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跳进演武场,场上的鼓敲响一声,黎祀不由得又看了苏南枝一眼。
演武场中的阵法可以甄别对战者的实力,弱者没有资格参加,会被自动弹出,鼓声响起代表通过了阵法的查验。方才李怀微上场的时候,鼓声可没这么快响起,犹豫了好一阵。
难怪敢主动向他挑战,原来还算有些根基。黎祀示意苏南枝出手:“请。”
苏南枝也在打量黎祀。她人身虽灭,神识尚全,眼力尚在,看得出黎祀的阶别在金丹上下,硬碰硬无法全身而退,索性笑道:“多谢师兄相让。只是我不需要先手,也不需要动用灵力,一样不会输。”
黎祀知道她是故意挑衅,嗤道:“说得好听。不就是动用灵力,你赢不了吗?”
苏南枝学着他的语气道:“我入门不过三月,自然比不得修炼多年,稳居内门第二的师兄。师兄不愿与我比拼体术,怎么,是不敢吗?”
和苏南枝判断的一样,黎祀已至金丹期,身体和筑基的半凡人不可同日而语,苏南枝想以体术取胜,纯粹是找死。
“修炼多年内门第二”八个字刺痛了黎祀,他咬牙道:“我本想给你个痛快,既然如此,我会让你记住拳头打在寸寸碎裂的骨头上,究竟是什么感觉。”
话音未落,黎祀直奔苏南枝而来,苏南枝不闪不避,只听一声重物砸到地上的闷响,烟尘散开,躺在地上的竟然是黎祀。只见他周身围满藤蔓迎风起舞,分明只是数片青翠的叶子,偏生叫人看出几分得意洋洋来。
“啊,真不好意思,”苏南枝满脸歉意道:“接了济世殿的任务来得匆忙,忘记把药草放回去,没想到它们自己跑出来了。师兄快起来,我们再战!”
黎祀扯掉身上藤蔓起身,血从他额头流下来,衬得他神情更阴森可怖。他还以为苏南枝有什么依仗,不过是嘴上逞强,暗地耍诈,竟然把藤蔓架在地上,绊了他一个狗啃泥。
他掌心红光骤现,不远处传来许其光的怒喝:“黎祀,住手!”
黎祀冷笑一声,丝毫不顾背后许其光由远至近的剑芒,手掌朝苏南枝头顶拍去。劲风吹得她向后仰倒,黎祀手掌已至,苏南枝手中的镰刀火光一闪,与黎祀悍然对撞!
刺眼的白芒中,许其光自天而降,一脚踹倒黎祀,捆了起来。黎祀痛呼出声,又不免得意笑道:“你来晚了,她必死无疑!”
许其光封住他的嘴,又踹了两脚,有些担忧地走向苏南枝所在的深坑。宋挽扶着李怀微,一时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中苏南枝气若游丝地举起了手:“别哭了,我还没、没死。”
演武场外围观的弟子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两人径直对攻的结果。黎祀一掌用了至少七分力道,落在筑基期的修士身上必死无疑,可苏南枝竟然还活着。
如此一波三折,比什么戏都好看,不知是谁起了头,欢呼声由小至大,在演武场的星空下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黎祀对外门弟子下杀手,上报梁选后被许其光押到后山,关禁闭三个月,路上不知怎么断了两条胳膊。李怀微坐在苏南枝床前,眉飞色舞地模仿许其光和戒律殿师兄的对话:
“师姐,他的胳膊怎么断了?”
“谁知道?也许是自己摔的。”
“……是。”
“有师姐真好。”李怀微又道:“接金丹期一击还全身而退,黎祀还摔破了脸,这下你可出名了,今年一定能进内门。”
苏南枝笑了笑,她的收获远不止这些。上辈子苏南枝出身雷火一脉,今世重生之后,雷火再也没有出现。她本以为失去了这项天赋,没想到生死存亡之际,雷火死灰复燃,护住了她的心脉。
黎祀行事风格固然凶暴,然而他多年位居内门前三不是假的,可见师门往日对他的限制不多,演武场重伤他人也不算太大的过失,否则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果然,进了内门就会撕破外门营造的温和假象,刀刀见血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好方式。终于让她找到了演武场这个好去处,再也不用去捉草药了。
随着一天天过去,黎祀与苏南枝演武场一事很快被淡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活跃在各峰演武场的黑衣少年。
凡开演武场的日子,此人场场不落,鲜少落败,他基本不会动用灵力,使用的武器是一根简陋的烧火棍。
只要对战就会有输赢,总有输不起的人,哪怕是同门也会有伤感情。因此除了演武场上有幻术帮助遮掩面容身形,就是离开了演武场,也不许弟子们去询问对战双方究竟是谁,力求达到演武场事演武场毕,不在同门之间结仇的目的。
尽管不少常去演武场的弟子好奇少年的身份,对方有意隐瞒,也就无从得知。只是内门弟子日日相互竞技,彼此招式多少能认出来一些,完全认不出的,多半是外门出身。
一日课后,教授体术课的高彦翻看演武场记录,点评道:“他要是我门下的就好了,带出这种好苗子,师尊一定会奖励我前往瀛洲秘境。”
许其光问:“谁?”
“还有谁,就那个烧火棍。”高彦道:“他天天扎根在演武场和人厮斗,跟你刚来的时候差不多,你没听说过?”
“听说过,我去看过几次,他虽然用棍,行的却是刀术。”许其光笑道:“恭喜你。”
许其光指出记录给高彦看,“他不是不用灵力,只是他的灵力巧妙地附在棍上,不容易看出来罢了。他是火系修士,一定出自烈鸿山。”
“真的?”高彦眉开眼笑凑过来:“师姐,这次我真能去?”
许其光点头:“瀛洲秘境压制灵力,不论什么阶别,都是金丹初期的水准。你体术好不受限制,正合适。”
说到体术好,许其光不免想起数日前苏南枝抵挡黎祀的一刀。其他人不过看热闹,她却看出苏南枝平平一刀推出,实则凝实了千道刀光,一道道卸掉了黎祀的力道。
不知苏南枝的刀法和使烧火棍的少年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大半年过去,苏南枝逐渐触碰到了金丹的门槛。然而外门弟子突破金丹未免太过引人注目,苏南枝将灵力反复锤炼凝实,控制在半步金丹之间,只等清心宗拜师礼后进入内门,再闭关突破。
今日,外门弟子期盼已久的拜师礼已至,清心宗万事俱备,只等待上君李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