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去:“拿给我看看。”
游禾反倒不高兴了,撇着嘴嘟嘟囔囔叫道:“你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态度?不求我我才不给你呢!”
小东西长成少年模样,性格虽然活泼了不少,但时不时的任性叛逆,实在搅闹得让人头疼,顾周撑着脸,不自主的怀念起以前小游禾软乎乎的样子。
唉,想当初小小的鱼团子多好摆弄啊!
顾周含糊的敷衍道:“好好好,我求你。”
“就请心善的北海之主,游禾仙尊把收集来的异兽气息赠予我瞧瞧。”
游禾这才高兴,将手掌舒展开,凝神聚气,很快便有一小团灰蒙蒙的雾气浮现而出。
顾周原本只是散漫的看着,感受到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后,瞬间绷直身子,直直的望过去。
朦胧的雾气渐渐的在掌心成形,只不过是几个瞬息的功夫,便幻化作两尾小鱼的模样。
游禾将它们轻轻往前一送,两尾小鱼便摇摇尾巴慢慢悠悠的游落到顾周手边。
顾周伸手一捞的同时,眉头皱的紧,颇有几分嫌弃:“这么脏的东西,你怎么把它变成鱼了?”
游禾却浑不在意,只说:“我的法力与北海息息相关,原身又是鱼族,到我手上的东西,自然是要变成鱼才能看得顺眼。”
“而且,我总觉得这东西和鱼族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顾周的手一碰到两尾黑色的小鱼。
潜藏在意识海中的人面鱼顿时躁动不已,竟冲破了对魔尊的畏惧,欣喜若狂的的奔突而出,叫嚷着:“丢到池水里来!丢到池水里来!”
躁动的声响听着格外扎耳,顾周下意识的皱眉,心念一动,藏匿在识海中的灵剑应声而响,咄咄逼向小九。
吓得丑陋的人面鱼不敢再大呼小叫,陪着笑道:“是小九失态了。”
“只是刚才闻到尊上您手上的鱼味,想着若能将这么好的鱼投入洞府,必定能够得到极好的回报,一时间激动不已,一时间失态,万万尊上恕罪!”
一通告罪以后,乖觉的沉入洞府,不再吱声。
顾周见他安分下来,这才能哼一声,仔细打量起手上奇怪的东西。
外观上看去和寻常小鱼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身形极为狭长,捏在手上总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
想到要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塞进识海,顾周多多少少有些嫌弃。
就在他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察觉到顾周犯难的游禾挪动脚步,蹭到跟前,拖着长长的声调问:“看了半天,你到底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识海中藏有洞府的事顾周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因此,他收敛了神色,淡然的将小鱼收进可以藏纳活物的乾坤袋中。
“暂时没发现什么。”顾周说道,“我先将它收好,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游禾一听,顿时泄了气。
他身为北海的主人,常年镇守着海域,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外出的,他这一回死缠烂打一定要黏在顾周身边,一是想解开自己神魂分离的疑题,二则是想要摸索清楚异兽的根源。
难得拘来异兽残存的气息,然而却一无所获,游禾简直快要把失落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少年人垂头丧气的,平日里眨巴个不停的圆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羽睫轻轻的垂落下来,要不是顾周早就知道他原身是条大鱼,都快要幻视出他垂头丧气,耷拉着狗狗耳朵、狗狗尾巴的样子了。
“好了,不必心急。”
顾周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抬手揉了揉游禾的发顶,轻声宽慰道:“既然边界的异兽已经渗入到了仙界,想必它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目的。”
“我们只需静待它们行动,就必定能找出他们的破绽。”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格外有信服力,游禾原本还想要与他唱两句反调,这会也讪讪地收了声,轻轻一个哈欠后,很快又变作鱼身,轻车熟路地向着顾周袖口的方向兜转。
“折腾这么久,困了困了,臭狗,快借你尾巴给我睡一睡!”
游禾说得理直气壮,好像顾周的尾巴天生就该是给他用来睡觉的一样。
顾周一下子失去了尾巴的使用权,不觉好气又好笑,一把捏住鱼儿光滑的尾巴,不满道:“干嘛老是狗啊狗的叫我?”
“说多少次了,本尊是猫!生平最恨那畜牲臭烘烘的怪味了!”
严格算起来,顾周既不是猫,也不是狗,只是书里描绘魔讙常常会以猫做比较。
相比较于狗,还是猫更容易接受一些。
顾周向来不喜欢自己一身毛绒绒,虽说是奇兽,但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就缺少威风,实在是辱没了魔尊的名头。
游禾见他生气,快活地尾巴轻轻摇摆,偷笑着蹭到顾周脸测,激将道:“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
怕顾周不同意,还额外补充道:“不是以人形放出尾巴,而是整只猫的给我看!”
游禾眼睛亮晶晶的,本就琉璃溢彩的鳞片因为激动微微张开,整条鱼都闪闪发光起来。
当初顾周第一次化形成功,游禾也是这般万般期待的模样。
顾周闹不明白这条鱼到底在想些什么,言语间颇有几分郁闷:“明明你是鱼,我是猫,我该是你的天敌才对,怎么你就这么奇怪,偏偏喜欢我是猫的样子呢?”
游禾却说:“你不必管,给我看就好了。”
实在拗不过鱼儿的锲而不舍,顾周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原身,日常也不肯轻易叫旁人看去。
但是游禾与旁人不同,原身是能给他看、给他摸的。
巨大的猫身几乎要塞满房间,倘若不是顾周有意控制,只怕是要撑破房门,叫万剑宗的人大跌眼镜。
游禾这才心满意足,一直靠到顾周最柔软的腹部,才安心的合上眼。
白色的巨猫俯卧在地上,闭上巨目,藏在识海里蠢蠢欲动的人面鱼终于得到机会,自洞府而出。
小九的脸僵硬而难看,顾周却诡异的瞧出了一丝谄媚,讨好的叫了一声“尊上。”
顾周心念一动,兜在乾坤袋里的两尾黑色小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裹挟进洞府。
人面鱼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黑鱼,绿豆眼里塞满了渴望,倘若不是畏惧顾周强大的实力,只怕他恨不得要纵身而上,把黑鱼抢到手。
顾周的神魂以人形的姿态悬空立于洞府之中,低垂着眉眼,冷眼打量着,他将黑鱼紧紧的捏在手上,漫不经心的盘问道:“倘若本尊没有记错,似乎听你说起过,盘云仙尊酷爱养鱼,所以池水里放入的都是鱼儿吗?”
“我手上这两条小玩意儿,虽然生着鱼的模样,里子里却是异兽残存的气息碎片,你真要自作主张,要本尊它们投入池底吗?”
小九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整好以暇的回答道:“能够被仙尊看入眼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鱼儿那般简单。”
“虽说是异兽残魂,但小九能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很重的鱼味。”
一面说的,他一面悄悄的抬眼,窥见顾周无表情的面容,终于拗不过心底的渴望,鼓起勇气要求道:“尊上若是不信,不妨将它们丢进池里,小九愿意拿命做担保,保准这一回能从池底得到好东西!”
顾周面色不定。
正在小九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一抛,捏在手上抵命挣扎的两条黑鱼裹挟着灵力直挺挺的砸落进池水,神奇的是并没有在水面上溅起一丝水花。
已经被饿了许久的池底巨嘴很快便捕捉到了猎物,血盆大口一张一闭之间,异兽残余的气息边裹挟着水汽一道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间。
顾周负手立在岸上等了许久,仍然不见动静,看向小九的目光都不和善了,冷飕飕的眼刀把胆小怕事的人面鱼吓得缩在水里,只敢往外露出半颗脑袋。
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平古无波的水面慢慢荡出水纹,熟悉的小匣子再次显露真容,刚一浮出就被顾周伸手一挥召落在掌心。
打开来一看,里面安静的烫着一样古怪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一对镜子,大约是青铜的材质,周身以繁复的花纹做装饰。
好看是好看,就是平平无奇,不像是宝贝的样子。
顾周脸色不虞,目光落到旁边一个小小的瓷骨瓶上,里面盛放着的是枚丹药,骨瓶上刻着“万物生”几个字。
既没有像之前那样的说明,也没有写清楚用途用法,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很正规的样子。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顾周冷冷的笑了一声,小九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陪笑道:“或许、、、”
“或许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宝贝的用途,尊上不妨拿回去好好研究……”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把人面鱼掀翻落水底,呛了一口池水。
没来得及探头,耳边就响起了顾周阴恻恻的质问:“好啊!长本事了!连本尊都敢诓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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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魔尊他觉得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