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身后传来男人绝望的哭喊声,男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公主”,不知怎的,那一声声公主,竟让徐雁行起了恻隐之心。
这样的沈清风,不正是从前的他吗?
“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你不阻止我,我怎会让公主独自上路?!”
“漫漫黄泉路,我不该留她一人的,我应该陪着她的……”
沈清风的声音越来越低,哭声也渐渐止住了,只剩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哽咽。
徐雁行听得心烦意乱,看见这样的他,他不由想起了前两世的自己,也是这般孤立无援。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一次次错过自己的心上人还要痛苦的事。
耳边,沈清风的低语还在继续,徐雁行背对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忍耐良久,他终是耐不住性子了,转过身冲他大吼道: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眼下之计,唯有找出杀害昭阳公主的元凶,否则纵使你重生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将她救下!”
徐雁行的话仿若一根定海神针,话音一落,沈清风便止住了低语。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望着面前暴怒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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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崔云词焦躁不安,急得在床前来回踱步。
这一次,她分明小心又小心,为何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印象中的沈玫前段时日还在东郊猎园与她彻夜长谈,要不是她的那番话,她也不会放下成见与徐雁行成亲,可这才过了多久,往日里那个恣意昂扬的昭阳公主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孤独地躺在湖边。
崔云词越想越觉得可怕,今日是她与徐雁行的大婚,宾客们都聚在前厅,很少有人往湖边去,何况那片湖位于后院,又有假山遮蔽,沈玫为何会忽然去那里?
前世沈玫也是在他们大婚前夕溺水而死,但当时是死于宫中,崔云词隐约记得,那时沈玫身边的侍女说是她得知徐雁行即将大婚,心中郁结,这才投湖自尽。
可以崔云词对她的了解来看,沈玫虽然爱慕徐雁行,可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性命,除非,是有人前世今生都用了同样的手段将她害死。
思及此,崔云词心下难安,连忙唤道:“来人,将今日婚礼的宾客名单给我拿来!”
“顺便将今日跟在昭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侍卫也通通叫来!”
话音一落,房门便随即打开,她激动得站起身来,望着门外:“怎的这么快就……”
话还未说完,崔云词就吓得双目浑圆,剩下的几个字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便卡在了喉咙里。
“临渊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崔云词的脸色变了变,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也不知她方才所说的话他听见了没有。
正想着,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抬手抚上她的脸,眼尾上挑:“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为夫当然要来。”
他的语气颇为轻佻,尤其是那声“为夫”,逗弄得崔云词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成功避开了他的抚弄。
如今沈玫已死,说明她与徐雁行在一起势必会迎来前世的悲惨结局,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和离,才是最好的办法。
为了日后方便和离,她现在必须杜绝与他的一切亲密举止,之前那次便算了,以后千万不能再给徐雁行任何可乘之机,否则,要是怀了他的孩子就更没法和离了。
思忖间,门外忽然传来一名随从的通报声:“启禀夫人,昭阳公主身边的侍女已经找到了,现下正在门外候着。”
这话很快拉回了崔云词的思绪,她不由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见他脸色并无异样,正准备开口通传,谁知下一秒,徐雁行就沉着脸打发了门外那群人。
“临渊哥哥,你这是作何?”
“昭阳公主一案颇为复杂,恐怕牵连甚广,为夫不想你牵涉到其中。”
“可是我也想尽快查明沈玫的死因,她才十七岁,还未成亲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我想查清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查案的事有我,再不济还有大理寺和廷尉府,你无需操心。”
“临渊哥哥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在你眼里,死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随处可见的阿猫阿狗。
临渊哥哥这般冷血无情之人,阿词可真想看看,究竟谁死了才会让你放下这副风光霁月的架子,打心眼儿里伤心难过一回?”
“我……”
徐雁行被她噎得无言以对,其实,他很想对她说,他有过的,还不止一次。
而那个人,正是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红着眼指责他冷血无情之人。
曾经,他也经历过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的怀里,他也痛苦欲绝过。
只不过,他自幼冷心冷情惯了,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情,一旦有人走进他心里,他便会生生世世只认定那一人,只有她一人。
恍惚间,云开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左看右看,意识到两人诡异的气氛后,他朝崔云词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朝徐雁行拱手道:
“将、将军,卑职无用,在送昭阳公主的尸身回军营的半路上,被一群黑衣人给、给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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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冷心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