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场景很是诡异。kanshushen
杀阵已起, 一众妖王几乎死得惨不可睹, 唯一实力最强的灵王还在苦苦支撑,顶着妖王身份的晏危楼却笑眯眯站在边上看戏。
说好了控制青阳府城阵法、一举踏破人族疆域的大妖魔玄洞山主,却莫名其妙和阵灵联手演了一场戏, 反倒把几位妖王尽数坑进了杀阵中。
灵王对抗阵法的同时,想起前几日这位玄洞山主信誓旦旦一定能控制阵灵的保证,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傻好天真, 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早知这阵灵痴呆好骗,不必使用幻术, 如此轻易便被哄了去, 哪还用得着这家伙出手他亲自出马就是了。
然而这家伙哄骗了阵灵, 却是用来坑害同类, 最重要的是, 他这么做的理由竟然是
“我不是说过了吗非要有什么原因, 那就是本王看不惯这几个蠢货”
阵法边上,黑袍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语气无辜又无害,理直气壮得惊人。
“而且, 我猜你们多半也要在事后谋害我,本王先下手为强又有何不对”
说话的同时, 他还在不断借助阵法之力对灵王进行远程攻击。
灵王被气的几欲呕血。不对, 是真的喷了一口血出来
本就在阵法中受了伤,又被晏危楼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话气了个够呛, 怎能不让他呕血
“疯子你这疯子”一边苦苦支撑, 他还在试图和晏危楼讲道理, “你可知这么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等若是被坑杀在这里,等那些人族大宗师赶过来,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打紧,只要本王心里痛快就好。活着不就是求一个顺心愉快吗”
灵王“噗”
灵王感觉这就是个疯子,而他自己也快要被逼疯了。
他一向自诩为妖魔中的智者,做事情从来都是先动脑子,和那些只会横冲直撞的家伙不一样。
这次的计划原本妥妥的。正面强攻青阳府城损耗太大又耽误时间,容易引来援兵。得知阵灵的存在后,他才会另辟蹊径,准备直接控制阵灵。
为此,他特意将人选选为来到青阳府不足一年的外来者玄洞山主。正是看中此妖根底浅薄,又沉迷美色,胸无大志。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准备了后手。那就是那枚提升神魂境界的丹药。以玄洞山主如今境界,不嗑药万万无法控制阵灵,一旦磕了药便会受他所制。
如此一来,即便此妖打开阵法后野心膨胀,想要独吞战果,那也由不得他最终反倒是给灵王做了嫁衣裳,说不定还能一举收服或铲除其他妖王。
然而,如今这一切筹谋都毁于一旦。起因就在于这个他从没放在眼中的玄洞山主,这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有谁见过这等一个看不顺眼便直接下黑手,只因一个莫须有的猜测,毫无证据便认定其他人要谋害自己,于是抢先出手谋害他人的疯子
最最要紧的是,咱们是一伙的啊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便利用阵灵坑害同族,完全不在乎他自己会不会转头被人族弄死这简直是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疯子,灵王便是有再多谋划也是无用。此刻只能在心中流下悔恨的泪水,简直想要回到数天之前给脑子进水的自己一记头槌
阵法核心一处被隔离的安全区域,同时也是阵灵所在。
晏危楼通过混乱的阵法空间观察着被困在其中的灵王,姿态俨然一位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的大厨,正在认真观察着铁锅中焖煮的菜品,时不时还要出手控制一下火候,避免将之熬得太烂。
眼看对方接连经历了杀阵的折磨,还有晏危楼反复的言语打击,已然从一开始从容不迫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气急败坏晏危楼却是神情平静,不慌不忙,显出十足的耐心。
突然,他勾唇一笑“时机到了”
随即身形一闪,借助阵法内部空间挪移之力,再度出现在灵王面前。
阵中变幻莫测,狂风骤雨雷霆冰雪组成重重杀阵,破开一重又一重。灵王的实力的确很强,其他妖王此时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他却是硬生生在阵法中杀出一条路,一直撑到现在。
只不过,这毕竟是青阳府城最后的一道防线,又有晏危楼在旁边加以指点,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灵王这一路走来,堪称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为过。
正在滔滔烈焰之中挣扎的灵王,耳边突然响起了少年清越中带着戏谑的声音
“啧啧惨,真够惨的”
灵王立刻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之前儒雅随和的形象“艹”
老子被你坑害到如此地步,现在是没时间跟你算账,否则非要给你剥皮抽筋连妖魂都吞了你特么居然还敢出现,还敢在这里冷嘲热讽
灵王越想越气,愤怒欲狂。
却听少年的声音还在慢悠悠地继续响起“啧,越看越惨。反正这一口气出了,心里舒坦了。要不要干脆算了”
咦正想冲上去同归于尽的灵王顿住了。一秒改口“算算算算了好”
灵王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勉强挤出笑脸“玄洞山主,你可算想明白了。你我本是同族,也无深仇大恨,何必在此自相残杀,反让人族捡了便宜”
见少年脸上表情略有松动,眼神也变得犹豫,灵王心中大喜,想着这疯子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沟通,只要能沟通就好啊
此时的灵王就像是在水里扑腾良久,终于抓到救命稻草的人一样,连忙再接再励,开始滔滔不绝施展自己的口才。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良久,终于听到这么一句话的灵王险些喜极而泣。
要知道,他可不是好整以暇坐在谈判桌前发动嘴炮,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凶残的杀阵之中闪躲,还要分出心神来说服对方,早已是重伤在身,继续坚持下去恐怕不妙。
他连忙道“那快放我出去,趁着人族还没到。本王发誓绝不会事后报复”
“不行。我信不过你。”
少年却是突然一改口风。他俊美的脸上一派无辜,看上去真是天真又好骗。
“论年岁,论心眼,本王恐怕都不及灵王你的零头,又一向天真纯良,不谙世事。哪里比得过你老奸巨猾”
灵王“”艹
灵王强行忍住一肚子腹诽“是是是,那要怎么你才放心放我出去”
“嗯,你得先展露诚意才行,要么让本王捏个把柄在手。”少年一脸沉思,漆黑的眸底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算了,太麻烦了,不如还是杀了”
“别别别,千万别本王确实是满腔诚意啊”灵王被晏危楼这么反复折腾来折腾去,心脏都在忽上忽下,“想想那阴险狡猾的人族大宗师,你我若是在此内斗,最终便宜了那些人族,便是你不怕死,你的小美人该怎么办”
少年顿时沉默下来。
见状,灵王连忙继续,许诺了一大堆,少年这才犹犹豫豫道“若要我考虑放你一命,还是有把柄在手才放心。我听说你知道一个事关妖魔的大秘密”
他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而灵王却毫无察觉,反而还自得于自己终于跟上了疯子的思维,将对方说动了。
灵王主动追问,苦苦沉思“什么大秘密本王该知道什么”
“就是”少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作答,随即抬手在半空中一划,凭空画出了一个模糊虚幻的令牌图案,“好像是跟这么一块令牌有关。这可是你麾下心腹亲口说的。”
“令牌”看着那虚幻模糊的图案,灵王只是愣了一秒,便脱口而出,“你指的是密钥”
“”晏危楼同样一脸震惊。
他不过是信口胡诌一通,其实并不觉得瀚海令事关什么大秘密。只不过灵王既然想要买命,自然不会否认,只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但如今看灵王那不似作伪的震惊神色,莫非这令牌还真的非比寻常
既然达成了协议,阵法中的攻击也就暂时停了下来。灵王松了一口气。
“关于「密钥」,我也只是觉醒了一些血脉传承记忆,并不完整。”
为了小命,灵王也算是豁出去了。
“传闻这片天地只是牢笼,而「密钥」就是可以打开这个牢笼的钥匙,一共有五枚。”
“牢笼”晏危楼喃喃重复一遍。
“就是牢笼”灵王点点头,眼中也浮现莫名感慨,“只是「密钥」原本的主人看守这里的狱卒去了哪里,以及这牢笼里本该关押的又是什么人,却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我们妖魔一族,也可能是白帝。”
“你是说,这片天地可能是用来关押白帝的牢笼这怎么可能”
晏危楼适时惊呼一声,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是他。”灵王在乡巴佬面前又找回了优越感,冷笑道,“人族什么也搞不清楚,还当他是救世主呢。但我们妖魔可是有血脉传承的,只要血脉蜕变,就能觉醒先祖的记忆碎片。”
“白帝究竟是否被关押在此,本王还不能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当年正是他悄悄给予先祖力量,让妖魔得以摆脱人族奴役,掀起动乱然后他再冒出来充当救世主,这可真是好盘算”
晏危楼听着灵王讲了一通密辛,倒是津津有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歪楼了,他的目的是离开瀚海境啊
于是他一脸好奇地追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片天地之外真的还有天地找到「密钥」就能离开这里那该怎么才能离开没有门啊”
一通问题砸到脑门上,若不是小命还被人家攥在手里,灵王险些就要让这家伙哪来滚哪去了。
他强行平心静气解释道“的确如此。无人知晓「密钥」究竟是何人打造,但使用「密钥」的方法,本王却是知晓,需要口令与能量。”
“能量有三,任意一种都能驱动密钥。一是大量的妖魂;二是浓郁的灵气,最好直接找到一条灵石矿脉;最后一种是虚无缥缈的人道气运。在人族大势力,譬如城主府之类的地方,就能使用。”
见少年听得目露憧憬,已经完全沉迷进去。灵王这才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好了,还请打开阵法,放本王出去吧。本王可以立下誓言,绝不会暗中报复。”
“此外,本王手上有一枚来之不易的「密钥」珍藏在宝库中,连同那开启「密钥」的口令只要出得大阵,立刻双手奉上。”
至于出去之后,究竟是献宝还是夺命,那就不是对方所能知晓的。
“原来如此”沉思中的少年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双目中露出恍然之色。他微微一笑,“多谢灵王为我解惑”
灵王神色愈发从容,正要摆手道一句不必,却听少年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为表谢意,我这便送你上路,让你免受苦楚折磨。”
一直安静不动的阵法猛然间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强烈波动,宛如蛰伏于海底的巨兽突然间冲破水面,撞断天柱。
于是天幕下坠,汪洋倒卷,仿佛大劫降临。
“你玄洞山主”
完全没想到晏危楼会作出如此选择的灵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简直就像是一块被绞进了绞肉机里的猪肉,在剧烈翻腾的大阵中发出一声惨叫。
“疯子无耻败类妖魔之耻你不想得到密钥不想知道口令吗你分明答应了要放本王离开的”
“我答应了吗”
身形轻轻飘至上空,晏危楼神情无辜地低下头,目光清澈又纯粹。
“我只说会考虑一下啊。”
他伸出手去,修长的五指舒展开,随即五指一握,下方的阵法随即爆发出最强的攻击性,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阵灵在保全阵法和毁灭灵王之间选择了后者。
轰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灵王只听见少年的声音悠悠传来“更何况,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妖魔了”
我艹最后在心中口吐芬芳一串,灵王连躯壳带妖魂,彻底被大阵引爆。
晏危楼一脸遗憾地感叹一声“可惜了,妖魂没了。”
不过计划也成功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暴露人族身份,而是以妖魔的伪装同灵王周旋,正是要让灵王始终抱有一线希望,这样才会愿意妥协,才会吐露秘密。
若是直接表露人族身份,以这个世界人族与妖魔的立场而言,灵王必然知晓自己绝无生还可能,一定会拼死一搏,说不定还会自爆妖魂,又怎么会将瀚海令的秘密说出来
甚至于迂回一番才提到瀚海令,也是不想让灵王得知他对此如此重视,从而反过来进行威胁,或是撒谎欺骗于他。
如此一番忽悠下来,果然成功了。
晏危楼神情轻松,整个人稳稳立在半空中,衣袂飘飞,乌发轻舞。
在他下方,剧烈的能量波动宛如沸腾的热水汹涌而起,若非阵灵消散之前特意约束,只怕整个青阳府城都会因此被震塌大半。
饶是如此,原地仍是升腾起极为恐怖的能量,宛如一枚冲霄而起的炮弹将重重云海洞穿。漫天云雾随着狂风肆虐。
晏危楼首当其冲,彻底被云雾所淹没。
他的目光穿透云雾,向远处看去。
只见地面上厮杀成一片,血海翻涌如潮,一袭白衣向他飞掠而来,宛如雁影横过长空,将天穹与血海尽数化作无关紧要的背景。
“咳咳咳咳”
在距离晏危楼不过一尺之隔的地方,宿星寒的身影骤然间停下来,发出一串急切的低咳,他目光从上到下扫了晏危楼一遍,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势。
这才低声道“得偿所愿,恭喜。”
晏危楼有些好奇,打趣一句“明光真是料事如神。你怎知我定然功成万一失败了呢”
且不说灵王或许没有入套,便是他入了套,也很可能并不清楚瀚海令之事。
“我相信你。”
宿星寒自然而然渡过那一尺距离来到他身边,语气认真。
还未等晏危楼为这份理所当然的信任发表一二感言,四名人族大宗师也随之联袂而来,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来到晏危楼面前,他们齐齐行了个大礼“多谢阁下解了青阳府城之困,大恩大德不敢或忘”
趁着晏危楼将几名妖王骗入阵法中,他们再无桎梏,便齐齐在战场上大杀一通,短短时间内杀灭了近乎一半的小妖魔,如今人族军队大占优势,将城外的妖潮消灭不过是时间问题。因此几人一反之前的愁容满面,各个神采飞扬。
“等等,还有我”
另一道人影不甘示弱地飞上来,依旧是一身蓝色纱裙,环佩叮当,粉面朱唇,妩媚中透出英气。
楚无双语气中透出强烈的不满“上了年纪果然容易忘事,连我这个真正的大功臣都抛到了一边”
“要不是我千辛万苦,为了青阳府满城百姓冒险潜伏进入妖魔大营,并慧眼识破妖魔的险恶用心,在背后呕心沥血出谋划策,并不惜舍弃男儿尊严也要为你们通风报信”
他一开始声音还有些心虚,越说越是理直气壮,渐渐昂首挺胸,神态自若,颇为不可一世
“不错。正是有我这位不计虚名的幕后英雄默默奉献,才有今日妖魔授首、青阳府城脱困的大好局面唉哟”
他话还未说完,脑袋上立刻挨了一记,捂着后脑勺委屈地抬起头,就看见那位须发皆白的林姓大宗师黑沉沉的脸。
这位生性古板的大宗师对着他吹胡子瞪眼“小子,胡吹大气吹的没边了,先把你自己打理清楚再来说话”
说着,这位大宗师犹嫌不解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给他踹飞了出去。
“嗷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嗷”楚无双惨叫两声,便顺着这股力道直接飞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楚兄没事吧”
晏危楼礼貌地关怀一句,几名大宗师都是连连摆手“放心,死不了。”
无比敷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几人又立刻变脸,热情地围住晏危楼二人“阁下于我青阳府城有大恩,满城百姓都记在心上。且随我们入城去,此等大恩大德,不可不报。”
晏危楼在万众瞩目中入了城,街头巷尾无数人围观,老老少少人人喜笑颜开,望向他的目光都满是崇敬。
人群之中,更是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直接跑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高高举到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大哥哥,这是我全部的宝贝,都送给你。”
晏危楼愣了一秒,伸手接过来,顺便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小啾啾“不用谢。”
于是,四周那些人的欢呼声更热情了,那目光简直足以将人融化。若不是因为城外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这些百姓不少还在心忧家人,恐怕都会一个个扑上来,直接把他团团包围。
这种过于热烈的气氛,让晏危楼有些不自在,不由眨了一下眼睛。
前世他可是祸乱江湖的大魔头,屠宗灭门不知凡几,虽然没有祸害过普通百姓,但那赫赫凶名传扬出去,也是引得人人变色,避之唯恐不及。何曾享受过今日这种正道大侠一般的待遇
没想到离开神州浩土,进入了这秘境之中,反倒受到如此欢迎。这可真是一番堪称奇妙的境遇
旁边的宿星寒眉头微不可查一蹙,感应到心灵中传来的种种复杂情绪,他立刻微微偏头看向身边少年,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熟悉而眷恋的温度,有些干燥,柔软,指腹处附着薄薄的一层茧。
“嗯”
掌心中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让晏危楼回过神,他瞳孔骤缩,一瞬间警惕万分。从何时起,他竟会如此无知无觉便让人近身了
这一刻,他眸底隐隐生出杀机。
心中虽万分警惕,晏危楼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怎么明光可是有事”
“我无事。”
宿星寒摇摇头,感受到那份杀意与警惕,他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冰雪融化般的微笑,稍纵即逝。
“只是感觉你好似有些不愉。”
说着,宿星寒攥紧那只手,轻轻摇了摇,幅度很小很小。他目光直直看向晏危楼,有种一往无前的纯粹和坦荡。
这是,在安慰他吗
晏危楼心中失笑,望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觉想起幼年时见过的无垠星空。像是嵌于夜幕之上的两点星辰。
他意外于这人敏锐的感觉,眼底的杀意不知不觉散了,只云淡风轻一笑“没什么,不过是突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都过去了。”
“那就好。”
宿星寒不再说什么,沉默着与之并肩向前,悄悄看了一眼晏危楼,见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便没有松开手,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