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听什么鸟叫的欢。你把那鸟放了吧…”
沈行止双眸微眯,深呼吸在空气中长长拉了一条白气。
半夏自然会意顿时百感交集。
雀鸟叫的欢实,总归有几分生的希望。沈行止安排的苦心孤诣,却始终缄默不语。
所以说,真相向来如此——莫名伤人伤己。
他将腰间佩剑抽出,寒光一闪,将雀鸟一分为二。
沈行止挑眉。
半夏自然懂得沈行止是在等着自己给他一个违逆命令的理由。
所以垂下头,盯着残缺不堪的雀鸟尸身用帕子收到怀里似从嗓子尖儿发出一句:“冬日了,东家,落雪了。”
“……”
确实有雪沫子飘飘扬扬打在衣袍上,可半夏倒底没说缘由。
这雪下的很快,从牢中走出到府衙门口就已经白了满头。
眼瞧着就要走出这里,沈行止忽然蹲下身子。
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半夏误以为雪大天寒,他身上的旧疾发作连忙赶上去,却听到某人肺腑中的低笑声。
渐渐愈演愈烈。
笑声在风雪中可怖非常,就是半夏做了沈行止半辈子的刀都要怕上几分。
“东家,张公公来了。”
太监总管张福寿等在不远处,自然瞧见沈行止这发疯的举动。
踟蹰不前,反复思量。
“嗯?阉狗乱吠,平白触霉头。”沈行止站起身子,轻挑眉直视张福寿。
这个距离,不可能听清沈行止说了什么。可张福寿对上那双分明如潭水不动声色的眼却身体发颤,脚底生寒。
他忘不掉,忘不掉庆元帝当年想要挖空世家时自己都是怎么个态度对待沈行止。时过境迁,送走了两代帝王。如今的沈行止,实在是不人不鬼,不神不仙。虽然他没有翻旧账,可张福寿恐惧的正是他不翻旧账。
在时时担心他翻旧账的恐惧中,等待着,折磨到极处。
提起一口气,张福寿拢着袖子,弓着背凑近沈行止。
“相爷,陛下有请...”
——
“咳咳...咳咳...”
肺腑都在灼烧,胥采薇才知道饮鸩止渴根本就是杜撰的鬼话。
他只能费力看清那只鸟凌空中被一分为二。
是沈行止吧...
沈珩昱,你还真是恶毒,连最后一丝春色都要剥夺!
嘉宁帝乃庆元帝长孙,他素来宠信沈行止,他们都说沈行止是以色侍君。可只有半夏懂得,沈行止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而嘉宁帝卫冉有这色心却始终没这个色胆。
卫冉此时来了这附近寻沈行止,大概是得了消息,容不下胥采薇而已。只是卫冉大概没想到,沈行止先下手为强。
突然觉得有些冷,半夏上前一步挡在风来的方向。
沈行止的确感受到呼啸的风变得和善,眼尾转向半夏:“怕什么,我沈珩昱什么路没走过。还杀不得胥采薇这狗东西了?”
怎么会到这一步?
半夏咬紧牙关。
他还记得沈行止蛰伏的时期,人人都觉得他软弱可欺,孤立无援,就连反击都要用尽气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记得沈行止是氏族魁首,病弱缠体。
现在...
半夏也如张福寿一般恐惧,他见证过这个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就因为见证过才会恐惧,才明白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才出现了这只沈家的疯狗!
沈珩昱这人三分善,四分恶,两分疯一分痴。
总结下来竟然是善的可笑,恶的可怜,疯的生厌,痴的不专。
他拿出那只雀鸟的尸身。如同破败往事、一切在那一年一分为二。
前些年前程似锦,后些年如临深渊;前些年如神冠玉,后些年面目狰狞。一切都在庆元三十二年:怪物出笼、恶鬼临世、少年郎变得歇斯底里,当权者变得不可理喻、两个业障斗法却兑现了最荒唐誓言的雏形...
庆元三十二年,大雪两日不减,时卫国境内厉兵秣马,太子殿下卫威携皇长孙卫冉同沈氏嫡出独子向边境护送粮草,慰问将士。
大雪纷飞,道路险阻,恰遇山匪。皇长孙同沈氏子,音信全无——
胥采薇:沈行止你**的,养些鸟给了我希望还他**给我杀了!成心的吧你?
半夏:……是我…
沈行止:呵呵(冷漠脸/眼尾看/带嘲)
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半夏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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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