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怎样炼成的 第26章 太白

数月后，程双和周怜光回了太白。此时魔界大军暂时撤回魔界内，局势稳定，周怜光于是不惊动众家修士地回了本门派一趟。

进了太白观月峰小院的屋子，卧室纱帘后的影子忽然一晃，周怜光和程双进来，看见的便是方淮刚刚起身端坐在软塌上，而榻边，一个黑衣的俊美男人站起身来。

周怜光难得的一愣，没想到这人也在，倒是程双先行礼道：“师父，二师父。”

此人便是程双的二师父余潇，也是周怜光的另一个生父。

余潇和周怜光两人的父子关系，着实有点微妙。在太白门内，提起掌门的这位道侣，大家都是闭紧嘴巴，讳莫如深，而余潇更是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而周怜光则是余潇某一回出门之后，抱回来的。

他是余潇方淮两人的精血孕育出来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余潇把他抱回来，多多少少有点只为哄方淮开心的意思。

就好像抱回来的是个什么稀罕玩具一样。

年幼知道这一点的周怜光，曾经和余潇大吵过一顿，然而余潇压根不在意他的哭闹，就说了两个字：“练功。”

说到练功，余潇对周怜光的修炼上的管教，简直是严苛的不近人情。连素来惧怕他的程双有一回都忍不住，替周怜光求情道：“师弟还只有七岁……”结果被余潇扫了一眼：“你还有心替他求情？依你的资质，将来不过是他身边一个侍从。”

这话对一个尚有天真的小少年说，实在是有些冰冷无情。但程双却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他本就修行勤勉，自那之后越发发狠了。

程双对这个二师父，是惧怕而敬畏的，他与方淮截然不同，方淮是个可以称作“温柔”的人，配上其本身实力身份的强大，令人依恋而折服，而余潇态度永远只有冷漠，那是一种巨兽对于掌下蝼蚁的冷漠。

不过这头巨兽对于他的道侣倒是永远的服软顺从。方淮拉了下余潇的手，余潇便坐回了榻上，方淮命周怜光两人坐了，问了些边境的战事，而后忽然笑道：“听说你带了一位江姑娘回来？”

周怜光被方淮这样一问，终于显露了一丝青年的羞赧：“爹的消息倒快。”顿了顿又道：“江姑娘和我们顺路，我便请她在这里多住两天，带她看看碧山的景色。”

方淮道：“急什么，以后难道没有看的时候？”

周怜光一怔，看向方淮。这里都是自家人，方淮也就开门见山道：“江家虽没落，但‘离合剑法’却未遗失，子孙也不失祖先之风，何况这样的事，也是看你的喜欢。”

言下之意，竟是认同江钟月发展成未来新掌门夫人的可能了。

方淮说着，又看向程双道：“程双说呢？”

程双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努力地笑了笑：“师弟……也对江姑娘很是在意呢。”

周怜光听了更窘，道了句“师兄”，看过去，却见程双脸上笑着，黑眼珠却深深的，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他一时倒将窘迫的感觉丢了，张口刚要低声问，却被方淮的下一个问题拉了回去。

方淮要与周怜光商议门中事务和这次魔修来犯之后的种种私密，程双便早早退了出去，离开观月峰，独自在偏僻的小路上穿行着。

走到一片竹林，忽然一片竹叶吹来，飘转之间，忽然成了锐利无比的杀器，向程双的后背袭去！

程双想都未想，回手抄住竹叶，然而在夹住竹叶的瞬间，他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回身跪下，声音微微发颤：“二……二师父。”

“这点伪装，还想不被人发现？”余潇冷冷的嗓音响起，又一片竹叶飞来，却是抬起程双的手，刹那间程双只觉自己体内刚蛰伏回去的魔气被牵引得再次激荡起来，再也遮掩不住！

他束手就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腕骨，手掌，一一地显现出魔纹。

他的手发着颤，在竹叶飞走时按在了地上，俯身道：“弟子该死！”

“看来有人给了你好东西。”余潇黑色的衣摆出现在他面前，“你打算如何？做魔修，潜伏在周怜光身边，伺机杀了他？”

“我没有！”程双控制不住喊道，仰起头看着余潇，“我……弟子只是……”

“那就是遮掩一辈子。等到某天被人发现，被逐出修真界？”余潇俯视他，“你不会还这般天真，以为你安分守己，旁人便能接受你是个魔修了？”

他不需要旁人接受，他只要师弟能接受……程双按在地上的手慢慢握紧，在土地上抓出一道深痕。倘若旁人不接受他，他要如何让师弟接受他？师弟是要做掌门的人，将来还可能坐上盟主的位子，怎么在身边放着一个……魔修？

他抬起那只手，碧山刚下过雨，泥土湿润，脏污了他整个手掌。而此刻的他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这泥土干净。

余潇没有再说什么，一阵风过，便消失在竹林外不见。

程双在山野里徘徊了许久，他似乎是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回到弟子们住的白鹿峰，他一步步踏上台阶，仰头忽然看见远处上面石台的栏杆旁，周怜光正与江钟月站着，时不时侧过身去说两句话，两人的嘴角都带着笑。

程双定定地驻在原地不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无论他选择成为魔修，还是不成为魔修，他注定与师弟渐行渐远。

这本是既定好的命运，而他只是不应该，不应该去窥探那不属于他的风景。

师弟，总是要忘了他的。

程双脑中一片茫茫地知晓了这一点，他慢慢地走回了院子，似乎魂也飞去不知哪里了，等反应过来，他却是站在院子的廊檐下，周怜光在他面前：”师兄？“

周怜光皱着眉头：”怎么今日回来后就气色不太好的样子？“他说着伸手去探程双的额头，却被”啪“得打掉。

程双也被这“啪”的一声惊醒了，回过神来看到周怜光的神色，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忙捏紧了手：“怎么了？”

周怜光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地一叹道：“我问你仙盟的那件事？”

“其实崇叔叔在魔兵未退之时便和我谈过，他想提早退位，让我接受仙盟一事。”周怜光道：“早不过三年，最迟不过五年。”

程双张了张口：“那，那不是很好吗？”

周怜光看着他，有些无奈道：“是啊，很好啊。师兄，我是问你，是否愿意在我接任盟主之后，替我接管影盟？”

“影盟……”程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怜光竟是在和他商量，让他接任影盟盟主这样的大事！

其实在周怜光考虑继任盟主之后，这影盟盟主的人选他便半分没有考虑过。是师兄，除了师兄还会有谁？

但今日和父亲单独谈到此事时，方淮却看着周怜光，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道：“万一程双不愿意呢？”

“师兄他怎么会不愿意……”周怜光话说到一半止住，师兄会不愿意？

仔细想想，师兄不愿意难道不也是正常的事？影盟盟主这个头衔，听起来风光，实则一辈子都要在暗处，说白了，就是正盟主的一个影子，师兄会愿意做他的影子吗？

“你愿意吗？”周怜光盯着程双，“……你愿意的吧？”

“我……”程双竟不知如何开口。影盟盟主，自己一个魔修，去做影盟盟主？

自己要带领着影盟的那些修士，去杀他的那些同类？想着其中一个的下场或许就是自己将来的模样，更不要提倘若身份败露，整个修真界会怎么看待仙盟？怎么看待太白，看待师父，怎么看待师弟？

他绝不能。程双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但当他抬头看向师弟时，对方的眼神却让他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总是要离开他的。

拖泥带水、伤人伤己的离开，不如干脆利落、一刀斩断的离开。

只要在师弟真正继任盟主之前，在他面前消失就可以了吧。

真正继承盟主之前……那么多则五年，少则是……三年。

三年。程双一生的决定，最终在这么简短的一刻，就完全逆转了过来。

他看向周怜光，点了点头说：“好。”

大战一年。魔兵终于彻底退出修真界的边境，各家的联盟解散，但边境仍需要有人御守，于是仙盟居中调停，众门派约定各家各出一批人马驻守。

程双自请做了太白御守的一员。

这几天状态很不好，很想拿头撞墙，大家见谅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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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