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封印的瞬间,久违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暖意驱散了周身沾染的魔气。
时聿白重伤未愈,反添新伤,苍梧秘境中的魔气侵入体内,方出封印,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时聿白!”容止渊凝着眉,赶忙伸手揽住他的肩,“忍一忍,待回了九重灵台,进幻灵池消去魔气就好了。”
“嗯。”时聿白捂着阵痛的胸口,倚着容止渊艰难往前走着。
突然,数道劲风自上袭来,容止渊眉心微沉,右手迅速拔剑,凌冽的剑气瞬间将迅猛的攻势击退开来。
他微微仰头,看着御剑悬在空中的灵溪宗众人,惑人的桃花眼中淬着寒意,他淡淡开口:“背地里偷袭,天机道尊手段真是高明,让人佩服不已。”
鹤川居高临下睨着地上两人,冷笑出声:“真是目无尊长。”
“难不成你就尊师重道了?”容止渊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语气带着一丝挑衅,接着说道:“身为道尊,却心胸狭窄,小人做派,枉为修真正派之辈。”
“住口!”鹤川怒喝道,脸色铁青。
他猛地一甩长袖,御剑缓缓降下,随后踏上地面。
长剑应念恢复正常,被他收入鞘中,鹤川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时聿白,“苍梧秘境中封印着魔物无数,你们二人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擅闯这魔域之地。”
“那不知天机道尊来此,又所为何事?”容止渊收剑入鞘,话锋一转,倒给鹤川来了个个措手不及。
传闻苍梧秘境之中藏着一本上古留下的残卷,习得上面的功法,便可一举突破现有的境界,踏上无上巅峰。
只是其中魔气环伺,魔物横行,无法轻易进入其中。
昨日苍梧秘境之中红光乍现,直破苍穹,天生异象,想必传闻并非虚言。
鹤川背着手,侧目看向苍梧秘境的入口,语气微重,“昨日,苍梧秘境突生异像。”
他顿了顿,目光在容止渊跟时聿白身上打量着,“本尊担心封印被破,若是魔物入世,定会扰得三界动荡,便带人来查看一番。”
“本尊贸然出手,乃是因为你们二人周身魔气浓郁,一时看错罢了,容小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容止渊嗤笑一声,“说的倒是大义凛然,你那一击,若非我及时察觉挥开,只怕我二人会立时魄散,成为你剑下之魂。”
“对待魔物,本就该一击毙命。”鹤川一脸正色,语气凛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容止渊似乎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漂亮的桃花眼倏而绽出危险的光芒。
他冷笑出声:“好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不过因身上沾染魔气便要成为你剑下之魂,口口声声守护天下苍生,你护的哪门子的苍生?”
鹤川脸色微变,容止渊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这道尊之名,莫非是靠屠戮无辜得来的?若是如此,你这‘尊’字,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容止渊,休要胡言。”鹤川脸色极为难看,周身戾气滚涌,杀意呼之欲出。
“天机道尊,我们无意得罪于你。”
时聿白额上沁着汗,清冷的眸子瞧着他,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胁,“既然误会一场,再纠结下去也无任何意义,劳烦让开,莫阻了我们的路。”
“我们走吧。”时聿白偏头看了身侧人一眼,容止渊会意,揽着时聿白的肩便绕过他们,准备离开。
鹤川眉梢微挑,却并未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他抬起右手将其拦下,问道:“在苍梧秘境中,你们可曾看到什么?”
“滚开。”容止渊低声喝道。
看着身前的手,他右手提剑将其抵住,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眼里却是渗着宛若寒冬的冷意。
鹤川伸着的右手却稳然不动,见他执意如此,容止渊歪了歪头,嘲讽道:“天机道尊,你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
我们在此地的所见所闻,与你何干?莫非你还要以‘维护三界安宁’为名,对我们进行一番‘审问’不成?”
鹤川脸色微沉,眸光扫过容止渊手中的剑,见其上环绕着淡淡血色灵气,不由惊诧出声:“这剑…从何而来?”
“与你无关。”容止渊抬剑将鹤川的手挥开,随后拥着时聿白缓缓离开。
身后的鹤川盯着容止渊手中的剑,面上若有所思。
“长老,那小子如此出言不逊,为何不教训教训他?”身后的宗门弟子出声不忿道。
鹤川眼神冷冷扫了过去,那弟子浑身一颤,忽而止了话。
“那把剑,定是出自苍梧秘境。”鹤川目光扫过前方的入口,眼神闪过一丝阴狠,“走吧,我们进去。”
另一名弟子出声劝道:“鹤长老,苍梧秘境魔气环绕,魔物凶狠,还是别进去为妙。”
鹤川冷哼一声,目色寒霜般,淡然扫过那弟子,“区区魔物,岂能阻挡我等?”
“天生异象,苍梧秘境之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有进去亲自查看一番,方可安心。”鹤川猛然挥袖,率先朝苍梧秘境入口走去。
身后的弟子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之上。电闪雷鸣之间,细雨化为豆大的玉珠,噼里啪啦坠在地上,溅起一串小小的水花。
风有信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打盹,歇息了三日,还是觉得浑身酸痛,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花池跟封离挨着坐的,二人靠着头睡得昏天暗地。
驺吾盘腿坐在地上,将头枕在季筠的腿上,正呼呼酣睡着。
凌霜踏进殿中,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连喝几声:“成何体统!”
季筠眼底泛着青黑,不便起身,只得直起身子冲凌霜抱拳行礼,“长老莫怪,实在是累得很了。”
凌霜重重冷哼一声,找到一个空座位坐下,抱着臂假寐。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宗主薛辰颐率先踏入殿中,身后跟着玄悯长老顾泽。
随着众人都纷纷落座,薛辰颐轻咳一声,目光扫视过众人,缓缓开口道:“这三日以来,禁地再无任何异动,也未曾有魔气从中渗透出来,许是聿白他们已经切断了源头。”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禁地封印仍需时刻派人守着,魔物狡猾,切不可掉以轻心。”
顾泽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他右手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在略显沉闷的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沉默许久,他忽然开口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若以神器太一之轮为阵眼,加固禁地的封印,或许更为妥当些。”
花池眼眸半闭,在听到这话时,忽然清醒了几分,“你把封印关了,小白白他们怎么出来?”
季筠点了点头,“是啊,以神器将其彻底封印,一旦启动,除非有同等或更强的力量介入,否则封印将坚如天穹,难以撼动。”
“我自然知晓,可封印之前已然破损过,我等虽合力修复,却也只是暂时之策。”顾泽眉头紧蹙,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也想到了季筠所说的忧虑,可眼下加固封印刻不容缓,此次生变,他们几乎抵挡不住那魔气的侵袭。
倘若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他们是否还能扛得住这一轮接着一轮的攻势?
如果九重灵台未能挡住魔物入世,造成三界浩劫,生灵涂炭,他们九重灵台,如何担得起这责任?
他抬眸看向窗外的雾中雨帘,声音愈发深沉:“若下次再生异动,只怕我们几人合力,也是无济于事。”
薛辰颐眉头微皱,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道:“没错,唤你们来,主要便是商量此事,若没异议的话,便由玄悯跟青琅去办吧。”
“你疯了吧!”花池猛然站起身,“你这哪是商量?你已经决定了,只是通知我们罢了!”
“鸾音,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薛辰颐沉着脸,静静看着她。
花池被噎了一下,她口唇微张,却吐不出什么字眼来。
的确,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太一之轮彻底封住禁地的出入口。
“那我徒弟怎么办?”花池颓然坐了下去,双手握拳拢在衣袖中。
顾泽冲她压了压手,示意其冷静,随后接着说道:“禁地中涌出的魔气,与苍梧秘境中的魔气相似,我们猜测,里面有一条路,定是通向苍梧秘境之中。”
他看了花池一眼,接着说道:“那里虽魔气肆虐,却从未冲破过秘境入口的封印,魔物被困其中永世无法脱离,可修真子弟不一样,若是未被其中的魔气吞噬,便能安然走出封印。”
花池抿了抿唇,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苍梧秘境之中最可怕的并非魔物,而是那积郁了不知几百年的魔气,这魔气若入体,则会放大人心底最深的**。
倘若心智不坚,便会被心魔滋生,堕入歧路,直至走火入魔。
封离抬手拍了拍花池的肩膀,劝道:“放心吧,聿白可是九重灵台天资最卓越的弟子,此番际遇,权当历练。”
见花池垂着眸未应声,顾泽无奈叹口气,向封离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同向主位行礼告辞,随后悄然退出殿外。
屋外,细密的雨滴落在地,仿若砸在众人心上,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人透不过来气。
“他们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风有信不知何时也清醒了过来,将下巴抵在椅背上模糊不清说着。
“没想到,诸位对我们二人倒是放心得很。”门外传来容止渊轻佻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时聿白跟在他身后,踏入殿中。
容止渊环顾一圈,却发现他们个个顶着黑眼圈,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俩。
他蹙着眉,右手抬起,轻轻捏着下巴,出声问道:“你们这是熬了几个大夜?困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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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