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知更实在是没心思谈论那所谓的天机。两人虽好奇,却也只能作罢。
“对了,知更,你这不是去了那方外之地么?”司命转变得倒是快,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打听他想知道的事情了。
望着司命那副双眼冒精光的模样,知更先是一愣,但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那啥来着,那什么菩耶老祖的第十三个弟子倒追阳烈战神的八卦!
“啊!”知更如梦初醒地喊了这么一声。
因为在那里诸事繁忙,还真把这给忘了。
见知更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司命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接着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
单单那么一个语气词,就能品出发出此声的主人是如何的失望,是如何的瞧不起她,是如何的对她不尊敬!
知更冷笑一声,手指一动,“啪”的一声,一堆碧玉竹简应声出现桌面上。
《逍遥仙人交游记》,《红粉霏霏小故事》,《醉酒乐事一二三》,《三千弱水尽取》,《仙界秘史壹》……
“哎呀,你去了森罗殿呀!早说嘛!”司命马上就眉开眼笑了。“这个作者我非常喜欢。一度以为他的书我已经全看过了,不曾想,还有漏网之鱼呀!”
森罗殿的书籍包罗万千,就算是方外之地森罗殿的司命,也不可能把里面的书全部都看完。
瞅着司命那副狗腿模样,知更回之以一声:“啧”。
并挥手打掉司命伸向那些仙简的狗爪子。
司命摸着自己的手背,讨好地冲知更笑,道:“左右你已经看过了,为何如此小气呢?”
见知更悠闲地喝着彩果,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司命一咬牙,道:“我也不白占你便宜。”
他手一张,掌心处也出现了一卷碧仙简,上面赫然写着《天界秘史贰》!
接着冲知更笑眯眯地说道:“这三界六道,就我有着第二卷,怎么?想看吧?”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诱惑。
一见那仙简,知更内心止不住的激动,但脸上却是不显,眼睑半垂,掩住其中的情绪,装作是不甚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她指了指司命的仙简,道:“那可真是个好东西,里面的故事我甚是喜欢。不过,我要买断的。”
此话一出,司命就不乐意了,“你那些都是拓本,我这个可是初本,价值可不一样!”
知更伸手就往桌上那堆仙简里抽出一卷,道:“京城有位王姓富商,富可敌国,但却是九代单传。他四十八岁的寿宴上来了一位游方术士。那术士曾预言,到他这一代他们王家就该断子绝孙了。
这可戳到了王姓富商的痛处,他立马大怒,命人把那术士痛打一顿,赶了出去。
那以后,王姓富商整日忧心忡忡,时不时的盯着家里的夫人小妾的肚子看。整日里求神拜佛,就盼着来个儿子好继承家业。
终于,四十九岁那年,他的小妾给他添了一个白胖小子。王姓富商顿觉那术士是骗子。
儿子满月那天更是大摆宴席,一时风光无二。
也不知道他处于何种心理,竟然命人把当年那个曾言他断子绝孙的术士也请来了。
术士在门口看了看,摸着白胡子说了三声‘蹊跷,蹊跷,蹊跷’,门都没进,就走了。”
“后来呢?”出声的是坐在边上的佟老,他眼巴巴地望着知更手里的仙简,看起来想要看下文的意思。
司命倒是硬期地不吱声,木着一张脸。
知更撇撇嘴,又拿出一卷,道:“神女成神前游历蓬莱,岱屿,元峤,方丈,瀛洲,重回仙界后,发现腹中仙胎暗结,却不知生父何人。帝君大怒,誓要惩处那野种之父。偏偏这时,那五仙岛各有一俊美仙者登门拜访,均自称神女腹中孩儿之父……”
司命狠狠地咽了一下喉咙。
待知更手拿第三卷的时候,司命投降了,道:“行了,我认输,成了吧。这仙简于我也只是留个想念,以缅怀一下昔日旧友而已。既然你能拿到第一卷,你也算是个有缘人了。”
知更无视司命的伤春悲秋,把桌上仙简往前面一推,顺手就把司命手中的仙简夺了过来。
就在她喜滋滋的时候,神识中感应到甚,脸色有些晦暗。过了好一会,边上的两仙大约也感应到了甚。相互对视一眼,就冲知更道:“知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先撤了。”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佟老甚至还屁颠屁颠地跟着司命跑,明明这是他自己的地头。
看来,大约是好奇知更刚才说的故事的后续,想着问司命要仙简看。
两人走得匆忙,连棋盘都没收拾完,知更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帮忙着收拾。顺便把彩果顺进兜里。
没多久,一道紫色的影子就出现在了凉亭前。
“知更……”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住,不能再往前迈出一步。只能把焦灼的目光投向那个身影,半是犹豫半是激动地开口喊道。
她想过无数种她们的重逢,怨她,恨她,恼她,欢喜的,激动的,悲伤的,绝望的……
偏偏就没有眼前的这一种。
相比起她的激动,对方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紫尤甚不是滋味,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仿佛自己是个犯了错的孩童,只能尴尬无措地在那里站着。
对上那双不悲不喜的恬淡双眼,紫尤知道,知更对她的那种平静不是为了掩饰什么而装的。
紫尤也终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把她给无视了。
哈,她紫尤何曾遭受过这种待遇?向来是她无视旁人的。
深吸一口气,平缓心中的翻腾情绪,再度深情地喊道:“知更……”
“何事?”
心中千万种惆怅情绪,被知更这一声类似于“你吃饭没?”的坦荡语气的问话打个烟消云散。
在下界那会,紫尤就知道知更颇有气氛杀手的天赋。不曾想,她成为金仙了,这方面的功力也跟着上涨了。
一想起这,就不禁的有些怀念那段悠闲欢乐的时光。
“你若有事,就麻利点说。你晓得,本座刚晋金仙不久,要赶紧的回去精进仙法,夯实基础。”知更一脸认真严肃,想了一会继续补充道:“还有,嗯,研究苍穹的奥秘”。
总而言之,她很忙。
紫尤的嘴角抽了一下,识相地选择性地忽略掉知更手里的那本用斗大的字写着的《仙界秘史贰》。也没有多嘴地问怎么研究苍穹奥秘。
紫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晓得对付知更,不能弄什么意会那一套。她直截了当地开口:“知更,我心悦你!欲与你结为仙侣。”
拼着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紫尤开口了。胸膛处咚咚的声音不停歇,四周静悄悄,更显得声音聒噪,洪亮。若不是经年累月的涵养在,她早就面红耳赤,想钻入仙云中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做这事,也是她头一回如此地不顾后果地扎了进去。如今回想,羞恼得她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面对知更,她是如此的无措,对自己的情感是如此的陌生。
听完紫尤的告白,知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那双澄澈见底,清冽透亮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
紫尤紧张地咽了一下,这样的知更,她很陌生。在她面前,自己仿佛被剥个一干二净,内心里的所有阴暗角落都被对面那双眼睛洞悉。
焦灼地等了半晌,知更方慢慢开口,缓慢却坚定的声音传来:“我拒绝。”
“为什么!?若是因为母后……”紫尤急忙开口,“母后不会再阻扰我们了。若是因为你现在还对母后有怨恨,我……”
“你要如何?”知更倒是好奇了,若是她怨恨天后,紫尤这个当女儿的该如何去做。
自然,这仅仅是出于好奇心,并非是真的对紫尤有什么想法。
“我把自己赔给你!”紫尤下定决心一般,“我愿投身你名下,作你门人。”
“我要你作甚?!”知更脱口而出,一脸莫名其妙,好像她的提议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如此的占她便宜。
紫尤被噎得半张着口,接下来的话被生生掐断,高贵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她堂堂金仙,屈居于她门下,听她差遣,为她所用,还有什么比这待遇要好的?!竟然如此嫌弃!简直岂有此理!
“本座是战神金仙。”紫尤咬牙切齿,申明自己的价值。
“虽不是战神,但我也是金仙。”知更点头的同时也申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本座将会继承大统,成为天帝。”紫尤强调自己的地位。
“若是成了我的门人,就不是了。”知更好心提醒道。
天帝怎么能屈人之下呢?起码名头上不能。虽然现在的天帝也只是仙尊手下的玩意儿。可人家的名头响亮,还是很能吓唬一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仙的。比如以前的知更。
紫尤蓦然有了一股挫败感。
她不明白,好好的表露心迹的场景,怎的就成了攀比现场?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点都没有传达到对方那里。哪怕她是如此直接地把它宣之于口。
紫尤有些生气,道:“知更,我是认真的。你若是想要戏我,以出口气,大可不必!”
知更慢悠悠地支起右肘,闲闲地半托住腮部,动作端的优雅,端的好看。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竟有几分娴静慵懒,让人舍不得移开半点目光。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初那只灰扑扑的知更鸟,竟变得如此的光华夺目。这种美并非皮囊,而是由内向外自然散发的从容淡雅,比皮囊的美更加的吸引人。
原石经历过切磋打磨之后,散发出夺目逼人的光彩。而见证过其中转变的人,震撼就更加的深刻。
“紫尤,你说,你心悦我。那么,你了解我么?”知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只用眼角扫了紫尤一眼。
明明是坐着,紫尤却有一种被她俯视的感觉。
可紫尤却无半点冒犯之感,不若说,此刻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痴痴地望着知更,竟半天回不过神来。
“啧,你又怎么会了解我呢?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知更摆摆手,一副不想再跟紫尤多说的意思。
“你,你是何意?”紫尤回神,问道。
知更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口气的说了出来:“紫尤,欺骗自己是很可悲的。你或许是对我有好感,但是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不是么?”
“知更!”紫尤急了,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身上威压阵阵外泄,若是境界稍低的仙者,此时大约已经匍匐在地了。
“我说过,你若是想要戏弄我而将我的感情弃之如敝屣,大可不必!”
知更睨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刺激紫尤的意思,顺道转移了话题道:“我虽是金仙,但是天后身后可是有着仙尊撑腰的。我再傻也不会想着冒这危险报复天后的。你大可放心。正如我之前说的,我是真的很忙,没那个时间耗在那上面。”
左右,无论她放不放过天后,那位母亲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舒心的。
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知更也不想再跟紫尤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方是正理。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给旁人添麻烦!尤其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摇摇头,转身离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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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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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紫尤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