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学霸的短缺。
“抱歉!”顾轻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道:“这段时间太忙。”
段寒说:“忙到两耳不闻窗外事?顾轻云,你可真行。”
可不想再被说教,顾轻云赶忙打住:“行了行了,你说点正事吧。”
“还不让我说,”段寒可算是找到新的趣事了,笑得一脸荡漾:“你做错了事还说不得了。”
“我错什么了?”顾轻云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不知道明天放假吗,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反复拿来说教,段寒!你要再废话一个字,我就在你的嘴上打上十张封口符。”
“十张?会不会太浪费了?”段寒还在打趣,后退半步看似在戒备。
顾轻云却真的有些生气了,探符的手还没伸,段寒便先开口求饶了:“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气消了一点的顾轻云把手刚放下,段寒的嘴又说话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种正经人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像只炸毛的兔子?”
深吸一口气,顾轻云几乎是咬牙切齿:“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像只狡猾的狐狸?”
段寒开心一笑:“有啊。”
“谁?”顾轻云好奇,眼睛慢慢放出光来。
奸计得逞的段寒畅怀大笑说道:“你呀-。”
心情沉底,顾轻云转头就走,段寒还追上来不依不饶地拉他袖子,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别生气嘛,谁叫你这些天冷落了我,我这好不容易和你说上话了,不得多说几句。”
板着脸,顾轻云右手举高躲过身旁之人的触碰,脚步加快,口中义正言辞道:“冷落?段寒,你的文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麻烦你用词严谨一点。”
“还有,”顾轻云停下脚步,狠狠地把袖子从那人手里拉回来道:“我并不想和你说话,我甚至有时候觉得你这张嘴最好不要有说话这个功能。”
人都停了,段寒就没纠结顾轻云的袖子,他慢慢倾身靠近道:“这嘴的功能不就是说话嘛?难不成--?”
说完段寒还故意一脸轻挑,紧紧盯着顾轻云看起来很软的唇角,然后径自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龌龊!”
吓了一跳,顾轻云后退了半步,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眼波流转,嘴角含笑,段寒直起身来揶揄道:“龌龊?轻云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吃饭这个功能,难不成你---。”
说完的段寒还确有其事地围着顾轻云啧啧几声。
可恶的死狐狸!
悠悠掏出一打符咒,顾轻云气势汹汹道:“看来今日这岳林书院是注定要染血了。”
“冷静啊!顾同窗,”段寒高举双手看似害怕,其实表情神态间处处透露着敷衍:“这里可是岳林书院,学院有规定,学子之间是禁制私斗的,难道你想触犯院规?这可要不得,没了你的岳林书院可还有什么意思。”
一张封口符,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顾轻云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学了符篆,简直不要太美好。
要不是这人真的有用,顾轻云哪能一张封口符就便宜他了。
回寝屋的路上,顾轻云在前,段寒在后,就算嘴上封了,段寒也不甚在意,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顾轻云两步之后,顾轻云快他就快,对方要慢他就缓,一路上还时不时制造点声响,不是踢脚下的石子,就是随手摘路边的野花,反正就没一刻消停。
顾轻云不是看不到段寒明晃晃的开心,他只是一时猜不透段寒在开心个什么劲?难不成又有谁要倒霉了?难不是我?
你在想什么?
一排用灵气写成的文字出现在了顾轻云面前,顾轻云蹙眉转头:“都这样了,你还能说话?”
灵气再现。
这不是说话,这是写话。
“我管你说话还是写话,不说正事你就不要说话。”顾轻云道。
段寒睁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点头。
寝屋就在眼前,顾轻云侧头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保证不说废话?”
段寒点头如捣蒜,顾轻云见状,抬手撤了符咒,迈步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屋。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辰,寝屋内暂时只有方时雨在,顾轻云点头招呼后进了自己的领地,床帐一打,一切隔绝在外。
随即,他听到了段寒进门的声音,那人嬉皮笑脸地和方时雨寒暄了几句,才听到撩床帐的声音。
顾轻云盘膝而坐,骤不及防间,赤脚的段寒就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他皱眉侧身把位置让些出来小声道:“你过来干嘛?传音就可以了。”
单手撑着膝盖,段寒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床帐上的阵纹,声音毫不收敛道:“这不方便嘛!”
床帐内的空间太小,阵纹把两人围在中间,发出淡淡微光,顾轻云坐地板直,一袭紫衣的段寒懒散侧卧其中,占领了大半空间,两人不疾不徐地说着什么,顾轻云不时皱着眉,段寒扬着笑。
腊月二十四又叫小年夜
小胖和方时雨都又是岳林城本地人,小胖几天前就和几人说好要做这地主之谊,几人混在庸庸碌碌雀跃地学子间走出岳林书院。
小胖挤在顾轻云和段寒之间,把三人造型凹成一个凹字,他左瞧顾轻云的蓝衣,虽不显贵重但崭新干净,右瞧段寒紫衣华贵,再瞧自己也是褐衣也是花枝招展,只有方时雨依旧一身月白院服,在一众出门华服的学子中显得鹤立鸡群。
小胖忍不住问出声:“时雨,你怎么不换院服?”
方时雨眼神躲闪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扣着衣袖,勉强一笑:“进书院的时候来得太急,没有带衣物。”
没有带,穿着来的呢?
小胖刚想开口,一旁的段寒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戳了小胖的肩膀一下:“你家酿的酒有一仙醇吗?”
话题拉着走,小胖没有一点察觉,马上眉飞色舞地向段寒介绍道:“何止一仙醇,我周家产出的酒,你去打听打听,整个岳林城八成的酒都是我周家酒窖仓储出的,黔春,金泉随你喝过够。”
听得用心,段寒用扇身拍打着掌心和颜悦色道:“那我们今日可有口福了。”
一旁的顾轻云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段寒,倒是对他出手几式缓解方时雨的尴尬有了改观,有时候的圆滑事故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顾轻云对方时雨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总归是一个寝屋,有一些个人习惯顾轻云还是看得明白,她连皂角都不舍得买,由此看来是家里拮据的,但是拮据到没有一套常服,也是顾轻云没有想到的。
视线下移,段寒手里的折扇打开,小胖被他的二手风吹了个哆嗦,往顾轻云这边挤了几步,要不是顾轻云闪得快,只怕要撞到一起。
顾轻云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这大冬天的还手拿折扇,扇什么?”
“唉,这你就不懂了,”段寒把小胖挤开,站到顾轻云面前,朝着他脸用力地扇了几下,顾轻云额间的几缕碎发被扇得随意翻飞,段寒满意笑道:“这是一种儒雅之士的象征,也是文人轶事情绪交流的工具。”
抓住面前乱晃的手,顾轻云抢过折扇,打开收拢,放在那人手心:“你要装什么儒雅之士都可以,请不要冻感冒。”
没有再打开,段寒只是细细打量着还回来的扇子,看似漫不经心道:“原来你是关心我。”
“想多了,我说得是不要把我冻感冒。”顾轻云说完又灵气传音加了一句:“怎么?怕我对你的幻彩流光扇动手脚?”
段寒抬眼,眼角含笑,一语双关道:“怎么会呢!”
岳林城最繁华的地段。
高大的朱漆大门,其上周家牌匾气势恢弘,门前立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抬眼可见院墙内高楼富丽堂皇。
“大户人家啊!”段寒吹捧着。
小胖嘿嘿一笑:“家里有些家底,不如你才华横溢以后会大有前途的,我这点身外财务只怕到时候的你还看不上呢。”
“怎么会呢,你-”
话到一半,顾轻云生怕自己夹在两人中间,再听一段商业互吹,有了前车之鉴的他赶紧出声打断:“有人来了。”
只见朱漆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小胡子青年管家小步迎了过来,还未近身就先嚎了起来:“大少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天天都在家念叨着你呢。”
挺着大肚子,小胖几步上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奶奶身体可好。”
小胡子管家点头哈腰道:“都好,都好大少爷回来就更好了。”
“那是自然。”小胖好像习惯了管家的恭维,应承得到得心应手。
“这几位是-?”小胡子管家把目光移向小胖身后的人。
其实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少爷身边跟着的三人,这三人长相出众,就算是混在人群里也能第一眼就看到。
“我在岳林书院的同窗。”小胖介绍道。
“原来是你岳林书院的学子,难怪都是一表人才,少爷能进岳林书院和这些个天之骄子们在一起,简直是祖上积了阴德了。”
祖上阴德积没积小胖不清楚,不过能进岳林书院全靠他家有钱,他甚至认为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所以他也从来未有隐瞒三人。
三人听后赶紧过来行礼,连声不敢不敢。
而后管家领着客人们进了周府。
岳林城的小年有祭灶神的传统,顾轻云在此有幸见识了坊间的习俗,先是准备祭品八样,而后参与人员沐浴更衣,着装庄严隆重,礼乐有声,拜参神礼,行贡品,子孙叩拜,礼宾鞠躬。
祭祀过后,还要互相还礼。
一套流程下来,倒是比在岳林书院进学还累,小胖作为家中长子,一路下来累得呜呼哀哉,又被家中长辈连哄带凶强制留下。
倒是一旁的顾轻云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有几个不知是宾客,还是家中的女儿家过来说了几句,顾轻云几句客气把人打发走了。
在这里万众瞩目当数一人,他游走在周家的长辈圈里如鱼得水,引得各家长辈连连夸赞,爱不释手。方时雨跟在他的身边一起被众星围绕,开始还有些局促,很快就放开了不少,顾轻云看着她倒像是在偷偷学习段寒的为人处世。
晚宴过后,三人拒绝了周家留宿的邀请,小胖早先被段寒灌成一摊烂泥,现在指不定都睡着了。
方时雨先回了家,剩下顾轻云和段寒说要去城北的南山寺看日出,今晚想宿在寺里,热情地周家人也不再挽留,两人乘着夜色悠闲地迈往南山寺。
出了岳林主城,就是一条碎石子铺好大道,两人都没有提灯,只有天上的满月发出微弱的清光。
摇着折扇,段寒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今晚还有不有命去南山寺?”
顾轻云侧头,步伐放慢等着后面的人与之并齐,开口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早在昨晚他们就商量好了,以段寒为诱饵,再会一会这白袍老人。
收回视线,段寒看着夜色下的茫茫前路,眼眸微眯,锐利寒如冰雪,唇角微扬却不是在笑,开口道:“他要敢来,后悔的便会是他。”