己的岗位跑了呢？”桃子到处寻找着杨玉。听着桃子的喊声，杨玉看一眼李瑁，无奈的长叹一声：“真是夏虫不可语冰，我们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啊！不过还是谢谢你！”

太真娘子一直是新闻焦点，从未改变！但是新闻的真实性呢？你们全是BBC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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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