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崔云词连忙走上前去,握住沈丽蓉的手,答道:“女儿昨日就该和临渊哥哥回门的,没成想硬生生拖到今日才回来,听闻父亲受伤了,现下如何了?”
“无妨,你和临渊成婚第一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圣上如今又在向他施压,是我派人前去传话,让他和你在新府好好的,不必过来。”
“至于你父亲……”说着说着,沈丽蓉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崔雄,眨巴着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你也不必担心,万事有我呢。”
崔云词知道,沈丽蓉的说辞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可方才她全都瞧见了,若是崔雄的腿无碍,她也不会对郎中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究竟是谁盯上了他们。沈玫的死不是偶然,那崔雄摔断了腿就更加不是偶然。
这些年崔雄虽然没再上过战场,可他在朝中武将之中的威信依旧很高,许多高官贵人都是从他手底下出来的。
因此,不是没有被人暗算这个可能性。
思及此,她忍不住问道:“母亲,父亲马术向来不错,马场的马又是经人专门驯化过的,怎会突然发性,这其中是不是有人……”
正说着,门外忽然进来一名侍女:“启禀夫人,高大人和刘大人在外头求见,说是带了些上好的伤药来看望将军。”
“让他们进来!”
沈丽蓉话音一落,便拉着崔云词一同坐下来,等待间,她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阿词,今日母亲便好好教教你,敢伤自己夫君之人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男人便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他们朝沈丽蓉行了一个礼后,十分默契地将手里的东西呈了上来,“臣等区区薄礼,还望公主笑纳。”
沈丽蓉面色铁青,没发话,立在一旁的侍女也不敢接东西。一番僵持之下,两人只好主动将礼物放在了沈丽蓉一旁的桌案上。
整个屋子里,气氛无比凝重,无一人开口说话。
见状,高大人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端静公主,马场一事老臣实在未曾料到,我们二人向来与崔将军交好,看到他摔下马的那一刻,我们也差点吓坏了。
当时刘大人还准备下马去接的,谁知没来得及。如今看见崔将军伤成这样,我们这心里啊,也跟着难受 ,公主也别太伤怀,崔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说对吧,刘大人?”话落,他又戳了戳一旁的刘大人,后者听了,也跟着连声附和。
“吉人自有天相?”听到这话,沈丽蓉不禁笑了:“若我家将军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也不会有眼无珠,让他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怕就怕,有些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说的是满口道德之语,行的却是奸诈小人之举。”
“你……”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纷纷黑了下来,但念及上头坐的是沈丽蓉,便又咽了下去。
“瞧我这记性,两位大人来了许久,竟也忘了给二位看茶。”沈丽蓉佯装歉疚,说完便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又命人去沏茶。
“二位大人待会可要好好品品这茶,本宫近日新得的,据说最是滋补气血。”
“这不,来了!”沈丽蓉笑着指了指端茶上来的侍女,又道:“此茶名唤‘猪血汤’,是从刚杀的鲜猪身上取下的,又加了好几味作料制成,二位大人慢用。”
语毕,坐在一旁的崔云词就看见沈丽蓉满脸堆笑地朝那两名侍女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侍女们便同时往前跌倒,手里的“猪血汤”一下子就倒在了他们的身上。
见身上的白净衣衫被染成了鲜红色,且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腥味,高大人和刘大人吓得连忙站了起来,面露嫌弃,可又不敢发作。
沈丽蓉见状,故意斥责道:“没用的东西,连端个茶都端不稳,还不快带两位大人去后院更衣!”
看着侍女们将他们带了下去,崔云词忍不住问道:“母亲,这就结束了?”
沈丽蓉笑着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快要走到后院时,崔云词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仔细听听,其中还夹杂着那两位大人的惨叫声。
见状,崔云词急忙跑上前去,走近一看,她才发现高大人和刘大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身上,有两只体形高大长相凶猛的恶犬,正在发了疯似的撕咬他们。
看着看着,她突然恍然大悟,转过头对一旁的沈丽蓉说道:“原来母亲方才故意设计让人将猪血倒在他们身上,是为了这一出。”
“什么故意设计,那是个意外,这也是个意外,就跟你父亲摔断腿是个意外一样。”沈丽蓉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另一边,高大人和刘大人被狗咬得直叫唤,后来被咬狠了,他们也索性豁出去了,大声骂道:
“沈丽蓉,你竟敢使诈!”
“你、你这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小心我们告诉圣上!”
两人的话彻底逗笑了沈丽蓉,她神情淡漠,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大人可真会说笑,不过就是个意外罢了,就算告诉皇兄,又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咬你们的,是这两条饿了三天三夜的畜生,与本宫何干?”
说完,她就拉着崔云词往回走,“快走,这畜生发起性来,连两个大男人都拦不住,何况是咱们这些女流之辈。”
“……”
临走前,崔云词忍不住感慨:“母亲对父亲可真好。”
“夫妻本是一体,对他好便是对我好。你与临渊也是如此,阿词,别再任性了,和临渊好好在一起,母亲才能放心……”
沈丽蓉的话令她陷入了沉思,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些话。
她也想和徐雁行好好过日子,奈何他们在一起就是个错,沈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警告,如今父亲又摔断了腿,下一个,又该轮到谁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拢紧手帕,在心里暗自下决心,在下一个人被害之前,她必须尽快与徐雁行和离。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徐夫人,我家殿下邀您进去一谈。”
转过身一看,崔云词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那马车……是二皇子沈霖的?
马车内,坐着一个容貌出挑的年轻郎君。
崔云词蹑手蹑脚地坐了上来,目光不住地瞟了瞟他的腿,只见他的腿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虎皮毯子,这样坐着,看不出他的腿疾,倒显得比他那两个兄弟要威严许多。
“不知二殿下找我来,所为何事?”沉默许久,崔云词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